“……行。”
贺衍瞳孔地震，内心涌起一股‘男朋友居然这么有钱我却不知道他从前到底瞒了我多少事’的悲怆凄凉之感。但那只是一瞬间，他面不改色的从祁昱手里接过伞，“那我先走了。”
贺衍家里住的不是小区，他们那一片居民区几乎每家每户都是独立的，每一条巷道都四通八达的能连接到每家每户。他熟练的绕过几条黑漆漆的小巷，在一栋二层小房子面前停下，推开门顺着走廊往前走。
贺冉身上搭了块毛巾，估计是淋雨回来的。坐在一楼的客厅捧了碗方便面，看见贺衍回来，又夹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说话含混：“哥。”
“嗯。”贺衍将还在顺着伞骨往下滴水的伞放在门边：“你晚上没吃饭？”
“吃了。”贺冉看向他：“但是又饿了。”
“你好能吃。”贺衍吐槽了一句，就看贺冉举着筷子刚要反击，就缩回了张牙舞爪的动作。
“阿衍回来啦。”徐芝兰从厨房擦着手出来，看见贺衍的时候满眼都写着关心：“饿了没有？我给你也下碗面？”
贺衍摇摇头：“我晚上吃了饭，这么晚了别忙活了，早点休息。”
“妈，我现在是青春期长身体，所以才吃夜宵，我哥他这么大，吃多了会三高长肉的，别让他吃了。”
贺衍看了自己妹妹一眼，看她一脸得意洋洋还朝自己做了个鬼脸，心里笑了句幼稚：“是啊，你说的对。”
徐芝兰目送着贺衍的背影上了楼，这才好笑的转过身敲敲贺冉的脑袋：“就你一张小嘴叭叭的，吃完了记得把碗给洗了。”
贺衍回房间洗了澡换上了睡衣，这套睡衣他一直到大学，放假回家的时候偶尔还会穿一下。灰色的棉麻短袖，宽大的套在身上，倒是很舒服。
他拿着吹风机在头上随便吹了吹，觉得差不多半干了，就身体放松的往后一躺，直直的倒在了床上。
“今晚应该顺便要个联系方式的。”
贺衍打开微信，看着页面上寥寥无几的几个对话框，伸手点了添加好友的页面，输了祁昱的电话号码进去。出来的就是祁昱那个网名为‘1’，头像是一只缅因猫的账号。
祁昱的手机号码还有微信号他倒着都能背出来，只不过现在要是点了添加好友，万一被问是哪里知道的号码，又得想理由好一顿解释。
太麻烦。
当年他为了加上祁昱的微信费了不少力气，像祁昱这种成绩好的帅哥，光是平常被问微信号的次数就多到数不清。所以甚至有人丧心病狂到把祁昱的微信号挂在学校贴吧上，只不过打了码，明码标价五元一个。
贺衍当初对于此种行为嗤之以鼻，然后注册了个微信小号加上了贴吧那个人，五块钱买来了祁昱的微信。随后干净利落的找人删了那条帖子，还私心的把发帖人的号封了20年。
那些花了五块钱买了祁昱微信号的人虽然可以搜得到他，也能发送好友申请，但是一个都没被通过，贺衍也不是个例外。还是后来他和祁昱有了点交集之后，靠着想要努力学习找祁昱问问题的这个理由，才加上他的好友。
“叮——”
贺衍还在看着微信的白色·界面出神，底下那个联系人的标识就多了个小红点，是个刚刚发送过来的好友申请。
平常贺衍的微信在学校里拐弯抹角要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贺衍随手点开了那个通知，就看见了刚刚那个他搜了以后又不敢添加好友的账号。
没有填申请理由，所以贺衍看到的通知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是1。”
“祁昱？”贺衍骤然睁大了眼睛，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飞快的点击了通过申请。
从贺衍加上祁昱开始，就没见他换过头像和网名，也从来没有看见他发朋友圈。所以后来微信出的什么三天可见一个月可见的功能祁昱也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号里寡淡的如同白开水，就像他本人的性格一样，冷淡，拒人千里之外。
贺衍：“你好，你是？”贺衍的微信名就是他自己的名字，头像是一个学画画的朋友照着他的照片给他画的一张图，黑白的还挺好看。
1：“祁昱。”
贺衍：“你怎么有我的微信号？”
这句话一发过去，贺衍就在想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些生硬，他点开微信自带的表情，正犹豫着要不要选个和善点的表情发过去，就看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1：“班主任让我帮他统计学生留的联系方式，存完号码系统就推荐了你给我。”
贺衍：“这样啊。”
贺衍：“你的伞我明天就带给你。”
1：“好的。/微笑”
对话中止的有些尴尬，贺衍踌躇了一会还是没有继续尬聊，就伸手关了床头灯，打算直接睡觉。还没等他给空调定完自动关闭，祁昱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明天考试，记得带笔。”
贺衍看着这条消息，抿了抿嘴，伸手回复：“我当然会……”
1：“因为听说过你之前月考有忘记带过，所以提醒一下。”
贺衍删掉刚刚打的那几个字，回复了一句：“那是谣言，其实我还挺认真读书的。”
1：“加油。”
贺衍把手机充上电，心生烦躁的把它扔在一边，双手交叉着枕在脑后。通过刚刚和祁昱的聊天，他发现祁昱的说话方式倒是一点都没变，只不过烦恼的是为什么祁昱对自己那些瞎扯淡的八卦竟然深信不疑。
第二天早上，贺衍撑着吹了一夜空调冷风的头痛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把贺冉吓了一跳，她咬着油条直皱眉：“哥，你是不是偷抹咱妈粉底啦，这么白？”
贺衍喝着粥懒洋洋的不想理她，好在吃完早餐之后身体也热了不少，又差不多恢复了精神。
收拾完了准备出门，贺衍站在门边，拿伞的手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折回了楼上，再下来的时候，兜里比平常还多装了两支笔。
“拜拜！”贺冉学校离得近，所以并不着急出门，悠哉悠哉的吃着早餐跟贺衍道别。
贺衍冲她挥挥手，拎着昨晚被控干的伞出门去了家附近的公交站。
“你哥已经走了？”徐芝兰挎着包从楼梯下来，坐在贺冉身边：“吃饭了才走的？”
“嗯。”贺冉往白粥里加了几大勺红糖，看着和平常打扮不太一样的徐芝兰：“妈，你去哪？”
“今天出门有点事。”徐芝兰摸摸贺冉的背：“你上学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
贺冉喝着齁甜的红糖粥笑眯了眼，甜甜道：“好嘞。”
开学考试没有平常月考和期末考那么正式，就是把班里的桌椅，同桌与同桌之间拉开，中间留个一人宽的空隙。一班又是人最少的一个班，所以空隙还要更大。
桌椅拉开，教室显得比平常更满一点，贺衍直接从后门进去，已经坐在最后一排的几个同学见了鬼似的纷纷将椅子使劲往前倾，生怕自己挡了贺衍进门的路。
祁昱已经在他的位置上坐下了，贺衍走到他身边，将手里叠的整整齐齐的伞放在祁昱的桌上：“你的伞，昨天谢了。”
祁昱只摇了摇头，并没什么特殊反应。反倒是旁边一堆从贺衍进门开始就暗戳戳注意他的男生女生都纷纷瞪着眼睛，张嘴小声讨论着：“他们俩什么关系？我还是第一次听贺衍这么有礼貌。”
“虽然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但是自从昨天他们进教室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两人能让咱们班被别的班羡慕死。”有女生小声感慨着：“咱们学校要是选校草的话，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我还真不知道该选哪个。”
“得了得了。别跑题，我们刚刚的话题是关于脸的吗？”
“他们不是同桌嘛，刚开始的时候有礼貌一点不是很正常？”
“我反正觉得贺衍有点反常。”变声期的男声即使故意压低了声音，班里不少人还是能听的清楚：“我听说他还打过老师，你觉得他会在乎同桌关系吗？”
贺衍无视了那些陌生同学的议论声，他在座位上坐下，将兜里塞的几支笔掏出来，随手捡了一支在手里，漫不经心的转了一会。
“卧槽？打老师？”
“嗯！”那男生一边语气笃定，一边偷偷将眼神投向贺衍的位置，没想到碰巧跟他对视上。那男生一愣，被贺衍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立刻避开了目光，低着头不再说话。
刚刚和他一起讨论的其他几个人也看了过来，几乎是同步的将脑袋转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表情生硬的翻着桌上的复习资料。
“天！”于晨然的脸又从前面凑了过来，他单手将塞着的耳机扯下来，另一只手里还攥了个涂卡的铅笔：“老大，你居然自己带笔了？我给你准备了2B啊，可惜了我的2B。”
贺衍转笔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心情被刚刚那群八卦的人吵得本来就烦，此刻平静的看了于晨然一眼，就这一挑眉，从中感受到了杀气的于晨然瞬间从兴高采烈变成了安静如鸡。
一般来说，贺衍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表示他的心情非常不美好：“真不要啊？”他小心翼翼。
“不用。”贺衍手里还架着自己的笔，黑色的纤细笔身在他瘦长的白皙手指里灵活转动了几下：“你自己拿着。”
“嗯嗯嗯呢。”于晨然非常乖巧的冲他点着头，将身体转了回去。
裴勇抱着一捧雪白的试卷走进教室，底下的学生也都自动都将手头的资料塞进了书包。贺衍桌上空空的，所以也不动弹，他看了眼跟自己隔了一米远的祁昱，他的桌上和自己一样，都只有两支笔。
似乎是察觉到了贺衍的目光，祁昱也将眼神转过去，对贺衍勾起了一边嘴角。
祁昱的唇形漂亮却单薄，唇色也像淡淡扫了唇膏一样的红润。贺衍从前和他在一起的那时候就很喜欢没事用嘴唇上去蹭蹭，然后两人蹭着蹭着就滚在了一起。
这会看到这样赏心悦目的画面，贺衍觉得刚刚不耐烦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接过于晨然从前面递过来的数学试卷，大致扫了一眼，题目对现在的他来说倒是简单的很，就连后面的大题也能答个大差不差。贺衍拿起笔写了一会，速度越写越快，等他撂下笔想要交卷走人的时候，附近的同学差不多才刚写到第三页。
贺衍站起身走到讲台前，身后的于晨然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痛心，他以为贺衍是考得烦了直接去交了白卷：“老大，你不能第一天在一班就当个交白卷的出头鸟啊！”他对着贺衍的背影急的抓耳挠腮。
在讲台上的裴勇看着试卷露出惊讶表情的时候，于晨然就更加笃定了他刚刚的猜测，他低下头，对着试卷深深的叹了口气。
裴勇没想到第一个交卷的会是贺衍。本来在看见贺衍拿着卷子过来时他就想提醒一句没写完不可以提前交卷，结果就被那张写的满满的纸夺走了视线。
关键是，他这么一眼扫过去，上面的答案和步骤看起来都是对的。
裴勇还在一道一道题的往下看，与贺衍那种龙飞凤舞的潇洒字体完全相反的另一张试卷也从旁边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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