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袭击是不定的,常子发现似乎并不止一只鬼的存在,同时在两个地方也会发生相似的袭击。其中离她最近的一次甚至只隔着一条街道,不过这也变相告诉她,鬼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这搞得近几日人心惶惶。
白天收摊的小贩们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离开,行人们也忧心忡忡不敢逗留——本来在此之前,这一带有定时的集市,人流不算少。
这让猎户夫妇的生意也难做起来,他们卖的是兽皮和兽肉,前段时间城里的药铺关闭导致他们一部分东西没有稳定门路卖出去,现在又出了这么一回事。常子明显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慌乱。
可常子并不能直接告诉他们这是鬼。
一来她没有办法证明,二来鬼杀队一直刻意保持低调也是考虑到事件的恶劣影响。毕竟都是普通人,一旦发生骚乱后果可能比鬼还要严重。
“雪代小姐,你还是呆在屋子里吧,我看最近出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猎户夫妇中的妻子是个面容温和的女人,四十岁上下,鹅蛋脸,面容不算秀丽,可目光很清澈。她一直担心常子再出问题。
如果常子再出了问题,那他们心里头可过意不去……
“我听说最近啊……”
“浪人很多呢。”她看着常子的面容隐隐有些担忧,“常子小姐应当小心才是。”
常子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话说着说着,猎户妻子忽然想起常子曾经似乎有个未婚夫的,“哦……对了,常子,你不是还有个未婚的夫婿吗?你若是找到他,那也还算有了依仗。”
他们也只是隐约听说过常子有个大家少爷的未婚夫婿,具体叫什么名,他们是记不清了,更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在做什么。岩胜加入鬼杀队的事情在家族内部不算秘密,可对于边缘的下人们或者外人而言,就是神秘兮兮的了。
何况他们甚至没有见过岩胜的模样。
猎户妻子也只是心想,常子这么漂亮,就算是没了父亲兄长,也还可以有夫婿投奔的。
她说:“雪代小姐不用跟着我们受苦的,若是你知道你的未婚夫婿在哪,我们也可以帮你带个话。”
一说起岩胜,常子心里头就有些难受了。
岩胜走得太决绝,谁也留不住他。甚至他们之间那点羁绊脆薄如纸,大概这就是男人的心吧?太冷,太硬。
见她面色凝重,猎户妻子还当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安慰:“我知道这事情不那么容易,这大家族里头,麻烦也多,要是常子去了,指不定他们怎么看你。不过你也不用怕,你还有家财,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定下来也安全。”
常子找个借口搪塞:“我那未婚夫婿……其实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猎户妻子:“他是武士吗?也打仗?”
常子继续说:“算是吧,他在掩护的过程中死掉的,连尸首都找不着。”这个谎言比实际情况要好听太多,毕竟是充满血性地战斗而死,而不是由于某些缘故背信弃义。
“啊,那真是可怕……”猎户妻子想象一下,拍拍常子的手,毕竟她还记得常子的父兄也牺牲在战场上,“今天我给你带些酸梨回来吧。”
她今天要出去采集物资,顺道可以买些野果和边角零嘴,譬如丸子一类的。她自己要吃,也分给常子,往往能让心情好上不少。
常子说:“好。”
猎户妻子出去了,留下常子一个人。常子一个人的时候只能找些事情做,她把小次郎的基础剑势练习一会,就坐下来喝口茶,帮忙缝补猎户妻子的衣服。
隔壁探出个小姑娘的头,脸红扑扑的,扎着小辫:“常子小姐!”
她认识常子,两个人平时没有少说话,毕竟一个人留在院子里是很无聊的。而这个领居裁缝家的小姑娘也是活泼,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她很喜欢常子。
她觉得常子小姐说话轻声慢语,做事情也有条理,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很有耐心,能够听她仔仔细细把话说完。她趴在墙头看常子小姐缝衣服:“常子小姐今天也不出去吗?”
常子听着她的疑问,微笑着摇头:“不能出去,现在外面对我来说太危险了。”
小姑娘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美浓现在不是已经被织田信长收编了吗,那些大规模的冲突在城内是几乎不会发生的。她偏着头:“那常子小姐一个人呆在这里,也太孤单了。”
孤单吗……
其实出不出去都是一样的,毕竟真正有瓜葛的人已经死的死,散的散。她把衣服放下,也问:“为什么你也不出去玩耍呢?”
小姑娘眯着眼睛:“母亲说外面有一种长满地面的蘑菇,我只要碰到就会死的。”
这种理由……常子明白了,小姑娘大概是身体不好,而她的母亲为了保护她捏造这样拙劣的理由把她关在小小的院子里。她也不说穿,只是陪着对方聊天。
两个人说话一直到天黑。
可猎户妻子还没有回来。常子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往常猎户妻子在白天不久就会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耽搁了……现在天黑了,那可就不妙。
半晌,她听见有敲门的声音。
手心捏出一把汗,她拿起旁边的柴刀,墙头的小姑娘也老老实实闭了嘴。她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猎户妻子还站在门口。
还好。
索性开了门,可真正打开,她就完全僵住了。
哪里是猎户妻子的人呢?她的脖子上有掐痕,看起来已经断掉了,整张脸死气沉沉。这么一个人……在白天的时候还微笑着安慰自己,可晚上就。
常子把目光移到尸体后面。
尸体背后是有人支撑着的,等猎户妻子的尸体被扔开,那背后的人也就露出面目了。面容上有丑陋的斑痕,整体来看还是笑眯眯的脸色,秀气又安静地像个孩子。
“——仓义?”
杀死武田后鬼化的仓义……回来了。他此刻睁着猩红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常子,好像盯着一块顶级的肉食。
“好久不见,常子……小姐?”
常子退后几步,却没有闪过对方伸出的手掌,他几乎只是轻轻一折,就把常子的手臂折断了。骨折的疼痛让常子几乎要浑身战栗,脱口而出的大叫被另一只手捂住。
“嘘——”
仓义说,“不要扰民吧?”
常子依然想不通,他们没有仇怨,仓义并没有理由寻找自己。仓义拖着她穿过院落,悄无声息地折断了熟睡中猎户的脖子。
他转过身,把尸体踢下床榻,面容冷酷,只是声音放柔:“常子小姐知道斑纹剑士的诅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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