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错人了。”
鹤丸国永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她的回答也合情合理。
只不过,现在还未到‘相遇’的地步罢了。
“哈哈哈,这只是惊吓的添加剂,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鹤丸国永笑嘻嘻的撤开流血的手,背过去。
“无聊到自虐吗。”弥生似无语道,脑海里搜寻着有关于鹤丸国永的记忆,心里默默思考他的话里含义。
她不会信的,刚才的行为和那副神情,还有消失的杀气,都可以作为他语言真实的可能性。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认识的会是原主吗?
鹤丸国永作为一把刀,或者是付丧神,曾经遇到过原主,而且感情应该不浅。
可她并没有找到类似的记忆,原主从未用过武·士·刀,最多只是拿过菜刀想自杀而已。
或许是原主忘掉了吧,漫长的岁月,她怎么也不可能连每时每分的记忆都记得清清楚楚,难免会出现纰漏也是正常的。
“既然你成为了我的刀,你可以唤我为弥生。”她把灵纸面具戴了回去,虽然也没多大鸟用,随便大风一刮就看得见了,最多只能装装逼。
“这不是你的真名?”
“是与不是,自个儿悟去。”
“还有,请你记得与我保持距离,不要超过一米。”
“是你的力量缘故,对吧。”
“再加上一点,距离产生美感。”
“那你拿着它应该没问题咯。”鹤丸国永指了指腰间的白金色的武·士·刀。
“……”
弥生帮鹤丸国永拿着他的本体,他则拍拍包得严实的风衣,扛起款款包袱,与小松鼠挥手拜拜。
走的路上,弥生有时看了下他的手,被鹤丸国永发现,一目了然。
“放心,这点小伤靠着你传导而来的灵力很快就自愈啦。”
“不是,我想看你还坚持得住吗,这,很重的。”
“真是伤心呀,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不值得可靠吗。”
“别说的这么套近乎好吗,我跟你之间认识还不到一小时。”
说来也是她莽撞了,由于最近运气比较黑,一时被眼前的四花砸花了眼,选择了敌友不明的刀剑付丧神来签订契约,还得担心对方会不会在背后捅一刀,真是心累。
天黑了。
弥生还驻留在那座本丸的山脚下,她实在不想回那个地方,鹤丸国永似乎有事到本丸了,他走之前,把自己的本体留给她叮嘱一下。
幽暗的密林不停发出沙沙声,乳白的月光透过薄雾照射一处的小溪。
溪边的空地铺满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石块,较为平坦的空地上有火光燃烧着,几串鱼烘烤在火里,散发焦灼的味道。
弥生看着手中烤的像煤炭似的鱼,吹了吹烤鱼散腾的热气,待温度降下,咬了一口,顿时黑线的吐了。
超难吃的,她还是吃果子吧。
不知何时飘来莹绿色的光点,一边飞舞在墨发少女身边,一边发出短暂的闪光。
咕噜噜~~
停下吃的弥生鼓着脸,向一方声响循去,一眼懵然对上莹绿色大眼睛,吓得差点噎死她。
“唔咳咳咳!!”
弥生大力拍着自己的胸口,旁边满身伤痕的小孩抱着破烂的大太刀蹲身子一直看着她,肚子的叫声那叫响亮亮的。
弥生缓口气,抽了一下嘴巴,将吃了一口的大青枣递给他,“你要?”
小家伙莹绿色眼睛立即pikapika的闪耀,抓起果子,像只可爱的小仓鼠似的,鼓着软萌的脸颊咀嚼着,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似乎写着‘我还要’。
弥生默了一下,往他嘴里塞青枣。
鼓着脸嚼啊嚼的小家伙满足的笑了,耳侧翘起的白发短发像个动物的尖耳轻轻晃动。整个暗沉的气息转为明亮,仿佛还能看见他身后飘着粉红色小花,充满了粉粉的幸福感。
这种喂养宠物狗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心情微妙的弥生木着脸,一个接一个喂小家伙吃,直到对方吃撑不下。
“我是阿苏神社的宝剑,现在因肚子饿而出现在这里的萤丸,唔额、参上~”小家伙介绍自己是这把破烂的几乎不能用的大太刀,中途还打了个饱嗝。
“哦。”弥生木然的啃着苦巴巴的烤鱼,她的果子全进这家伙的肚子里了。
“你的居所就在山上,为什么不回去?”小孩付丧神抱着自己的大太刀盘坐在地,歪头疑问。
“那你呢,小孩子不回家睡觉跑到这荒郊野岭的作甚么。”她吐了口鱼骨刺。
萤丸指着自己,伤痕的软脸带着笑,“我啊,只是去驱赶一下敌人,回来有点晚,然后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归途而已……”
注意到少女看着他身上遍布了许多萤火虫,莹绿色眼睛弯了弯,“啊,这些萤火虫是在帮我疗伤啊。”
“你的伤区区靠萤火虫就能治疗!?”弥生的语气有点不可思议道。
“所以我叫萤丸啊,这名字,是取决于刀坏掉的时候,被聚集起来的萤火虫们修好的传说。”
萤丸的笑容含着几分童稚的纯真,“怎么样,那些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很漂亮吧。正好用来欢迎你到来的小小典礼,我记得以前的审神者就很喜欢看这个,天天兴致高昂的让我处于频临死亡……啊,次数太多了,我记不住了。”
——那个审神者一定有病。
“美归美,但如此美丽背后的代价,我可不喜欢,也没这么恶趣味。”弥生吃完鱼,抹嘴起身。
到溪边蹲着身子,摘下灵纸面具,她掬起一捧水洗脸。
她淡淡道:“而且,既然很痛苦的话,就不要死撑着。”
“诶?”萤丸微怔,“怎么会……”
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柔和的线条下滑,滴在黑色水手服衣襟上,弥生赤血色杏眼看着月光下泼光粼粼的溪水,眼底毫无波澜。
“难受就叫出来,想哭就哭出来,这里没人,我背过身看不到,风太大,也什么都没听见。”
“别当我是小孩子。”萤丸似不可思议的神色,莹绿色大眼睛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喉咙有些许发干,“我、我可是驰骋沙场的大太刀,非常的厉害呢,不像外表这么脆弱……”
弥生背手仰望着满天夜空,“好吧,我犯蠢了。”
是她看错了吧,这个看起来受尽痛苦与委屈的小家伙可是成了精的老刀,根本无须操心。
萤丸看着少女的背影,片刻默然。
是呢,他很厉害,也很坚强。
哪怕现在没有了心脏,还是痛苦得破裂腐烂的五脏六腑,亦是只剩一群萤火虫在支撑着徒有虚表的空壳苟延残喘,他都没有哭呢……
火光里噼里啪啦的响着。
她用树枝挑了一下火堆,往火堆添了些柴薪,把火烧得更旺,驱散夜间的湿寒。
萤丸抱着大太刀屈膝坐着,背靠在身后的石块。
他看起来极其疲惫,双眼迷蒙的看着火堆,瞳仁似无焦距,小脑袋像啄米的小鸡一点一点的,紧接着很快闭目入睡。
弥生拎起边上被火的热度熏暖的风衣,丢开,恰好盖落在萤丸身上,她则坐在另一边,轻轻瞌目。
蜷缩一团的萤丸感觉到温暖的来源,紧锁在一起的眉毛舒展开来了。
这个人,跟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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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所谓的压轴登场呢!”
“曾经存在于阿苏神社的宝剑,不知现在为何出现在这里。萤丸,参上!”
与其他高大的大太刀不同,这振大太刀付丧神的人形娇小的跟短刀一般,小孩的躯壳里也真实的蕴含着属于大太刀强大的破坏力,背负着自己的本体,狡黠又可爱,强大而自信。
“哇,国行!你弟弟果然好可爱啊!”
抱着明石·国行手臂的审神者发出赞叹,立即兴致勃勃的冲过来,把新鲜出炉的萤丸抱在怀里,狠狠地蹂·躏。
“真麻烦。”
明石·国行懒洋洋的摸摸自己的头,上前果断解救快要被捂窒息的萤丸,“好啦好啦,快放过他吧。”
“哎呀呀,难不成国行你在吃醋~”审神者吃吃笑的捂着嘴巴,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
在萤丸惊讶之下,吻上他的唇,“安啦,我最爱的还是你呀。”
审神者喜欢国行啊。
萤丸刚被锻出来,就接受如此大的信息量,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在她面前秀一把恋爱。
完全被忽视的萤丸不满的嘟起嘴,发现国行眼中闪过一丝的嫌恶。
那时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国行泄露的信息。
……
“哇,好漂亮。”
“萤丸果然最厉害了。”
“每晚都给我带来惊喜,这等如此破碎般的美丽。”
粉发少女因精神中枢传导着强烈兴奋感而在脸颊粉刷起红晕,松开冰冷的器械,沾染鲜血的双手入魔般着迷的捧脸。
台上的孩童模样付丧神痛不欲生的承受剜去心脏的痛楚,无穷无尽的痛苦、麻木与冷冰吞没了他的五感,身体的血液已凝固,五脏六腑已破损,痛心入骨。
唯有点点莹绿的希望,忽闪忽亮的笼罩萤丸之上。
那是愿献微小生命力的萤火虫,前仆后继的燃尽最后的火光,希借那微不足道的力量来挽救奄奄一息的大太刀。
“那织!你够了!”
“国行你为什么生气呢,明明你真正的弟弟——萤丸还在你的身边,完好无损呢,这类只不过是分·身,至于这么对我发这么大的火吗?”
“即使是分·身、量产的,他也是我的家人!”
萤丸听见嘈杂的争执,剧烈的骚动,刀剑相向的声音。
眼瞳微动,想要努力睁眼看看,视野还是模糊了一片,斑驳交织的黑影渐渐过大。
意识混沌间,似有湿热的液体滴落在脸上,身体被抱走的飘起,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包围着他,就知道是国行。
“再怎么累,怎么痛,也给我坚持下去啊。”
“国行……”
“恩?”
“你终于、能干起来了,爱染、见了也很开心的。”
“喂喂,都到这地步还这么贬低我,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家长啊。”
“呵、咳,说的也是……”
背叛、逃离。
迎接他们的是来自审神者疯狂的追杀。
弑主、同归于尽。
那个整日偷懒甚至懒癌入骨的大家长,到最后的关头异常的可靠。
“对不起,萤丸……我……似乎……累了,让我睡一下吧……”
“国行你又要偷懒了吗,不要闭上眼睛,不许休息,不许找借口,不许睡,不许、不许……”
没用了,明石·国行的身形已成为破碎掉的太刀。
他,早就听不到了。
一地的太刀与打刀的碎片,砍去头颅的女性尸首横在荒野,分不清谁的血染红了土壤。
大太刀落地。
殷红的血液,点点的,顺着萤丸暗堕的脸庞流下来。
血与黑斑交织的脸上,他的笑容近乎破碎,充斥着悲凉的温度。
“国行……国行,我……”
突然,他双手捂着脸蹲下去,那小小的脊背,轻微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寂静的夜里,似回荡着充满大太刀付丧神无尽痛苦与悲伤的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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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丸微睁开眼帘,视线落至对面的墨发少女,无声的起身。
黑色的影子一点点笼罩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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