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鬼鬼祟祟的第一步是离开电梯蹿进车里。
今早航班一开放,廖纪就争分夺秒地走了, 扬言如果台风再吹回来, 他就滞留在家不复工了, 让林肆自己看着办。
所以林肆今天一个人征用了保姆车。
他想了很久,如果在见面前Y还要接受廖纪拷问般的交谈, 对Y来说太不礼貌,也不公平, 所以他下定了决心,要趁廖纪不在,赶去先见Y一面。
“确定是去南城博物馆吗?”司机打开隔音窗问。
林肆冷不防被吓着, 将镜子往后一藏。
“……”他强自镇定, 扯了扯口罩,“嗯,把我放到人少的地方就好。”
“好的。”
隔音窗关上,林肆呼出一口气,再次掏出镜子,撩了撩自己的刘海。
他惯常以Alpha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 造型和妆容配合人设,刻意制造出距离感, 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他习惯了在镜头前沉敛、不苟言笑,所以此刻, 他反而担心这些伪装,会让作为Alpha的Y对他没有天然的好印象。
刘海认真梳理成乖巧的样子,他特地找了运动系的黑色卫衣, 让整个人看上去活力健气,没有攻击性。
反复确认自己简洁干净好相处以后,林肆挺直腰板,开始在脑海里模拟见面时如何自然地介绍自己。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
不行不行,心跳太快了……
他把手指头扭着叠来叠去,平复不下来,干脆打开手机,目睹导航上标记自己的蓝色小圆点按照路线行进,逐渐接近终点。
屏幕上弹出来消息,林肆差点蹿起来。
Y:【我提早到了。】
Y:【不用着急。】
看到Y的话,林肆才明白刚才的慌张微不足道,现在才是心鹿乱撞,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回复Y:【我还要十五分钟】
Y:【没关系,慢慢来。】
林肆揭开窗帘,探头往外看,飞速消逝的风景在他眼里变成各种不同的颜色,直到视野里露出南城博物馆的塔尖。
他们的车从检票口绕过,进入停车场,司机挑了一个角落放林肆下来,担心地问:“要我陪你去吗?”
林肆赶紧摆手:“不用不用。”
“那我几点过来接你?”
林肆又心虚:“再说再说,可能不用来接我……”
他说完就快步走,生怕司机再多问一句。
工作日来博物馆的人不多,林肆暗暗感叹还好挑对时间。
他不能走人脸识别的快速通道,老实排在三个人后面,等待刷卡的闸机道。
轮到自己的时候,他遮住手机上的订购人信息,果断下扣手机,对准扫描仪,验证通过进入博物馆。
博物馆分AB两个馆,A馆设计充满科技未来感,B馆则是一踏进去就能嗅到浓重的历史味道,林肆垂着头,尽力不让自己看上去像什么猥琐的潜行人员。
他假意站在几个没人的展板前,停留五秒左右又飞速往前走,直到看见齐白石画作展厅。
Y在里面。
就在里面。
很近,只要他走进去,某一幅齐白石画作前,就会站着他的心上人。
林肆停在门外,感觉每个细胞都急剧升温,尤其是后颈的腺体,甚至已经开始突突跳动,他猛吸一口气,用手按住腺体,自言自语疏导自己不紧张不紧张,里面应该就只有七八个人……八分之一,一眼就能找到Y。
按输入键盘的手抖了好几次,林肆把打错的字删掉,好不容易给Y发送:【我也到了,你找一下周围有没有一只全黑的煤球】
他关掉手机,不等Y的回复,快步走入展厅。
约定好的《芙蓉鸭子》前站着一个高大挺拔背影,从后面看,只能辨别出他穿着浅蟹灰薄款长风衣。
林肆在距离三幅画的位置停下脚步。
“Y?”他在空旷的展道里喊Y的名字。
那个人转过来,吊顶筒灯在他脸上打出黄晕色的浅薄阴影,明暗面比例逐渐增大,林肆看清楚他的整个轮廓。
陆厌!
瞳孔倏地颤抖,林肆像被钉在原地,全身汗毛倒竖,从后背开始冷热不辨地交换温度。
他双唇微张,半晌,错愕的情绪里终于有一点清醒:“你怎么在这里?”他确认了那副《芙蓉鸭子》,按照自我期盼说道,“你是来……陶冶情操的?”
陆厌神色凝重,林肆便扯了扯自己的口罩,将鸭舌帽抬起来些,露出眼睛和鼻梁:“是我啊。”
“我知道。”陆厌忽而开口。
有了交流,林肆便放松一点。
他走近陆厌,鼻尖逐渐绕上一股清爽澄澈的味道,但他越靠近,越能感觉到自己颈后的腺体跳动速度加快。
过了五秒,热度快要烫得他脸颊烧起来。
他极力呼吸,越过陆厌身后找人,又回头看向入口处,没发现还有什么其他人。
“你来之前这幅画前面有人吗?”
“只有我。”陆厌的声音很低,很沉,听上去像掉进了冰碴里。
林肆用手撑住墙壁,一只手扯开口罩透气,垂下头,问:“真的没有人吗?”他不住地擦额头上的汗,“他说他来了的啊,为什么不在这里……”
“你怎么了?”陆厌几乎是一步跨到他面前,用手撑住林肆要下落的身体。
林肆推了推他:“别动我……”
万一Y现在到了他解释不清楚。
陆厌却没有被推动,他的手在接触到林肆的一瞬间就自然而然地环到林肆腰上。
本能驱使他拥抱林肆。
“你不要抱我,”林肆在他怀里挣扎,“不行的不行的……不可以抱我的……”
陆厌像是才醒过神,没有预兆地松开林肆,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林肆手掌根抵住墙壁,又用另一只手抓自己小臂,将卫衣束口撸到最上面,低低呢喃:“我好像又不对劲了……”他蹲下身,将自己卷成一个虾球,“陆厌,你给李医生打个电话好不好……我好像又发情了……”
陆厌没有回应,也没有像前两次一样配合作出任何协助的动作,他站在原地,隐藏在袖子下的手臂因为用尽全力克制,出现一道道青筋。
林肆热到动弹不得,他不敢取下口罩和帽子,只好用脑袋贴住墙壁,攫取一丝冰凉。
但不到两秒,冰凉就消散过去。
方圆里高原空气般冷冽纯净的味道,成为唯一拯救林肆的良药,他却不知正在饮鸩止渴,呼吸频率跟随着对信息素的渴求,以最快速度增加。
陆厌忽而靠近他,脱下风衣罩兜在他头顶,自己俯下身低头探到他颈间。
林肆有不太好的预感,并且发觉这种预感正在无限趋近于一种他不想要的结果,他勉强找到意识:“陆厌?”
伏在他颈窝里的人呼吸声比他还要粗重,林肆缩在风衣下,视线一片昏黑,不够清晰,手刚放到陆厌脸颊上就被烫得拢起手指。
“陆厌?”他重复喊陆厌的名字。
猝然之间,在林肆调整的一个空隙里,他感觉到像锋刃一样刚烈的气息,才喊出口的“陆厌”变成一句急促的“诶!”。
疼痛感没有如预料之中落下。
陆厌牙齿停在他腺体上方,身体克制而又不稳定地发抖,眼睛红的快要滴血。
“你咬我脖子干什么……”林肆往后缩,靠住墙壁,大口喘气,用虚弱的声音骂道,“我是林肆啊!”
风衣围出来的狭小空间里信息素浓烈,陆厌额上豆大的汗珠掉到林肆下巴,他用手抓住林肆手腕,力气大到肤色褪去,白出一块。
林肆昏昏沉沉中疼清醒一瞬,后脑勺跌过去撞在墙上:“你是不是发情期了……”他摇摇头,“你今天……不能标记我,我是来见我男朋友的,错过了今天,我又要等伤口好……”
“宝宝,是我。”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陆厌喉咙里嘶哑地说出来。
林肆心跳突然空掉一个节拍,心脏随后急速下坠,跌到最寒凉的谷底,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堵住,即使不遗余力呼吸,都没办法带着思考一起恢复正常。
陆厌松开手,握成拳头,每个骨节都透出青白色,林肆的信息素让他的意志力超出负荷,没有办法保持理智。
他用空着手摸林肆脸颊,却见林肆睁开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嘴唇死死抿在一起,说不出话也发不出声音。
风衣外有密集的脚步声,随后工作人员跑来,从头顶传来声音:“封锁展馆了,应该是发情期,Alpha和Oga都发情了,安排好房间了已经!”
陆厌一拳砸在墙上,靠疼痛让自己清醒,他在急促的呼吸下捧过林肆脸颊,放软了声音问:“宝宝,还好吗?”
林肆眼皮没有意识地自动上下闭合,嘴巴里念了句很小声的话:“你骗人……”
“对不起。”他重复一遍,“对不起。”
陆厌将他用风衣全部包住,抬头望站在边上的一圈工作人员,沉声道:“安排车送我们去萧山医院。”
那几人都是愣的,见陆厌还能说话,赶紧推了担架过来:“先生,您先躺着,不要说话,我们现在就给你们注射抑制剂。”
陆厌失去全部耐心,起身扯住那人工作装的领口:“我说——给我一辆车,送我和他去萧山医院。”
“先生,您到了Alpha的易感期,神志不清我们是明白的,请听从我们安排……”
那人话没说完,陆厌已经弯腰将被风衣包住的林肆打横抱起,直接往外走。
“我的天……这是什么稀有Alpha,易感期了还能有这么强的意识……”他身后的工作人员怔怔发出感叹。
领队的往他头上一拍:“去安排车啊!”
“我们不给他们打抑制剂了吗?”工作人员呆呆问。
“那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听他的送他们去萧山医院,赶紧的!!”
陆厌很想要走快,但怀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让他恨不得立刻将他按在空旷的展馆里亲吻、标记以及——
占有。
“先生!先生!”工作人员跑出来,“请跟我走,我们给你安排了去萧山医院的车!现在就出发!”
陆厌换了方向,跟着他。
“您把Oga给我吧,”工作人员说,“我安排他坐另一辆车,和您分开会比较好。”
林肆在陆厌怀里难耐地动,手从陆厌的墨绿色衬衫扣缝里伸进去,肆意点火乱动。
“给我一只抑制剂。”陆厌额上的汗落到睫毛,顺着眼角淌入,涩得让人忍不住闭眼,他顾不上那么多,说,“Alpha的抑制剂。”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没写完QAQ,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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