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燕羽已被太子收拾, 飘雪被王喜和小螺洗了好几回澡,擦过好几次,猫毛白得发亮, 身上已没有一丝脏污,再闻不到任何气味了,太子还让猫狗房的内侍过府来看了好几回,都道这猫已无碍, 太子仍是不许李鱼接近这只猫。
就因为楚燕羽曾把黑狗血放在飘雪身上,虽然李鱼强调了无数次,他不怕道士也不怕黑狗血,太子还是担心这条鱼会出意外。
偏执上头的人是很难说服的,李鱼也知太子是为了自己好, 这次若不是黑狗血, 是别的脏污, 太子也未必会让他碰。
有了李鱼灵机一动道“那你帮我抱它一下好不好”
都说夫夫一体,老攻抱过了,四舍五入可不就等于他抱了
太子“”
太子迟疑片刻, 他已拒了小鱼多次,很清楚小鱼算让步了。为了安全, 也为了小鱼能开心, 这个请求不可不允。
太子应了, 王喜在旁笑容满面, 这便把洗白白之后的飘雪递给太子。
飘雪经过几番折腾早就放弃了抵抗, 有鱼干就吃,没鱼干就窝着, 忽然被抱起来, 飘雪
然后, 它就被推到一个高大的男人面前。
飘雪“喵”
飘雪认得这男人,都快炸毛了,拼命叫唤起来。
太子也不喜飘雪,浑身僵硬把猫托起来。
飘雪张嘴要咬,太子一记眼刀戳过去,飘雪怂了,回想起被太子支配的恐惧,一动都不敢动,就被那双铁钳似的手抱着。
太子眼神示意王喜,王喜笑得嘴角直抽,抖着手递过一条鱼干。
太子生硬地把鱼干放到飘雪嘴边,飘雪不敢不吃,担惊受怕地咬了两口,第一次觉得小鱼干也不香了。
“喂了。”太子道。
太子与这猫相看两厌,完成任务便把猫放下。
飘雪立刻叼起鱼干,一溜烟藏到王公公身后。
李鱼坐在椅子里,已被这一幕逗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先去沐浴,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才过来抱这条笑得随时都要抽过去的鱼。
猫有何好抱的,太子心想,他还是更喜欢抱鱼。
因楚燕羽之故,飘雪暂时在太子府住了几日,享受了一阵锦衣玉食的生活,它不喜和兔子玩,也不喜和鸭子追来追去,经常就盘在墙头,睡大觉、晒太阳。
终究还是和太子府格格不入。
几日之后,飘雪猫又突然不见了。
它一定是去找主人了,李鱼心想。
以前飘雪不认得路,如今应当已经认得了。
李鱼让王喜去冷宫一趟,确认一下飘雪的情况。王喜去了,回来道猫已在仇氏身边,真是奇了怪了,飘雪在太子府蔫答答的,在冷宫就兴奋地跑来跑去,扑蝶抓耗子,生龙活虎,就算仇氏心情不好骂它几句,撵都撵不走它。
仇氏处没有小鱼干,经常拿剩饭喂飘雪,但是飘雪吃着就像小鱼干一样香。
王喜每到冷宫一次,就会给飘雪带鱼干,这次也不例外。
仇氏知道王喜常来投喂自己的猫,与王喜低声交谈了几句,王喜顺便告诉她楚燕羽曾利用飘雪陷害太子妃,太子妃并未追究。
王喜原本希望仇氏感恩,谁知仇氏沉下脸,冷冷道“我等福薄之人,太子妃的好意实在高攀不起。”
这意思竟是不让王公公再来。
毕竟安侯和太子是仇敌,这关系不可修复,仇氏自己也挺讨厌太子,这次飘雪被楚燕羽利用,归根结底是太子府对飘雪的关照,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仇氏意识到这一点,不想再与太子府牵涉太过了。
王喜只得将仇氏之言转达,李鱼一时陷入了沉默。
他记得仇氏秘密被带进府里还托他们照顾飘雪,王喜起初去喂猫,仇氏也没阻拦,为何如今却变了
可能飘雪不见,令仇氏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敌对关系。
还是算了。
李鱼不过是想感谢飘雪,让太子帮他抱一下猫可以,人总是要有取舍,若是会因此影响太子,或者令太子为难,也没有必要。
“如此甚好,飘雪已回去便可。”李鱼对王喜道。
王喜松了口气,怕李鱼不高兴,为了讨主子欢欣,王喜又说了些别的见闻。
“这次去冷宫,老奴还遇见了别人。”王喜笑着道。
“谁”李鱼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楚贵嗐,老奴这记性,姓楚的已没位份了,如今就是庶人一个,老奴看见他了。”
是楚燕羽
李鱼都快忘了这个人,自从楚燕羽挨了板子被打入冷宫,他就没主动过问了。
王喜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接着往下说。
“他如今的样子老奴都快认不出来了,不过去了冷宫,倒也难怪”
宫中的生存之道,讲究人脉,也讲究关系,冷宫这种进了基本就别指望出的地方尤甚,譬如仇氏这样的,宫外好歹还有个安侯府,虽然安侯本人不顶用了,只要安侯府这块牌子在,就算平时不怎么能照应到仇氏,到底比什么都没有来强。
至于那些真正没有靠山的人,又是做错事为皇帝厌弃,就只剩下被冷宫内侍、宫婢折腾的命。
手头有几个钱的,日子能过得稍微好一些,也就只好一些,手头没有钱的,就是在熬日子了。
楚燕羽初到冷宫之时,原本身上还有些值钱之物,但是因为才挨了打,行动不便,眼睁睁看着大半财物瞬间被眼红的宫人、内侍瓜分。
这些内侍宫人犹如饿狼,就算一只镯子,也要摔成几瓣夺走,楚燕羽阻止无能,还要治伤,想请大夫、吃药,被不认识的人骗了几波之后,基本就没剩下多少了。
冷宫有稍微懂一点医的内侍,随意给他诊了诊脉,拿走了他最后的银钱,给了他几帖常用的膏药。
这膏药好歹保住了他的命,却保不住他的腿,因拖得太久,他受伤的腿留下了后遗症,走路一跛一跛,被鞭打的伤痕也褪不下去,但总算是活了下去。
楚燕羽如今住在一间房顶塌了一大半的屋子里,每天清晨起来,也没事情可干,唯一能做的,是以一双空洞的眸子望着头顶的天。
若是没有揭发太子妃,没有惹怒太子该有多好。
若是没有入宫做皇妃该有多好。
若是一开始跟的是太子该有多好。
若是没有认识六皇子,该有多好。
这些若是没有,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幻想这些,已成为楚燕羽的慰藉。
冷宫仅供有两餐,都由冷宫总管统一分配,有钱有靠山的,自是能分得好一些。
可是楚燕羽为了治伤,最后一点钱都花了,身上连块值钱的料子都没留下,总管见他已没有任何油水,就给他一些残羹冷炙,楚燕羽吃着如同嚼蜡,即便如此也得吃下去,因为不吃就得饿肚子,饿一整天,吃完一顿,再一顿,他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这日,他才刚吃完一顿,突然有人来找。
楚燕羽正奇怪怎会有人想起他,他的心腹自他入冷宫之后一个没见到,不过想想红儿,这些人估计都不会有好下场,至于其他人,他自己都如此落魄,何必去管别人
虽不知对方是谁,这时候能记得他就算对他的照应了,楚燕羽理了理身上的粗布衣裳,从屋子里走出来,迎面而来一记响而脆的掌掴,将楚燕羽扇了个趔趄。
“贱人,竟敢害我的猫”仇氏柳眉倒竖,破口大骂。
楚燕羽脑子嗡嗡乱响,犹如一群蜜蜂飞过。
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只能看见仇氏两片唇开开合合,却听不清她在骂什么。
一旁,一只浑身雪白的猫蹲坐在地上,无聊地舔着猫爪。
仇氏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只瓶子,将里边的东西向楚燕羽泼了过去
“主子,老奴说完了。”
王喜绘声绘色讲完冷宫趣事,等着李鱼指示。
“王公公,你是说,仇氏她揍了楚燕羽”
李鱼有些错乱,仇氏是怎么找到楚燕羽的这算不算反派互殴
不论怎样贵妃凉凉威武楚燕羽手无缚鸡之力,应当打不过仇氏
李鱼私心希望贵妃凉凉能多教训一下楚贵人,把狗血藏在猫身上的行为实在太恶心了
“禀主子,仇氏不止揍了,还给楚燕羽带了一份小小的礼物。”王喜笑得神秘。
别误会,仇氏并没有泼什么药水,而是泼了一瓶狗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燕羽能弄来狗血,仇氏为何不能
楚燕羽挨的板子是皇帝、太子给的惩罚,这瓶狗血是仇氏的,可不能混为一谈。
楚燕羽当即被泼得一身腥臭,便是冷宫那些很多天不洗澡的人,见到他都要绕道走。
冷宫没有条件沐浴,楚燕羽快疯了,只能打来井水一个劲地冲,可是冲了好几遍,味道依旧不散。
“老奴听说,冷宫如今都叫他行走的狗血罐子呢。”王喜道。
李鱼“”
李鱼想笑又觉得唐突,只好干咳几声。
对于楚燕羽,他原本打算井水不犯河水,谁让这个人先使坏,这大概就是害人害己的下场
而且也不必觉得是他抢走了太子。
早在他是一条鱼的时候就发现了,太子并不喜欢楚燕羽。
太子喜欢的是他,他亦喜欢太子,不会辜负太子,楚绿茶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
李鱼要王喜不必再报楚燕羽的消息,一个人的时间有限,与其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还不如多想想老攻儿子。
他的老攻太子在礼部的差使逐渐步入正轨,没有一开始这么忙了。可能皇帝见不得太子悠闲,礼部之后火速给太子安排了户部,太子总有做不完的事,但只要一有空,还是会立刻回府陪伴李鱼。
至于孩子们,经常是御书房和太子府两点一线,最近都开始学用筷子了。
李鱼养胎百无聊赖,想找点安全又有意思的事情来做。
“王公公,你说我给孩子们和太子心餐如何”
宝们每日都要去御书房,李鱼把用筷子和去念书结合起来,就想到了给孩子们心便当。
而太子以前他就做过,熟门熟路
李鱼摩拳擦掌,打算这就给孩子们和孩子爹一个惊喜。
孩子们不爱吃黄瓜,叫他说挑食是不好的习惯,不若他就做连孩子他爹都赞不绝口的拍黄瓜吧
王喜
王喜曾有幸尝到一次太子妃的手艺,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亏得太子令全府统一了口径,太子妃愣是不知他做的菜有多难吃
本来这一茬已过去很久,王喜想着太子妃身份尊贵,又有孕在身,应当不会再想起,可是谁知他不止想起来了,还想马上就做
太子妃要给太子殿下和小主子下厨,这谁拦得住,他得尽快通知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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