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拎着鱼步入偏殿暖阁, 自从景王养了鱼, 王喜总会随身带一些景王的衣物,这会儿取出来也要跟着进, 景王却从他手上接过衣裳,让王喜就在外边守着,不得让任何人接近。
王喜
景王府出产的水晶瓶其实不止一只,是一模一样的好几只, 以备不时之需。景王飞快地将小鲤鱼放入另一只备有清水的水晶瓶里,环顾左右。
还好偏殿暖阁仅他和小鱼在,不会有外人过来打扰。
记得第一次带小鱼面君,他就被鱼淋了一身水,不得不更衣, 结果出来就见仇氏母子都乱了套,当时他以为是巧合, 待后来发现小鱼是鲤鱼精, 回想起这段经历,便觉得极有可能是小鱼故意支开他,对仇氏母子略施惩戒。
这会儿, 小鱼又弄湿他的衣裳,莫非是想告诉他什么
可一条鱼要如何交流
景王私心还是希望鲤鱼精能化个形, 亲口告诉他。
他等了又等,小鱼没能变形, 景王觉得可能是自己会错了意, 小鱼并没有什么想对他说, 他入暖阁之后,湿了的衣裳还未来及更换,景王便打算先把衣服给换了。
小鲤鱼一直在水晶瓶里焦急地转着圈,他知道景王一直在看他,不是他不想说,是因为答案太复杂了,鱼还真难以表达。
水晶瓶打翻只是一个意外,鱼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呢嘤嘤嘤
李鱼继续搅尽脑汁,鱼鳍烦躁地拨着水,忽然发现景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李鱼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走了咦,暴君主人这是要做什么
小鲤鱼马上呲溜一声,贴到了水晶璧上。
景王衣裳下摆在水晶瓶倾倒时洇湿了一片,此刻正在更衣。
因把小鱼当成了人,景王习惯性转过身解着玉扣,他虽在更衣,眼角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自己的鱼,就瞥见原本在游动的一抹鱼影突然静止了。
景王马上转过来,小鲤鱼正扒在水晶壁上,乌溜溜的鱼眼与他对视。
景王、李鱼“”
经验十足的李鱼连忙游到水晶瓶另一边,尾巴对着景王,假装自己只是路过。
这鱼莫不是在看
景王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朝着不安分乱摆的鱼尾巴坏心眼地勾了勾唇。
看了又如何,他又不是见不得人。
景王上前,强行揪着鱼尾巴,将鱼调转方向,让企图逃避的小鲤鱼对准自己。
然后鱼惊讶地看着暴君主人,当着他的面没有一丝扭捏地就把衣裳给换了。
受刺激过度的小鲤鱼嗷,别这样,鱼眼睛要瞎了
一边面上抗拒,一边不舍地继续观望,小鲤鱼心里替主人默默数起了腹肌。
可能是被景王当场换衣如此香艳的场景刺激到,李鱼用发热的脑袋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次事发突然,不可能还有机会让他准备密信,景王就在他面前,自然是变成人形直接揭穿仇氏最便捷。
可他要如何在景王眼皮底下变形呢
李鱼正想着,景王突然走过来,轻轻摸了摸鱼头。
李鱼
摸鱼头似乎是种暗号,摸完之后,景王便留下他,径自出了暖阁。
李鱼“”
紧接着外边王喜大声道“殿下要用茶请稍候片刻,老奴马上便去泡。”
景王是要出去喝茶
李鱼看了看暖阁里,桌案上原是备了茶的,但这是在宫中,景王一般不会随意用外头的茶水,所以想喝茶时便去找王喜了。
他知道景王平日会饮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景王走开了,他不就可以变身了吗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但也还是要考虑清楚
他变身第一难便是着装,暖阁里刚好挂了好几身内侍服,有身形与他差不多的,可能内侍们平常也在此地更衣可以借来一用。
其次,在宫中变身不确定因素太多,他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得时刻小心,变身之后要尽快找到景王,把该说的说完,这么短时间内要如何取信景王,这也是个问题,不过他还是挺有把握的。
待他告知之后,景王定会亲自去揭穿仇氏,他就守着水晶瓶躲起来,只要不在宫中随便乱跑,坚持躲够一个时辰变回鱼就好。
他在景王府为了口吃的变身时总觉得变身时间太短,可是这会儿,又觉得变身时间有些长了,不能随意取消变身实在郁闷,藏在宫里也不太安全。
可是不如此,他也没别的办法能与景王沟通。仇氏苦肉计过去几日可能线索就没了,若是皇帝没能及时掌握切实的证据,转而相信仇氏怎么办
偶尔也该为正事勇敢变一次身了
李鱼大致想得差不多便点了技能,变身之后,他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水晶瓶被压倒简直是耻辱,他先确定自己只是鱼身大了一圈,人形并未变胖,才放心地挑了件合身的内侍服换上。
换完,他轻轻推开暖阁的门,景王正在外边站着,亲自守着暖阁,一边等待王公公的茶。
“你殿、殿下”
李鱼吓了一大跳,还好他没在里边折腾出大动静,不过景王为何没去桌案边坐下来等
景王笑看了一眼面前的内侍。
李鱼很快意识到自己穿的是内侍服,扮的也是内侍,一般内侍见到王要行礼,可内侍要如何行礼,还有要不要翘兰花指
他虽换了装扮,可是脸没变,景王应当能认出他来吧
“殿、殿下,您好”
李鱼琢磨着不若磕个头糊弄过去算了,反正做鱼的时候,他也经常看见有人向景王磕头的
李鱼才要跪,景王却在他膝盖刚要弯时就将他扶住。
强有力的手抓住他手臂时,李鱼便知,对方已认出他来了。
李鱼莫名安心下来,迅速理了下思路,道“殿下,我有话想对您说。仇氏受伤是真,可并非是在钟粹宫大火中受的伤她、她手臂伤处有柏木的香气,这伤原是以一根着了火的柏树枝烙上去的。”
这根柏树枝便是仇氏烧伤自己的凶器、也是证物。
想也知道,这场火是仇氏的主意,仇氏怎可能真的陷入大火,万一不慎被火伤了容貌,或者发生别的意外,就得不偿失了。其实在钟粹宫着火时,仇氏早带了心腹躲得远远的,待火灭得差不多时,咬牙在手臂上添些火伤,再悄悄摸摸回返。届时只要一口咬定她就是被这场大火所伤,不会有人怀疑
而宫人浣花正是仇氏安排在钟粹宫放火的心腹,起火之后便不知所踪,所以只要仇氏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原书便是如此写的,可惜仇氏犯了几个致命错误,一是用来烧伤自己的树枝,无意间竟用了柏树的枝条,柏木有股特别的木香,仇氏所用还是其中香气较为浓郁的一种柏木,这便导致她伤处沾染了柏木香,久久未散,首先为六皇子所觉察。
仇氏道她是因钟粹宫大火受的伤,可实际上钟粹宫并未种植柏木,这便是说,仇氏受伤时并不在钟粹宫中,而是在另一个种有柏树之处。
书中的六皇子有些智慧,助三皇子找到了这处宫苑,便是离钟粹宫不远的雅心台,还找到了几个在此地见过仇氏的侍卫,这便是人证;仇氏粗心遗落在地上的柏树枝亦被寻到,树枝一端已烧成了焦炭,另一端还缠着一条厚厚的帕子,方便抓握,帕子上绣有仇氏最喜欢的海棠花,与柏树枝一样都成为了物证。
而关键人物浣花稍后也被寻到,原来浣花知晓内情,害怕仇氏对自己下手,便逃走了,躲在御花园中,被三皇子的人发现了踪迹。三皇子对浣花用刑,使得浣花道出实情,揭发了仇氏。
原书中这段情节,仇氏基本就是被吊打的份。可是眼下,三皇子和六皇子都按兵不动,李鱼就怕仇氏奸计得逞,他不可能去提醒三皇子和六皇子,只能提醒景王,让景王做决定了。
李鱼尽量挑紧要的说,指出了浣花藏身之地和仇氏受伤的秘密,景王“”
李鱼怕他不信,着急道“是真的,请殿下相信我。我虽无法解释我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可我保证告诉殿下的都是实话,叶世子收到的密信也是我所写,您”
李鱼能想到的快速取信景王的办法,就是通过景王已接受的一件事来证明他自己那便是他曾经写给叶清欢的信。
这信事实上已助承恩公府逃过了大难,景王如今一定是相信这封信的。
李鱼将信的内容一字不差背出来,这信对景王与叶世子来说都是机密,除了几个心腹,也就是写信人才知晓了,景王既选择相信这封信,肯定也会连带信任他这个写信人
李鱼慷慨说完,景王冷静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听明白,可是抓着李鱼的手臂却未放开。
李鱼吞了吞口水,不会吧,景王为何是这般反应上次见面似乎也是如此。
景王摸出玉铃摇了几下,王喜去泡茶前被景王塞了张字条,要他假装泡茶待在远处,未得准许不得过来张望,这会儿得了令,忙不迭冲过来,就见到他家殿下扯着一名年轻内侍不肯撒手。
王喜“”
这一幕似曾相识,王喜心肝一颤,再一看这内侍果然眼熟,王喜惊悚了,这不就是别人家的男妾,怎么又在宫里见面了
景王瞥李鱼一眼,李鱼会过意来,迅速将方才之言告诉王喜。
王喜知晓个中厉害,请示道“殿下是要如何办”
李鱼心想,殿下一定是会亲自去办。
谁知景王意味不明瞅他一眼,抬手比了个三。
王喜笑着道“老奴明白了,老奴会暗中将消息透给三皇子的人。反正三殿下正愁安侯打不死呢,咱们递个机会过去,就不必劳烦殿下亲自动手了。”
李鱼“”
还能这样
景王不耐的眼神示意王喜快走,王喜麻溜道了别去办正事,李鱼仍被景王逮着,与景王大眼瞪小眼。
景王拉着李鱼到暖阁一处桌案前,迫李鱼与他一起坐下来,从怀里摸出纸笔。
李鱼“”
景王这是专门等着他呢
李鱼大感不妙,怯怯道“殿下,我还有要事,想”
景王迅速写道“回答问题。”
李鱼撇嘴,偷看他一眼“那我答了,您可以让我离开吗”
李鱼话都出口了,猛地想起王喜说过不止一次,景王很不喜别人谈条件,他他竟这般与景王说话,景王若是生气了把他丢出去,也不错。
然而混账景王只是挑眉“如实回答,便放你走。”
李鱼“”
不会吧,景王竟没生气,还答应他了
景王刷刷写道“你叫何名,今年多大,为何来到此地。”
李鱼为了早些走,不能再不回答了,这会儿负隅顽抗,拖的可是自己的后腿。
李鱼苦着脸,低声道“我叫李鱼,今年十八。为何来到此地”
李鱼想起系统说的让暴君转性,这个肯定不能说,至于为何穿书
李鱼道“我也不知。”
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变成一条鱼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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