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完全没有察觉到草丛堆里还躲着两个人,在他看来,这个山洞同他上次离开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分别,倒是大顺在进入山洞之前颇有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萧安看到了正警惕的四处张望的大顺,有些疑惑地问道,“大顺,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不,没有什么事情。”
大顺一边回答着,一边就如他所说的那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和萧安一起进了山洞。
只是大顺的那回头一瞥却让草丛里的那两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尤其是影七,刚才若不是有影一的阻拦,他可能已经冲到萧安和大顺的面前来了。
影七蹲在草丛里,身体和声线同时颤抖着,“老大,那是王爷,是王爷!我们终于找到王爷了。”
影七从小是在王府里长大的,又因为他是影卫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因此他对于王爷的感情也更加复杂,是既把王爷当主子,又拿他当兄长。
当然,最后的这一种感情是影七不敢和任何人说的,说了那便是大不敬。
影一是所有影卫中排行最前,也是最稳重的一个,找到了王爷的下落他同样激动,却不像影七这样冒失,而是冷静地对着影七分析道,“我们看到了王爷,王爷也一定已经发现我们了,而王爷之所以没有来找我们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还处在惊喜兴奋中的影七被影一的这一番话给点拨醒了,“是哦,刚刚王爷看我们的眼神就跟不认识我们似的,这怎么……”
影七刚想开玩笑地说这怎么可能呢,就看到了身旁脸色依旧沉重的影一,顿时就不敢继续说下去了,“那个,老大,王爷不会真的不认识我们了吧?”
影一叹了一口气,王爷看起来似是如常,可他与那农家少年之间熟稔的互动行为,却怎么都不像是失踪前的王爷会做的。
“之前王爷伤重从马上滚落的样子,你我不是没有看见,若是伤到了什么要紧的部位也难说,还得等我们为王爷请医生诊断后才能确定。”
影七被影一猜测的严重程度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山洞内的萧安已经拿好了鱼干肉干,准备回家。
萧安原来还担心他们上次打开过这些袋子,会不会影响它们的储藏,不过他今天看了一下,发现它们依旧储藏良好,因此他也就不急着把它们运下山售卖了,只准备悄悄地藏几根带回家里去给大顺做肉汤喝,没想到反而是大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安安,我们还是去一趟镇里吧。”
大顺看到萧安空着手向洞口走去的时候还拦了一下,惊得萧安回过头来疑问道,“怎么了大顺,你是想去镇里吗?”
大顺迟疑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快过年了,家里该添置一些东西了。”
萧安想了想,觉得大顺说的也有道理。
虽然大顺今天从靠近这个山洞开始就一直表现得有些怪怪的,但下山去镇子里一趟这种小事,萧安也不会去拒绝大顺。
因此萧安从大顺的肩上分了半袋肉干过来就跟着他一起朝着下山的路走去了。
仍旧蹲在草丛里正密切地监视着洞口的影一和影七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萧安他们出来的身影。
不过他们却没有立即有所动作,而是等萧安他们走远了才悄悄地跟上,而且每一步的抬起落下都完美地和萧安的脚步声重合,萧安一直走到镇子里了都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跟踪。
今天不是七夕节,镇子里就不如他们上次来的时候那般热闹了,只有几条主要街道的交汇区域还有些人气,但也早早得被几家卖汤饼瓜果的摊子给占满了,萧安用了些肉干作为交换这才让那些摊主给他挪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算是正式开始了今天的买卖。
萧安将两大袋的肉干鱼干往摊子前一放,松开袋口,好让过路人可以看到袋子里肉干的质量,随后便吆喝了起来。
“晒得粉粉干的肉干鱼干呐,买回家马上就能煮了吃。”
“小伙子,你这东西怎么卖的啊?”
临近年底了,平日里轻易不买荤腥的人家也多少愿意稍稍给自家的饭桌上添些油水,因此萧安这摊子刚开张没多久,就有人围了过来。
萧安见有客人上门,连忙给对方展示自家的肉干,一边回答道,“肉干一贯钱一钧,鱼干半贯钱一钧。”
摊前的那个妇女听到价格,摇了摇头,“贵了。”
只是她虽然直起了身子却依旧没从摊前走开,显然是还有戏。
萧安见状,从先前就准备好的另一个小袋里摸出了一小丝的肉干末递给那位妇女,让她品尝,“您尝尝看,我们这盐也是放足了的,你要是拿回去放汤都不用加别的佐料。”
那妇人之前还从没遇到过这种免费试吃的事情,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一小丝肉干犹豫了些许时候,终于还是将它塞进了嘴里。
这根只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肉丝足足被咀嚼了一分多钟才被咽下,妇人看着摊子上剩下的肉干既不舍又眼馋。
萧安看那妇人的模样就好像看到了刚穿过来时差点连口番薯都吃不上的自己,忍不住开口道,“要不您多买一点,我给您将零头抹了?”
妇人听到萧安的建议,眼前闪过一瞬间的心动,但最后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只买了二两的鱼干,估计还是因为尝了萧安的东西不好意思才买的。
不过,萧安这种免费试吃的销售手段还是为他吸引来了一大批的路人,有些人即使原来不想买的,尝过这肉味以后也多少忍不住会买上一些,若是遇上那种家中富足的,一次就能卖出几十斤。
萧安站在摊子后面险些都要招呼不过来,幸好有大顺在一旁收钱帮忙,等到两个大麻袋都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底了,客流才终于缓了下来。
趁着一个无人的间隙,大顺突然凑到了萧安的耳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安安,我想离开一下可以吗?”
萧安只当大顺是人有三急,确定他认识路不会走丢以后便放心地让他离开了。
只是萧安和大顺的暂时分开却让一直跟踪着他们的影七犯了难。
“老大,王爷走了,我们现在盯哪一边?还是分头行动?”
影一看了眼大顺越走越偏僻的背影,开口道,“不用纠结了,王爷离开就是为了来见我们,我们跟上去吧。”
说着,影一影七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跟着大顺一直走到了一个无人也无任何遮挡的地方,一路上大顺都没有回头,但却不知为何笃定了身后的两人会跟上来。
“说吧,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大顺站定后便兀得转过身来,直视着跟踪了他一路的两人,但其实他此时的内心并不如他面上所表现的那样平静。
从这二人的表现来看,明显是冲着他或者说是冲着失忆前的他来的,而且看那二人的行事风格明显是受人所雇,以他的身手解决这二人不算太难,但怕的就是因此给他和安安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结果大顺这边刚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对面这两人就哐得一声朝着他跪下来了,“王爷,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影一的表情还比较克制,影七就不行了,他听到王爷真的不认识他们了以后,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叫大顺看得眉头直抽。
“你说我是王爷,证据呢?”
大顺对于自己是否真的如对方所说的那样是个王爷这件事情依旧将信将疑,特别是影七的表现,让大顺深深觉得如果那个王爷的手下都是这个素质的话,那他又是走丢又是失忆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影七一听王爷还是不相信自己,膝行了几步跪在大顺的面前,就差抱他小腿了,“有的!王爷您是北隋国陛下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我们从小就是跟着您一起长大的,王府里那棵枣树还是您小时候亲手载的呢?”
萧安还在摊子那里等着他回去呢,大顺实在不耐烦听这些他毫无记忆的琐事,直接喊停,“你说的这些我都没印象了,你简单说说我为什么会失踪吧,只给你一句话的机会。”
影七让大顺这种完全生疏的态度给噎得眼泪都逼回眼眶了,嘴巴努了几次,最后却不敢违背大顺的意思,只敢说一句话,“遭奸臣陷害。”
大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便再也不留恋地重新往镇子里走。
“王爷!王爷您不随我们回都城吗?”
大顺耸了耸肩,就算自己真是那个倒霉催的王爷,两个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手下,一个失忆了的自己,回都城是要给那些正想害自己的人送年礼吗?
不过既然他们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手下,那么――
“你门既然说我是王爷,那你们作为王爷的亲卫应该有钱吧。待会儿你们就去把安安剩下的那些肉干都买了,我们也好早点收摊回家。”
原本看到大顺停下脚步的二人还惊喜了一下,待到听清大顺的命令后,两人的额上都沁出了尴尬的冷汗,“这个……属下恐怕办不到。”
对于这个回答,大顺倒不算意外,“果然,没钱还想来骗我去当什么王爷,山洞里那些缺失的肉干也是你们偷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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