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凌晨五点。
黑崎一护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安静到能听见脚底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的家中似乎并没有人起床的迹象，于是凝结在胸膛的那口气又被黑崎一护缓缓吐出。
趁老爸还没起床赶紧去对门跑一趟。
神社可以不搬走，但横幅必须要撤掉！！！
回房间草草换上一套休闲服，黑崎一护麻溜的下了楼。
按下把手跨出大门，少年目光所向之处，赤红色的鸟居猛然撞入视野，这似乎能将世界分隔的高大建筑此时看来依旧震撼。
夏日清早的阳光照耀其上，红漆抹上一层淡淡金光，如同那日灵王宫所见，光辉神圣，并无二致。
黑崎一护不由仰头看了眼上方煞风景的欢庆横幅：“……”
突然对神明的敬畏一落千丈。
跨入鸟居踏上参道，注连绳上垂下的铃铛由远及近开始发出脆鸣，待到眼前，黑崎一护顿了下脚步，莫名有种拨云见雾的清朗感。
这一次，神社并没有拒绝他的进入。
“早啊，黑崎同学！”
大门半敞的正殿内，整个人坐没坐样歪在软垫上的羽衣很热情的朝访客挥了挥爪子。
“今天是神社开张第一天，投硬币送御守啦！”
“……”
兜比脸还干净的黑崎同学不由在门口站定，棕色的眼睛盯了羽衣好一会后，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现在骗钱的招数都这么清新脱俗了吗。
——这怕是一个假的神社√
“请务必不要怀疑我是一个真神。”羽衣仿佛知道黑崎一护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一脸博爱正义诚信友善，“日本神明太多生意不好做，跨世界分社刚起步麻烦支持一下。”
“……”
“一起吃早饭吗？”
黑崎一护双手插袋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左脚刚踏入门槛，正殿内所有景象便一览无余。黑崎一护环顾四周，不出意料的看见了被尸魂界挂墙头的三位队长，以及十刃仅存的黑翼蓝豹海皇鲛……
再加上相叶羽衣，一波人凑得整整齐齐。
“……山本总队长前不久下达了有关你们的一系列指令。”黑崎一护连瞅了羽衣好几眼，“你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空座町没问题吗。”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羽衣顿了顿，心态稳得一笔，“虽然我离开时给死神们留下了契约后的斩魄刀，但掌控权仍然有一半在我手里……总队长他打我呀？”
“喂……”今天并不是来打架的黑崎一护死鱼眼，找了个远离蓝染团伙的地方盘腿坐下，“总之隐秘机动队现在已经出动，有关指令的内容我就说一遍，主要也就三个意思，第一，灭杀残余十刃。”
“真是太不友好了。”
“第二，逮捕三位死神队长。”
“真是太不友好了。”
“第三，重点监视相叶羽衣。”
“真是太不友好了。”
“……”
“……”
就在羽衣很无辜的和黑崎一护面面相觑时，巴卫端着精心准备的早餐走了过来。
当长桌摆上美食，精美的雕花配上精致的摆盘一下子便吸引住了羽衣的所有目光。
“为了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请享用我巴卫大展厨艺所做出来的早膳。”巴卫施施然开口，视线从左到右扫过，弯着嘴角脸上带笑，“慢用。”
打开折扇挨着羽衣跪坐，巴卫一本正经的表情下，身后尾巴却是悄悄一扫，将少女半圈在了里面。
然后给她夹菜夹菜夹菜夹菜夹菜……
羽衣小声：“巴卫，太多了。”
巴卫顿了顿，斜眼，“快给我吃！”
……凶狐狸。
羽衣捧着碗保持着‘QAQ’的表情埋头扒拉了几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对了巴卫，夜斗、瑞希还有恶罗王呢？”
“他们啊……”巴卫双手一揣，一双狐狸眼万分嫌弃，“夜斗出去到各个世界刷小广告了；蛇在还房间，那家伙一到冬天就开始赖床；至于恶罗王，前些日子出去搞事，现在又被战神追着满世界跑。”
“……”
羽衣消化了一下这个事实：“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过得这么多姿多彩的吗。”
“因为不担心。”巴卫侧脸，抬起爪子轻轻搭在了羽衣的脑袋上，“我们知道，不论离开多远，你都会回来。”
羽衣顿时感动地扯过巴卫的尾巴，抱着热泪盈眶。
巴卫嗓音温柔：“不过我记得神社似乎不养吃白饭的？”
羽衣：“……”
盯着一脸‘神社只要有我就够了其他人都是废物’的大狐狸，羽衣正想说话，突然有一道声音从隔壁传来——
“这么说真的好过分啊。”
通道处一扇门被打开，随后，瑞希揉着迷糊的眼，裹着小被子磨磨蹭蹭走过来：“巴卫才是的呢，羽衣酱不在就开始在神社作威作福，你说一只野狐是为什么能成为神使呢？”
挤到羽衣身边汲取热度，瑞希埋胸，一脸满足：“羽衣酱瑞希好想你～”
巴卫黑了一张脸，站起身把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羽衣身上疯狂占便宜的芝麻馅白蛇踹了出去。
几秒后，瑞希委委屈屈的团成团回来了：“羽衣……”
羽衣默默埋头扒饭，身子悄悄往乌.尔奇奥拉那边挪了挪。
“一点长进都没有。”巴卫双手抱臂，斜眼看着瑞希发出一声冷笑，“五百年光拿去长个了吗。”
瑞希顿时眯起眼，身上缠绕的白蛇式神一闪而过：“我长没长进先不说，倒是作为守家野狐的你连个门都看不好。”
“人都是羽衣带回来的。”巴卫折扇微挡下巴，向下睥睨的眼神不善，“作为神社的第一神使我当然支持羽衣一切行为，倒是你……”
瑞希袖口捂嘴，半垂着淡色睫毛，一脸无辜震惊：“巴卫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可没有说这个。”
羽衣：“……”
已经慢慢用完早膳的蓝染端起茶水微抿一口，动作随意却仿佛自带气场：“你的神使似乎很不友好。”
“看起来是这样，但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针对性。”羽衣双手捧碗，脸色呆滞，“这大概只是一种神社文化。”
蓝染扬眉。
“比如说，干掉所有雄性生物。”
“……”这就是种很强的针对性。
一旁听到这里的市丸银不由慢吞吞地朝着羽衣转过脸，接话：“我倒是觉得这种文化应该有另一个更精确的专用词。”
羽衣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对了。
——这里就是一帮无脑护。
“正因为这种能将整个神社都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文化，才使得我在众神当中有着相当高的口碑。”羽衣继续捧碗，佛系少女般的淡然，“我甚至能感受到来自各个世界的热情。”
葛力姆乔拳头支在颧骨上：“想弄死你的热情？”
羽衣面无表情：“闭嘴吧葛力姆乔。”
“……总之尸魂界下达的指令你们也听到了。”羽衣停顿了半晌继续开口，“未来有什么计划可以自己行动。”
蓝染身子向后微仰，双手交握舒展双腿：“就像之前所说，我对神明很感兴趣。”
“在尸魂界、虚圈确实也待腻了。”市丸银弯着眼，“去陌生的地方有个熟人也不错，你说是吧，蓝染队长。”
蓝染斜了市丸银一眼，勾起嘴角算是默许。
赫利贝尔见此立马开口：“我愿意继续追随蓝染大人。”
“不必。”蓝染表情依旧温和，话语却是无比强硬，“你回虚圈。”
“……是。”
“那么，东仙呢？”蓝染侧过脸。
“回去。”东仙起身，留下这两个字后，便点头示意率先离开神社。
既然蓝染只愿意同他走一小步，那么接下来他所要追寻的正义之路，他会独自行走。
看着东仙要留下的逆光背影，当初设计拉他入伙的蓝染没有半分愧疚，只是懒洋洋的说了一句：“道不同。”
就在此时，神社内突然开始下起淅沥沥的小雨，黏黏腻腻的潮湿感让羽衣眉毛抖了抖。
紧接着，头顶又有灼热的火焰顺着横栏蔓延。
最后是水火不容蒸腾起的一片白烟。
雾气缭绕逐渐模糊视野，羽衣瘫着一张脸慢慢看向不知何时从口水战转为互相掐架，并且还掐的相当熟练的巴卫和瑞希身上。
目光正对的地方，突然有溅起的大片水幕扑面而来。
羽衣：“……”
乌.尔奇奥拉背后顿时张开蝠翼，盾牌一样朝羽衣包围了过去。
里面，被护得严严实实的羽衣双手托腮一脸糟心。
“我觉得这里所有地方都需要护上内外皆很抗打的长期结界，关于这方面，蓝染先生你有没有什么成熟的建议？”
“完善缚道。”
“……！！”
羽衣一脸懵逼地看着蓝染：“大佬你觉得我能对着一堆日文分析出每个字节所对应的灵子控制效果，然后通过排列组合字节反应等神奇的方式推算出另一堆毫不相干的日文？”
“我的意思是。”蓝染支着下巴，翘起二郎腿，“你想要的结界只有我能完成。”
“……”
好的，还请大佬尽早开始研究缚道。
神社是时候翻新重建了。
羽衣弯着月牙眼给相当友好的蓝染比了个哈特，然后笑眯眯的起身走过去给巴卫、瑞希的后脑勺一人一记手刀，最后揪着老实下来的两只坐回桌旁：“我们继续上一个话题……葛力姆乔你是回虚圈？”
“当然。”在蓝染和赫利贝尔之间扫视了一眼，葛力姆乔双手插袋，“我可不会丢下还在虚圈的从属官。”
“那乌.尔呢？”
“回虚圈。”乌.尔奇奥拉开口，“我们之间随时可以联系。”
巴卫顿时顶着狐狸脑袋连瞅乌.尔奇奥拉好几眼。
“好的，那么最后的问题就只剩下蓝染先生还有市丸队长你们打算去哪个‘神明的世界’了。”
市丸银一脸好奇：“这还有区别？”
“有。”羽衣无比认真的点头，抬手指指前方，“那扇门打开过去是我的世界，神明我大多认识，但是我把天上地下的都给得罪了。”
再指指旁边的那扇门。
“那边打开是另一个世界，神明我大多不认识，但我把地下还有幕后boss都给得罪了。”
“……”
蓝染思索片刻，屈起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这里的每一扇门都对应着不同的世界？”
“是。”
“那么先去你的世界。”
羽衣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个‘先’字。
果然小孩子才做选择。
“但是羽衣酱。”瑞希蹙着眉头开口，碧色的眼一片忧色，“这样的话到十月神议战神雷神之类一定会为难你的。”
“……我在众神心中就好比一杯浑浊的水，变清不容易还是往里面倒墨吧。”羽衣佛系看开，“而且我方人又不会吃亏，嘴炮什么的怼回去不就好了。”
说完羽衣转向两位队长：“真正有气度的神明睿智、真诚、还讲道理，你看，现在都过了几百个年头了，我还是活蹦乱跳的。”
蓝染：“……”
市丸：“……”
“除外还有世界法则了解一下。每个世界对自己土生土长的生灵有非常霸道的保护手段，主要体现在外来的一切见血攻击无效，所以你们的绝大多数鬼道以及崩玉也就只能拿来哄哄女孩了，用处不大的。”
蓝染慢悠悠的看过去。
羽衣立马乖巧的坐好，并给了个期待的小目光。
许久后，蓝染突然眉尾微扬，从兜里掏出崩玉扔了过去：“送你了。”
“……欸？”
蓝染收回手，重新翘起二郎腿，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将过去的野望和心血寄存在这个节点，之后便是新的征程和无限的可能。
“那我就先代为保存了。”羽衣拿指腹一点点滚动着蓝黑色的晶石，琢磨着过几天出去给它配个挂绳。
像这种颜好还有点用的宝石在地球迟早是要被拿去做项链的。
将崩玉收好暂且放入抽屉，羽衣最后看向一旁和大家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满脑子只剩下‘贵社真乱’的黑崎一护：“你今天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拜访邻居吧？”
“啊，首先有个问题。”黑崎一护摸摸后脑勺，“好像瀞灵廷所有人都没搞明白你大张旗鼓去灵王宫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寻找失踪的神社而已。”
羽衣一脸迷之微笑。
而后彻底打开死神世界的信徒市场。
“……还有，立刻！马上！把外面挂鸟居上的横幅撤了！”
“这恐怕办不到。”羽衣十指交错一脸凝重，“两个空间有大约一比一百四的时间差……这会儿功夫外面恐怕已经过去十天半个月了。”
黑崎一护：“……”
相叶羽衣：“……”
“我还有事先走了！”黑崎一护火急火燎的爬起来向外跑去。
看着黑崎同学百米冲刺一路狂飙的背影，羽衣幽幽开口：“但是人我可以给你立马送回去。”
起身点燃时回香炉，羽衣一挥长袖将薄烟掀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只脚已经踏出鸟居的黑崎一护突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然后时间开始倒退。
天空已上三竿的日头突然迅速向东坠去，而后便是数次的白天黑夜太阳月亮的西升东落。
直至回到最初的那个时间点。
此刻是凌晨五点。
黑崎一护回过头，神社在曦光照耀下一片宁静，正殿的大门依然半敞着，却是空无一人。
什么都没变，就是多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横幅还在。
要挂半个月。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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