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叶华娟和刘四柱这准两口子的破事吓到了, 刘小麦又开始废寝忘食了。
原本嘛, 天一冷动物喜欢冬眠, 刘小麦身上潜藏着的惰性也起来了,想坐被窝, 动不动犯困,看不下去书。
刘小麦现在不困了,完完全全不困了。
期末考试虽然不是联考,是整个年级比。但是她不能因为竞争没有变强就降低对自己的要求啊,不然明年一到情势变化了, 她岂不是要跪。
期末在即,刘小麦家也不回了,周六日都不想回去, 天天在学校里,头上扎着毛巾,昼夜苦读。
张秀红来学校看她,心疼地不得了。
“小麦, 你就住到家里去罢。你四婶弄了一个煤炉子送过来了, 暖烘烘的,坐在旁边特别舒服。”
“不用了不用了。”刘小麦说道,“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要学梅花呢,我要多吃苦。”
张秀红一步三回头地回去。
刘二柱下班一回家,找了一圈没找到他大姑娘,“红子, 小麦没回来啊?”
张秀红有点感冒了,咳了两声:“是啊,她不肯回来,说要学什么梅花……我估计她是要学她那个室友马爱梅。”
刘二柱抓了抓头发:“人家都是城里人,小麦怎么学她们啊。”
这怎么知道呢。
刘小豆和刘小虎也要期末考了,这是他们两个来到家具厂小学的第一回考试,两个人都很有点紧张。
刘小虎可怜巴巴地问张秀红:“妈,要是我没考好,怎么办呢?”
“怎么会呢,你肯定会考好的。”张秀红信心满满,“你可是你大姐的亲弟弟啊,我听到你在学校里吹过了,你能不好好考,反过来给你大姐丢人?”
刘小虎:“……”
啊啊啊啊好好考好好考,他不能丢人!
他跟刘小豆暂时对收音机都失去兴趣了,天天忙着学习,两个人互相监督,检查作业、检查背诵,充满了干劲。
刘小豆甚至扯下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刘小麦”这三个大字,就贴在床头前,学累了看一眼,瞬间精神抖擞。
孩子们都这样上进,刘二柱和张秀红的压力就来了啊。
刘二柱最近在跟老工人学画图,等学好了,他就能把脑子里那些五花八门的家具造型画出来。他想争取厂里的先进。
张秀红在扫盲班混得如鱼得水,教他们识字的老林先生居然是从厂委退下来的,他女儿就在厂里妇联里头。
张秀红笑裂了。
这不是巧了吗?
她现在再装一装,等时机到了,就是她张秀红上位的时候了。
“红子,有个自称是你大嫂的女同志来了,要找你呢!”
这天,张秀红刚从扫盲班出来,就有人喊她。
大嫂……潘桃?
张秀红怔了一下,她最近日子太好过,都把乡下的那些人忘脑门后面了。
她赶过去,就看见潘桃扎着个三角巾,裹着旧棉袄,脚旁边放着一只袋子,站在寒风里呢。
“大嫂,你怎么来啦?”张秀红惊讶地问。
潘桃脸颊冻得红彤彤的,看起来气色却不错。
“你们进城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送到队里去。我记挂着你们,正好现在忙闲,我就给你们送点东西过来。”
什么什么,潘桃是来送东西的?
张秀红脸上堆满了笑意,热情地招呼着她:“大嫂啊,难为你了,天这么冷,你还赶这么远的路过来,你跟我到楼上喝一碗热茶罢。”
潘桃抹了把脸,笑道:“行。”
她也不要张秀红动手,自己把沉甸甸的袋子拎起来,背到肩膀上,跟着张秀红上楼。
张秀红暗暗咋舌,好沉的袋子哟,潘桃这是给她带了多少好东西来呀,可真是舍得。
一开小刘家的门,潘桃只觉得心头一热。
小刘家的炉子上烧着茶,热气腾腾的,不大的屋子里确实温暖的不得了。
白茫茫的热气扑面而来,潘桃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红子,你们家这日子过得好哦,怎么比我们农村烧火的时候灶台后面还暖和!”
张秀红笑着说:“我们地方小嘛。”
说着,她把门带起来关上。
潘桃看着她的动作,又稀奇起来:“你们城里人怎么这么喜欢关门的,人不在家也关、在家了还要关,不闷吗?”
“闷啊。”张秀红讲,“我才上来的时候也不适应,也就看到家家户户这样,我逼着我自己跟他们学。”
“大婶婶好!”
刘小豆和刘小虎从床上爬下来,惊讶地看着潘桃。
潘桃也惊讶地看着他们:“你们这两个小的怎么躲在床上了?”
“在床上学习的。”张秀红说。
潘桃挑着眉,走过去看,“床上也能看书?不打瞌睡吗?”
“不瞌睡不瞌睡,我们有小桌板。”刘小虎为自己正名。
他们又不是小勇哥哥,小勇哥哥在不在床上看书都打瞌睡。
“什么是小桌板哦?”潘桃好些话都听不懂了。
“这个!”刘小虎展示给她看。
只见一个方方正正带着四条腿的木头做的东西架在床上。
“……这不就是板凳吗?”潘桃郁闷。
张秀红说:“用处不一样的,放在地上是板凳,放床上就是小桌板,小麦讲的。”
他们家地方太小,再弄两个写字台回来,就真真正正无处下脚了。
刘小麦就描述了一下小桌板的样子,让刘二柱同志去厂里找。
厂里自然是没有的,但是经过刘二柱同志的反馈,厂里很快开始生产这种玩意了。毕竟人民群众有需求呀,成本又低。
刘二柱拿着最开始的那批货回了家,刘小豆和刘小虎用了个新鲜,在家具厂小学吹了个小牛,俨然成了风云人物。
潘桃在床边坐了下来,刘小豆下床给她倒了一碗热茶。
“大婶婶喝水。”
潘桃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感叹道:“丫头片子有丫头片子的好,像我家小萍,就又能干又贴心,她学习不错呢。”
“你才晓得?”张秀红道,“都是我们女人身上掉下来的肉,肉轻肉重有区别,还有哪块肉不重要不值钱吗?”
潘桃沉默不语,张秀红打开了收音机,正好里头在唱戏,咿咿呀呀的,好听的紧。
“你们家这日子过得好哦。”潘桃看了看碗里的水,又发出这声喟叹。
张秀红有点得意,但是今天潘桃是给她送东西的,她不好过于嘴炮,别再一不小心把潘桃气跑了,那多亏啊。
“大嫂,你现在分家了,过得肯定也不差啊。”张秀红吹捧道。
“比起你们这些工人家庭,那自然是不能比的。”潘桃幽幽道。
张秀红眉梢一挑,潘桃这是话里有话啊。
只见潘桃把碗一搁:“红子,你晓得吗,三柱转正了。”
“他又转正了?”张秀红揉揉眉心,“我想起来了,二柱跟我说过,他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顿,厂里领导都很同情他。”
事实是厂里领导一个个都去排队探望刘三柱,还让秘书拍照片写文章投稿,所以刘三柱身子好了还在医院白躺了好久,确保领导上报纸了,他才出院。
他这样知情识趣,一出院就顺理成章地转正了。
刘小麦订了报纸,现在天天有人送到小刘家。她逼着刘二柱和张秀红同志每天大声朗读至少一篇文章,刘三柱那曲折离奇的经历,刘二柱两口子其实都心里有数。
潘桃一声冷笑:“他也是正式工了呢,从来不提接姚静娘儿三个上来。你家二柱一有房子分下来,可就接你们一家子上来了。”
“你们一家五口住的下,刘三柱一家四口就住不下?”潘桃想不通。
“你说,他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敢接姚静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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