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骂那天没收到的礼物, 如今挂在顾之桥的颈间,那个迷人的午后, 程充和亲手为顾之桥戴上。铂金狗牌吊坠, 狗骨头形状,看到的同事笑她怎么把狗脖子上的饰品抢过来戴。
这两日顾之桥格外眉飞色舞, 用王汪的话来说就是骨头轻、贱兮兮,整个人走路自带鲜花铺路。
“小桥, 你到底遇到什么好事?被富婆包养?接受巨额遗产?还是跟你前任复合了?”王汪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几日功夫, 手下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人家加班憔悴头秃, 她倒好, 加班熬夜神清气爽。
听到和前任复合,路轻舟偷笑。要真是这样,顾之桥该头秃了。即便是见识广博,阅人无数的王总, 也绝对想不到顾之桥会跟她的前丈母娘情投意合。也许正是因为这样, 两人明明没有太多避忌, 也无法避忌, 丝丝缕缕的牵扯跃然显现,没人在意,就算有人偶尔发觉,也不会放在心上往别处想。所有的关心照顾都可被视为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顾之桥否认与林涵音复合,其他任由领导猜想。
她还给领导念诗:“我的心由于爱在燃烧, 所有人都看见了它的火焰;我的因激情而跳动的心,就像大海上的波浪。”
声情并茂,令人作呕。
“顾之桥,你最近是不是屎吃多了天天念诗。谁爱你啊,哪个正常人受得了这个,你看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之桥笑嘻嘻,心想:程充和很受得了,也没觉得肉麻。情诗和情书一样,只适合有情人共赏。像王汪这样日理万机的人,和情诗八字不合。
王汪半天问不出所以然来还忍住恶心听了点小酸诗,要不是多年情谊,她一定让顾之桥加班加到天荒地老,眼下只气得叫她请客下午茶,作为封口费。为什么是封口?因为吃人嘴软,吃过她的下午茶就不再追问。顾之桥当然没有二话。
她拿了下午茶就走,剩下路轻舟啧啧有声,这几天,顾之桥碍眼得可怕。“诶,你说你戴个狗链,怎么就有了狗的神气。”
顾之桥挺挺胸,把领口拉大点,故意露出项链说:“很神气嘛,还好吧,那是哪种狗呢。”
“当然是哈士奇。你还想做泰迪?也不看看你那身胚,就你那体力、腕力,啧啧啧,我为程女士感到遗憾。”
顾之桥翻个白眼,还拿脑袋顶她。
其实那个短暂的甜蜜午后之后,她和程充和维持之前的状态,过着和那天之前差不多的生活,没有路轻舟想象中那么激烈。没有你来我往,滚作一团,两人均十分克制。
不克制伤不起,老是摒摒摒谁吃得消,只能看不能吃。
是,夹生饭能吃,但不那么好吃。
因为程充和有所顾忌,其实顾之桥也有。在外面遛狗,比平常更小心谨慎,循规蹈矩,万一被林涵音撞见她俩的亲密互动,可以预见的车祸现场,触目惊心。住同一个小区,本来是方便,现在倒是有点糟糕。
路轻舟听得直笑。“怎么感觉你们像是在偷情。不过也好,谈恋爱谈出偷情的感觉,足够刺激,能够长久。”
“别的倒也算了,她有时会内疚,我比较担心这个。她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她,林涵音不会在父亲的阴影下长大,也会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如果不是她,我可以堂堂正正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不必总在她跟前赔小心。她觉得我值得更好的人。”说到这一点,顾之桥苦恼,“究其原因,她认为自己是罪魁祸首。不过好在我们会把事情摊开来讲,会讨论、沟通,要是她一个人闷着不说,那才要命。”
“沟通到现在也没啥效果嘛,有进展吗?”
“历史遗留问题,哪有可能轻易解决。我倒是觉得现在纠结好过之后变卦。再说,沟通是交换意见,告诉对方她的想法不是唯一恒定,还有别的想法或可一听,所以沟通不是一劳永逸说服对方。人的观念想法,不会因为一番说辞就改变,需要时间和空间。”
“你成竹在胸就好。”一听顾之桥讲道理,路轻舟就头疼。说得头头是道,一套一套,当初跟林涵音也没见她怎么敞开心扉,讨论沟通。
新人胜旧人,大抵人和衣服一样,新一点,好一点。
如果顾之桥听到她的新旧论一定反驳,新衣服疙疙瘩瘩,新人处处磨合,哪里会好。
人和衣服都是半新半旧才舒服。
无论新旧,程充和不一样。她们时常沟通,要放在别人那,很容易变成到底听谁的、你爱不爱我那种争执,以各不服气的吵架收场。但是程充和看她全神贯注,想尽一切办法陈述自己想法时会突然忍不住亲她,她发自内心觉得顾之桥傻气可爱。
那种时刻,顾之桥深受震动,她发誓爱程充和到天荒地老,哪怕她们都不信天荒地老。
周六下午两点半,大剧院有高清放映戏剧《弗兰肯斯坦》,顾之桥早早到程充和办公室里报到。两个人吃了个简单的午餐后,在办公室里小憩。放下百叶窗,隔去可能的窥探。程充和坐在沙发一头闭目养神,顾之桥枕在她的大腿上,一开始得瑟地哼小曲,没哼几句,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程充和感觉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拼命震动,刚醒过来,思维格外迟钝,直到她看清顾之桥手机屏幕不断跳出的信息。
“你前妻来了!”
“前妻警告!”
“前妻!!!”
前妻?
办公室外,走廊里,钱今大声地说着话。“林小姐要喝下午茶嘛?林小姐要喝咖啡吗?程女士在干嘛?呵呵呵呵,我们怎么会知道领导在干嘛……”
程充和猛然惊醒,心脏一缩,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
林涵音敲开办公室的门时,顾之桥靠着沙发靠背,歪倒一边,嘟着嘴,半梦半醒地揉眼睛。
办公室不过方寸空间,跟母亲打过招呼后,林涵音一眼就看到睡得迷迷糊糊的顾之桥。
“小桥,你怎么会在这里?妈,她怎么在这?”对于顾之桥能在亲妈办公室睡午觉这种事,林涵音显然感到十分吃惊,那可是连亲生女儿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全靠钱今大声提醒,程充和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从容,如实说:“两点半,我同她一起看戏。”
林涵音一看手表,一点刚过。按照顾之桥以前跟她约会的习惯,一向提前十五分钟约定地点见。哪会提前那么久,在别人办公室里睡觉,顺便等人家一起过去。
“妈,你怎么没说她要跟你一起看戏?”
“我不知道你会来。我们看过很多次戏,早前问你,你总说没兴趣不爱看,所以后来我也没有再问。”
“什么啊,那怎么变成你俩去看了,搞得好像她是你女儿一样。”
顾之桥听着母女俩对话,心想也只有好脾气的妈会那么耐心地回答问题,碰到她妈——王舒华女士,一定会反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出门去哪都会跟我讲吗?只听过子女跟父母报备,没听过父母要跟子女报备。哪有这种事情!问完噼里啪啦新账老账算一通。
“我们去看《弗兰肯斯坦》,科学怪人,原著玛丽雪莱。鞋拔子脸神探夏洛克演弗兰肯斯坦的版本,你要看嘛?要看的话就让让你。”
她一开口,林涵音总算有了方向,走到她面前说:“假惺惺,明知道我不会去。你小心啊,说不定我咬咬牙硬着头皮就答应了。”
“答应就答应咯。你去看嘛,反正你妈没见识过你看电影看戏睡着大呼的名场面。”林涵音视看戏睡着为奇耻大辱,顾之桥不信她会硬这种头皮。
“顾之桥,你找死。”
顾之桥干脆继续歪在沙发上,这回连鞋脱了。“本人已死,有事招魂。”
林涵音拿她没办法,只好找妈,“妈,你看她,快把她赶出去,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程充和笑一笑,给女儿递了一瓶矿泉水,问:“怎么突然来了?”
不问还好,一问,林涵音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上午回林建学家,父女俩热热络络吃一顿饭,下午本来还要待的,毕竟最近林建学忙忙碌碌,很少有空和女儿碰面。林涵音问他在忙什么,他也没有说明,倒是告诉林涵音,下礼拜抽一个晚上出来相亲。说是亲戚介绍的,朋友的儿子,年纪和林涵音相当,身家清白,本科学历,工资不低,到了适婚年龄,没谈过恋爱,人比较单纯,希望她去见一见。
林涵音当然不愿意。
林建学苦口婆心,“以前是爸爸自私,想多留你几年,不想你那么早有男朋友,那么早离开我。现在你年纪上去了,再不结婚,找不到好人家,亲戚也会说闲话。正好眼前有个好的,你就去先去见一见。”总之,姿态和要求都放得很低,希望她去见一见,见一见就好。
林涵音会当场拒绝吗?
“呵。”号称已死的顾之桥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程充和:好险。
顾之桥:讨厌。
抱歉,来晚了~~~
顺手推荐一下《弗兰肯斯坦》,4.30有免费版放映,在腾讯视频,可能b站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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