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男人这话, 杨娇娇身子一僵, 呼吸倏地收紧。
许是这些日子她想得太多了, 又梦见他在火光血海里, 所以在一进门看到躺上床上那人惨淡的样子和他的名字时她就失了判断。
然后在看到男人完整站在门口的时候,她之前的担忧, 那根紧绷的心弦一下就绷断了, 而后,失了礼飞奔一般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的。
天气炎热,她的衣服很薄,男人带着粗茧的掌心搭上她的肩膀, 那滚烫的温度铺天盖地地从她肩头涌上头,杨娇娇脸都是烫的。
她很快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微垂着眼, 眨了几下, 把刚才欲要涌上来的泪意压了下去。
虽然低着头,但杨娇娇现在能感觉到病房里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那种被别人盯着的感觉, 让她觉得有点手足无措,甚至没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把持住。
是的,她刚才很害怕,真怕他死了。
如果他死了, 估计不会再有人知道她不是杨娇娇了, 那种需要认同的感觉, 只有贺云成一个人能给她。
不过她现在已经确定了, 他活得好好的,没死
所以,梦里的情景都是假的
“你没事就好。”半响后,杨娇娇从唇角挤出一这句话,“我以为刚才那个是你,床头还是你的名字。”
她的声音听得几分颤抖,贺云成笑道“那不是我,我下午换病房了。”
护士本来想把床上病人名字换下来,但之前没来得及,这会儿看到这个女的突然就抱上去,也愣了半天。
她看着杨娇娇,回头指了一下床上的人,“你不是他的家属啊”
杨娇娇还没回应,贺云成看着她,突然笑了下,对护士说“她是我的家属,麻烦你帮把我原来床头上的名字换下来吧。”
这是一个乌龙。
贺云成住院四天了,伤还没全好,昨天他的病房来了个烧伤的人,看样子是烧伤,伤得挺严重的,呻吟了一夜。
所以贺云成昨晚没休息好,然后一早就申请了换病房,到了下午其他病房腾出来了,他跟王明礼搬了东西过去,没想到这边打扫后又把那个病人移到原来他这边来了。
护士哦了一声,又看着贺云成,脸色微红“你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吗要不一会我给你送过去了。”
王明礼看着那人面颊泛红的样子,心里哼了声,心想着贺云成的家属都来了,她还脸红个什么呢。
怎么就那么没眼色呢
贺云成瞥着她,目光定了一会,淡淡道“不用,我东西都齐了,刚看到我媳妇的背影所以才过来看看。”
他这一声媳妇,说得很干脆利索,非常的自然。
杨娇娇站在一边,觉得他好像有点得意的样子,然后生出了想要反驳一下他这一句话的心里。
但转念一想,她刚才抱了他,差点失态的样子早已经表明了心意,故,她没有说话。
解释之后,贺云成直接把杨娇娇带回了自己的病房。
这边的病房也是两人间的,另一张床上睡着一个老者,他现在闭着眼睡着了,所以三人进门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团长,我去外面买点东西哈。”王明礼知道在这紧要的关头他们俩人肯定会有说不完的话,所以非常知趣的找个借口走人,好让这两人好好互畅心情。
狭隘的病房里,另一个病人睡着了,此时就只剩下杨娇娇跟贺云成。
两人都没有说话,室内有点安静,倒显得房间有点空荡荡的。
贺云成的床靠着窗,明光透过窗帘从外面洒下,又开了灯,屋内亮得发慌。
女人背对着窗口,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染上了晕红,她的眼眶似乎还有点红,眸底干净澄澈,泛着明亮的光泽,像黑洞,吸着人。
贺云成垂眼看着她,想着她刚才站在那人床边说的那一声“家属”,轻轻浅浅的,很温柔,又想想刚才她抱过来的样子,他语气稍扬“媳妇”
话落,杨娇娇脸上才消散的热意又慢慢升腾,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别乱叫,我们又没结婚。”
还没成媳妇呢。
乱叫什么。
贺云成狭长的剑眉轻扬,眉宇舒畅,“不是我的家属吗这样叫不好吗”
杨娇娇对上他带着痞笑的眼,扬眉“我还可以当你妹妹。”
贺云成闻言,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抬脚,忍痛上前瞬间就搂住她,低头,将唇贴着她的耳,声音浅笑“情妹妹也不是不可以。”
他身上还有伤,杨娇娇刚才就已经知道,顾忌到他的伤,她想退出,但男人的手臂却加大了几分力度,甚至唇也贴了下来,毫无顾忌地吻了一着她的耳垂。
突然的动作,杨娇娇只觉得耳后有一股电流自颈项窜入了脊背,惹得她身子一阵颤栗,她还没应着话,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乖,别动,让我抱一下。”
他呼吸急促,非常的克制身体沸腾的血液,甚至克制着隐隐要站起来的兄die。
“我很高兴。”他沙哑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高兴得要疯。”
贺云成从来不敢想杨娇娇今天会过来,甚至没想过会发生刚才的情景。
他不傻,她的焦虑,她的紧张,她的心跳,她的拥抱足以给他肯定的回应了。
一年多了,他总算得了回应。
所以情不自禁,不能自已地说了这样的话。
“你先松开”杨娇娇被他搂得呼吸都快透不过来了,“你身上还有伤。”
贺云成不管不顾,现在只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跟自己合为一体。
倏地,门口一声响动,两人登时愣住。
很快,杨娇娇似被人敲了脑袋似的清醒,忙将男人推了出去,回头便看到隔壁病床边上,有个人站在那儿。
那人朝她笑了笑,她也应了一下。
被她推开触到了伤口,贺云成嘴里嘶了一声,很快坐回了床上。
杨娇娇忙转头,看着他蹙眉露出痛意的脸,说话也结巴了起来“我,我忘了你的伤。”
半响,贺云成提了口气,看了隔壁一眼,笑了笑,“没事,就碰了一下,我躺就好了。”
杨娇娇撇嘴,心想着,好好的你非得抱我做什么,这里是公共场合,怎么就能搂搂抱抱的
不对,不是公共场合也不能这么搂搂抱抱
在这年代,这样她是要被指指点点的。
但想着男人身上有伤,这些话杨娇娇自然也没说出口,她目光扫过他的脸,这张平时很严肃的脸此时透着点苍白,唇角也跟着没什么血色,腹部上已经缠上的绷带似乎渗出点东西。
见状,她觉得他的伤似乎又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轻。
她吸了口气,微抬眼,“我给你叫医生吧”
说完要伸手去拉床头的铃,贺云成忙伸手按住她,“不用,我现在已经好了。”
“可上面渗血了。”杨娇娇皱眉。
“也不算血。”贺云成微舔着唇,拉着她柔软的手捏了捏,“晚点护士会过来换的绷带的,我看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
杨娇娇微抬眼,瞥见隔壁床那人偷笑的神色,立马将手从他炽热的掌心里抽出来,“真没事”
听着她不太相信的语气,贺云成轻笑。
他原本是伤得有点儿重,不过他住院了四天,伤情有所好转,但缝合和子弹擦伤没那么容易好,而且不宜过量活动,刚才他出去走了一趟,又抱了她一会,所以才渗了点血丝。
“本来有事的,你在就没事了。”贺她微微上挑的眼角含笑,看着她的心情似裹了蜜,又滑又甜,“医生都在的。”
杨娇娇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现在来人了,贺云成不能放肆了,想着女人的突然出现,很是好奇,便问她“你怎么会知道我住院”
杨娇娇闻言一噎,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起。
她是怎么知道
军训之后将近两个月的大学生活里,她没有接到过他任何电话信息,她有些想他了,又做了不是什么好的梦,所以控制不住地往部队打了电话。
不过,要是全部都告诉他自己最近的样子,杨娇娇觉得他肯定会得瑟的。
于是装着十分坦然,声音淡淡“最近我做了一些不太好的梦,你也一直不跟我联系,所以我就打电话到你办公室了。”
贺云成听完,也差不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办公室的电话自然是有其他人来接的,如果她打电话过去说了是他的家属,当然他们会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她。
“出任务我没办法联系你的。”他笑着解释,然后又问她“你做了什么梦跟我有关么”
杨娇娇想起那个梦,觉得还有些心悸,她含糊地嗯了一声,又扬声道“开店的事你不也一直没给我回应,你这么久没应着我,我怕你反悔了。”
贺云成轻笑,她的气息似乎轻轻地,她的胸口也缓缓在起伏。
贺云成感觉她好像在装着镇定,但他不想去揭穿她,
他哦了下,笑道“知道了,家属,我本来打算过两天出院找你说这事的,不过你要是急,现在说也行。”
话说完,很快房间里涌进来了一些人,有医生,另外还有两个看样子都是隔壁床的亲朋好友什么的之类的人。
“等你好了再说吧。”杨娇娇眼眸微抬,看着放在床头柜上那东西一眼,然后发现,竟然是桑葚。
贺云成瞧见她的眸光,看着那桑葚道“部队送来的,你洗洗吃着看,如果喜欢,回头我让王明礼给你拿一些回宿舍。”
病房现在好多人,王明礼也还没回来,杨娇娇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看着那一篮子的桑葚,非常心动了。
在这个时候,水果也是奢侈品啊。
但,这毕竟是给生病的人吃的,杨娇娇倒也不是很想吃,她微侧头,眨着漆黑的眼,问他“你吃不吃”
贺云成像是明白了什么,扬眉浅笑“我吃。”
杨娇娇便拿着床头柜上的桑葚出去洗手间慢慢地洗,等回来的时候,隔壁床的医生已经走了,只留了一个年轻的女人看护。
她把洗好的桑葚放到碗里,伸到贺云成面前,顺便问他“你的医生没来吗”
贺云成抬手看了一下表,“你来的时候他们刚看过了,下一次查房要七点的样子。”
杨娇娇哦了一声,指着桑葚道“我洗了好一会,很干净,你吃吧。”
贺云成眼眸微弯,抿了一下唇,看着她手上那紫黑色的桑葚,然后笑了下,很快把身子凑过去,轻轻点了下巴,然后薄唇微张。
杨娇娇盯着他的动作,懵了一会,随后失笑“什么意思要我喂你”
贺云成拖着长长的尾音,嗯了一声,语气细若游丝“娇娇,我生病了。”
杨娇娇瞥着他,他的右手还搭在左腹上,也不知道到底在捂着什么,像是没空的样子。
她左右看了一眼,同病房的人还没醒,但他有陪护的人。
“你右手不是没事吗”她眼眸微敛,“自己吃吧,这里是病房。”
贺云成看着她,语气平稳诚实“我右手脏了,上面碰到血丝了。”
杨娇娇微咬唇,瞪着他“我拿毛巾给你擦一下就好了。”
“我的伤口还在渗血丝了。”贺云成又道,声音微弱,“有点疼,我得按住它。”
杨娇娇无语,方才他医生都不用叫了,怎么就撒娇来了
贺云成唇角直平,黝黑的眼眸流转着淡淡的怜意。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杨娇娇先败阵了下来。
她记得自己车祸时候被他送到医院的情景,相比于救她,喂他点东西吃好像也算不上什么,何况,他现在的情况是挺惨的。
想通之后,她捏着颗桑葚,很快递到他唇边。
贺云成目光锁住她微红的脸,眸子里笑意缱绻,唇角微微凑了过去,将她指尖上的桑葚咬进嘴里。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他的动作太大,他这一凑过来,咬住了她的指尖。
滚烫柔软的触碰,杨娇娇下意识地把手收了回来,那颗桑葚一下从她的手要跌入他的衣领,她又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
最后桑葚没接到,她温热的手倒是从他颈项往下,把他摸了个遍。
等按到那颗桑葚时,女人的手正好按在他的腹肌上。
贺云成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又慢慢抬头,唇角的笑意里带着几分玩味,声音幽幽“倒也不用这么急,等我好了,肯定会给你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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