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偶有风声轻轻作响,男人呼吸轻匀,黑而长的睫毛似乎颤抖了一下,可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杨娇娇轻轻扬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那紧闭的双眸没能像她想象中的那样缓缓睁开。
她迟疑一会,伸着手搭在男人肩头轻轻一推,“不喝也行,你先起来把衣服换……”
她的话没说完,原本双眸紧闭的男人倏然睁眼,出手轻敏攥住了她的手腕,又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她压住用手肘锁住她的喉,声音低哑而冷:“你想干什么?”
他整个人按住她,宽厚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手肘处又死死地压住了她的喉咙,窒息的疼痛让杨娇娇差点晕了过去。
“松……松手!”她涨红了脸,呼吸短促,声音破碎,“是……是我!”
清香扑鼻,女人嘶哑的声音让贺云成一愣。
长期在部队的生活和工作,练就了他一身的敏锐,但凡察觉身边有陌生气息,他很快就能反应并锁住对方。
只是他今天喝了很多酒,头有点晕,反应好像也迟钝了些,现在看着被他按住的人并非是那些大老爷们,他的酒也清醒了几分。
“你要干什么?”他蹙着眉慢慢松了手,一个转身从她身上起来,面无表情地提醒道:“以后我睡觉的时候别偷摸靠近我的身,很危险。”
他的离开,杨娇娇呼吸得了自由,她大口地喘了两口气后便咳了起来。
她一开始确实想给他喝水下点东西,可是他叫不醒。
而后的触碰,没想到他竟是这种反应?
杨娇娇伸手摸了摸颈项,忍着要跟他理论的冲动缓缓平静了呼吸,“我只是想让你换衣服。”
她声音嘶哑,眸光盈动,贺云成没来由的将目光往下锁住她那纤细的颈项,或是因为她皮肤相对比较嫩白,就刚才他手肘锁住她的动作俨然已经在上面留下了一片殷红的痕迹。
他唇角微张,那“抱歉”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留意到床上那大红的被单和枕头,枕头套上还绣着戏水鸳鸯的图案,刺眼得很。
他突然就觉得十分的头疼,把到了嘴边的歉意咽进了喉里,一言不发地转身打开了衣柜。
杨娇娇不想知道他在找什么,看着他已经清醒,她忙从床上起来,小心试探:“要不要我给你倒杯水?”
“我不渴。”贺云成头也不回地应着,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转身朝床边走过去,看着女人颈项上殷红的痕迹,态度微缓,“今晚一张床就先凑合,明天你帮我打个地铺,咱俩分开睡。”
说完,他将手中的被子放在床上,拿了手电筒转身就走。
动作干脆利索,只几息时间就已经走出了门口。
杨娇娇气得又咳了几下,她不是原主,差点被掐死,饶是脾气再好也觉得气恼十分,顿了片刻,她忍不住小声朝门口骂了起来:
——“你个赤佬!谁稀罕跟你一起睡!”
——“刚才差点掐死我都还没道歉,还好意……”
话音未落,方才已经出去的男人像个幽灵似的又出现在门口,杨娇娇那未说完的几个字被堵在喉间,一股闷气涌上头,憋得她一脸晕红。
男人盯着她,眉心微拧,似有所思。
这世上最尴尬的莫过于说别人坏话当场被抓住,刚才那些话杨娇娇觉得自己骂得特别小声,也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听到,眼下气氛诡异,她只想扭转这样的局面。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桃花眼微弯,面上勾出一抹贤惠的笑意。
她带笑的语气让贺云成有些疑惑,虽然回来时没有听清这个女人到底在嘀咕什么,可她当时的语气分明带着怨意,跟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一怨一笑,在她这里变化得泰若自然。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不紧不慢:“我拿些衣服。”
他面色无波,像是对刚才的话没留意的样子让杨娇娇放了心,她默默退到一边,看着男人拿了衣服出去,心里也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男人很警惕,对她有防备,下药的事还得缓缓。
入了夜,夫妻两人各自一张被单紧裹,很有默契的不去搭理对方,没过一会,杨娇娇耳边就听到男人沉稳的呼吸声。
陌生的环境,身边睡的又是别人的老公,她失眠了。
晚上贺云成没有在家吃饭,张桂芳就变得很吝啬,做的晚饭跟午饭比起来那真是天壤之别,杨娇娇食不下咽,自然也没吃饱,现在饿得有点儿前胸贴后背,而肚子也十分配合的发出了“咕”的几声响。
偏巧贺云成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简单,干净,杨娇娇睡在他边上,不自觉地吸了又吸,顿时觉得肚子更饿了。
看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恐惧黑暗使她将想要起床弄点东西吃的想法深深地压了下去。
夜很深,她辗转反侧,度夜如年。
倏地身边一阵动静,杨娇娇呼吸微滞,而后听到了贺云成下床的声音。
她心微微一喜,正想开口让男人帮忙时,却突然想起他薄情对待自己的样子来。
没等她做下一步决定,男人就拿着手电筒出了房间。
房内瞬间暗了下来,杨娇娇心里恐惧更甚,耳边听到窗外有风呼啸,像鬼魅低咽,她的脑海里,像是应景似的不自觉地浮现那些张牙舞爪的画面。
贺云成很久都没回来,她翻来滚去实在睡不着,最后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冒着黑夜的恐惧拼一拼胆量。
没成想脚一着地,就瞧见门口有亮光照进来,旋即,男人端了一碗还在热乎的东西放在了梳妆台前。
“鸡蛋面,趁热吃。”贺云成回头看着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温度。
杨娇娇愣怔,精巧的脸上挂满了大大的问号,直到那蔓延而至的香味钻进了鼻腔里,她才觉得眼前的情况有点真切。
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给她煮面?
来不及多想,被饥饿折腾了一个晚上的女人终究是不自觉上前,看着鸡蛋面热气腾腾,上面还飘着几根翠绿的青菜,她咽了咽口水。
“谢啦!”她看向男人,满眼都写着“你现在是个好人”几个字。
贺云成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不用嘴巴说话也能让别人感到如此聒噪,他睡眠本来就极浅,也不知道刚才睡了多久他就被吵醒,之后身边女人的每一次翻身和她肚子里的声响,他几乎能如数而出。
吵得实在让人头疼烦躁。
他眼皮微动,斜睨了一眼过去,也再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留意她。
他回到床上闷头就睡。
一阵清响后,房内有点安静,他竟然没听到女人那边再有嘈杂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他缓缓睁开了一点儿眼缝。
从侧边看过去,她端坐在那儿,脊背挺直,头微微低着,右手的筷子夹着面,小口地吃进嘴里,动作十分的优雅。
贺云成莫名的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一时间他又察觉不出哪里有问题。
之后,他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只是迷糊醒来时,下方感觉不适,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给压住了,疼得他难忍非常。
他微微睁眼,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在朦胧的视线里,好似有一条腿横跨在他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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