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如果一个人非常唧唧歪歪,TA的人生就会充满戏剧性。
没有表白,没有亲吻,只会说很多没头没脑的废话,连中原中也头发颜色到底是红色还是橙色都记不得了,倒是那句慎重的叮嘱当成了人生信条去执行,生怕又喜欢上什么奇奇怪怪的非普通人,最后还得说拜拜。
可接下来的证据表明,她所有的隐忧都在一一实现。
后来她交的第二任男朋友本来以为是个温柔的邻家哥哥,结果要去继承黑手党家族。
第三任男朋友是个大财阀少爷,结果有双重人格分裂症,最终和平分手。
直到她遇到了齐木楠雄,普普通通的男孩子,结果却怎么都看不上她,交往一个月后便把她甩了。
不过都没关系。
因为她终于遇到现在的丈夫——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她终于,要过上平凡且充满小确幸的一生了。
“我真的没想到,中也君会来……”如今,已经二十二岁的千果脸上褪去了稚嫩,化着最精致妩媚的妆,发型也早不是擂钵街的非主流。她现在,看着像个成熟的公主。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早也长大成人的中原中也随意踢了踢皮靴,“毕竟是你的婚礼。”
“兑现了…那个时候的梦想呢。”
千果自从那以后就很少在人前哭过了,每次分手都是笑着的,情绪控制能力S级。可是也不知怎的,此刻久违地见到中原中也,眼泪就自动跑出来了。
“你那时说的话,我一直有好好记着。”
“嗯。”中也淡淡应了一声,“做得很好。”
“中也君呢?这些年都过得好吗?还有‘羊’的大家,都工作了吧?”
中也沉默了片刻,回答:“大家都挺好的,你放心。我的话……给别人打工吧,过得还行。不是在邮件里都提过了吗?”
确实。只是太久没有联系,千果眼下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明明小时候可是能相互掐脸打闹的关系啊。
中也凝视了她一会儿,又问:“那男的对你好吧?”
千果擦擦眼泪,笑着说:“嗯,都很好,都很好!先生的话,嗯我们刚从意大利回来没多久,都挺好……”
或许是久别重逢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同样的内容反反复复地说。也不知道该表达具体怎样的感情。
中也一向不喜欢听人长篇大论,但这种时候又有充足的耐心,看她又哭又笑的,等她说完,他才微微牵起唇角:“那就好。”
“噗哟喂,我的大小姐啊,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跑哪里去了啊!”一声哀叫打破了二人间沉默微妙的气氛,是仁王雅治,一看到千果脸上的妆花了,大惊失色,“姑奶奶,能不能请你稍微尊重一下我的作品啊!”
“啊,抱歉!要开始了吗?”千果才回过神来,跟中原中也暂别请他先去会场坐会儿吃点东西,便跟着仁王雅治回到化妆室补妆。
“呼,这样就好了。”在化妆大师仁王雅治的妙手回春之下,新娘的妆容焕然一新,更显精致妩媚,春风回归万物焕发。
幸村精市走进来说:“司仪还在准备,离开场还有二十来分钟的样子,小千不用着急,休息会儿吃点水果吧。”
“嗯……好。”
看出千果有些心不在焉,幸村说:“紧张吗?”
“啊,也不是啦。”千果笑笑,犹豫了下问:“宾客入场是不是都结束了啊?”
“是的。入口已经关了。”幸村瞧着她的微表情,忽然笑了笑,“我刚刚过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大蛋糕,从来没见过的类型,里面还有你喜欢的咖啡果冻,光是看着就很让人食指大动呢。”
千果眼睛一亮,从沙发上站起来,眸光闪动:“真的吗!”
“嗯,所以你就好好享受婚礼即可,无须太过紧张。”
千果感激一笑,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抚她,“谢谢你,精市。”
“一会见。”幸村朝她弯弯眉眼,出去了。
千果放心地重新坐回沙发上,莫名欣慰地扬起笑容,她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想发消息,惊喜地看见相卜命发来的照片。
照片上是她和鸟束,一人一边站在蛋糕车旁朝她比着剪刀手,蛋糕被帘布遮着看不见模样,但是千果已经把世界上最漂亮最美味最甜蜜的印象赋予进去,甚至咽了咽口水。
她按上输入键:谢谢你们!你们在哪里?我为什么刚没看见你们?
犹豫了几秒,又敲下:齐木来了吗?
按下发送键,忽然有人敲门。
伴娘探头进来:“千果姐,我来帮你换婚纱啦!”
千果放下手机:“好的。”
伴娘真田英子是千果娘家的表妹,也是真田家道场的学徒,和千果不一样,表妹习剑十分刻苦,资历仅次于弦一郎,梦想以后自己开间道场。
“姐你知道吗,昨儿晚上有个流浪的男孩倒在我们家道场门口,可惨了,说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那儿。好像是饿了很久,求咱给点吃的。哎你不知道,那孩子看上去有多可怜……”
“然后呢?”千果问。
“然后就被弦一郎捡回来暂时照顾了呗,弦一郎看到他手上的厚茧形状,说那孩子看上去像习剑的,剑术应该还很不赖呢!”
“哥哥的眼光应该没有问题,那孩子现在还在道场吗?”
“是啊,他醒过来后说自己一个星期没吃过一餐正经的,不过男孩子嘛,体力恢复起来也快,而且我跟你讲,那孩子真的很神奇,我第一次见有人把纹身纹额头上的,不过也有可能是伤疤……而且他的穿着特别复古,耳朵上还戴着日轮样式的耳坠,啧,小小年纪就打耳洞还真是……”
“英子你……”千果扭头,看自家一向少言寡语此时却喋喋不休的表妹,眨眨眼睛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啊?”
英子脸蹭地一红,唰啦一声猛地把拉链给她拉上:“才没有!”
“嘶…啊,划到肉了。”千果强颜欢笑,“没关系英子,一会我会把捧花扔给你的。”
“都说了我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啊啊啊!”
·
婚礼开始了。
会场播放着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四处都弥漫着花香和甜点的香味。
千果在父亲和英子的陪伴下一步步下楼梯。父亲在耳边说着什么,千果听不太真切,猜想大概是让她放松不要紧张之类的话,可是她没感觉紧张。
通向神坛的走道很短,周围的呼吸和声音都变得很缥缈,她甚至感觉不到她的腿在哪里,直到她看见了早已等在那儿的,她的先生。
他看上去比平常更加美丽,穿着黑色礼服,整洁的领口处别着的一个白金形状的古典别针,让他看上去如若神衹一样高贵。
接着,当他对上她的凝视后,回以了一个摄人心魂的微笑。
依照婚礼的套路,父亲托起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将它交付到先生手中,她碰到了他冰凉光滑的肌肤。
那一刻,事情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千果在书上、电影里看过无数关于婚礼的描述,也不是没有参加过别人的婚礼,但是此时此刻的这个情景,好像是特意为她而设的,具有独一无二的宿命的气味。她曾经在某本书上看过,有说那是前世记忆,也有说那是归宿。当然,它还有一专属的名词:déjà vu。
神父在说着台词,没有人在呼吸。
先生静静地望着她,目光温柔缱绻。千果看到他那有着饱满细腻纹路的双唇微微翕动,口型是:你愿意吗?
“我……”【愿意啊】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先生一只手忽然俯下/身,嘴唇迅速而准地找到她的,舌尖扫过她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的唇瓣。他呼了口气,冰冷妖娆的气息拂面而来。
睫毛惊疑地微颤,千果有些迷茫,想要去回应的时候,他的唇忽然转移阵地,一路划过她的脸颊,轻轻咬住她的耳朵,舌尖在耳垂舔舐,带来令人脸红心跳的齿唇摩擦声……
等等,这是要在这里开车吗?千果下意识想推开他。
而先生的嘴唇发现她这般消极抵抗之后,似乎出现了一丝愤怒。他一只手绕到她的后颈,粗暴地揪紧了她的精致打理的头发,力道大得甚至要把她的发丝连根拔起。
千果惊恐地睁大眼睛,对先生突如其来的狂热完全没有设防。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气,重新吻住她的唇,手指疯狂地抓住她腰上的皮肤。那是一种陌生、令人迷惑的感觉,让她分不清是激情还是愤怒。
“岚君…”千果艰难地从他的唇齿纠缠间发声,大脑里残留的些许意识在向她尖叫着喊着什么,但一瞬间身体和大脑脱离了,她无法作出任何行动,只能任由他的嘴唇顺着她下巴的线条一路吻下,接着吻她的脖子,所经之处酸液一样在她的皮肤上燃烧。
忽然,他停了,埋在她脖颈的头微微抬起,温柔的眼睛望向她。
“岚君?”
千果对上他血红的眼睛。他笑了。
笑容温柔、干瘪、毫无生气。
他的嘴唇缓缓张开,越张越大犹如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从唇后亮出——
然后狠狠地,咬进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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