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得起他。”
听到秦霄说出这句话后, 肖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肖母大概也没想到，这世界上除了她之外, 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想要养她儿子。
她儿子用得着别人养吗？！
家大业大的肖母心里十分不满, 做母亲二十多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但是她毕竟久经沙场, 极短的时间里就收拾好了表情, 微微笑着, 像是知心大姐一样看着秦霄：“你挺爱你男朋友的啊。”
秦霄的眉头不受控制地轻蹙了下, 她不明白这样看着光鲜亮丽的女士, 为何会说出这样失礼的对话？
秦霄没有再回答，她只是笑了笑, 目光移向了比赛场地。大约是察觉到了秦霄的不悦，肖母也没再说话，她戴上墨镜，脸上的表情恢复了生人勿扰的高冷。
如果秦霄此时回头，大概就会察觉到眼前这位女士与肖弛的相像之处了。他们母子长得虽然不大像, 但是冷下脸之后的气质, 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此刻比赛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秦霄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肖弛身上。
运动员们还剩下最后一枪。秦霄的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修剪整齐的指甲在她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但是她都顾不得这些。
当最后一个人的成绩出来，秦霄一下跳了起来。
“赢了！”肖弛的总分排在第一，毫无疑问的冠军！
秦霄看到杜浩跟肖弛击掌, 两个平时总是不对盘的大男孩，此刻却成为并肩而战的战友，肖弛拿了第一，杜浩惜败，拿了亚军。
滨海大学无疑是此次全国锦标赛最大的赢家，秦霄似乎都能听到黄教练震天响的嗓门。凝眸一看，果然，黄教练早已激动地从场边冲了上去，拥抱他的两个队员。
“好样的！”黄教练拍着肖弛和杜浩的肩膀，眼眶通红，却是高兴的眼泪。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啊……”黄教练一个劲地念叨着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训练不容易，还是在说肖弛从差点退队到再拿全国冠军的不容易。
“教练，我们得先去领奖了。”杜浩笑嘻嘻地挠着脑袋，脸上并没有如过去那样流露出不服或者怨恨。
他当然也想拿冠军，可是肖弛发挥太稳了，一点都没给他机会。杜浩这一次已经打破了自己的记录，可是依旧败给肖弛。他如今终于明白为何黄教练始终不肯轻易放弃肖弛了，他就像是天生为了射击而生。
人往往会嫉妒比自己好的人，但是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人们却反而不敢轻言嫉妒。
“好，去吧去吧！等结束了，给你们庆功！”黄教练又一次拍了拍肖弛和杜浩的肩膀后，终于放他们离开。
肖弛与杜浩站上领奖台，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意气风发。两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肖弛隽秀舒朗如清风明月，杜浩阳光热烈如骄阳烈日，台下的尖叫声几乎不绝于耳。
秦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领奖台上那个耀眼的少年，眼眶好似被人点燃了，滚烫而炙热。
那是她的少年，为了梦想而变得如此闪亮。
领完奖的肖弛与杜浩被记者拦了下来，肖弛简单地说了两句后，就把采访交给了杜浩。
那名记者对肖弛的兴趣明显大于杜浩，肖弛一走，她的采访也草草结束了。
“谢谢你接受采访哦。”记者甩了一下长发，看似无意地搜寻着肖弛的身影，“对啦，你跟冠军是一个队的，他平时也是这么冷的性格吗？”
杜浩没什么心眼地开始吐槽：“他以前比现在过分多了！还好现在有了学姐，看上去起码像个人了！以前啊……就是座大冰山！”
“等……等等。”记者抓住了重点，“你是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记者脸上难掩失落，杜浩再是直男，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大大咧咧地劝她：“你可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这家伙啊，除了学姐外，对别的女孩子没一点好脸色的。”
记者勉强笑了下，不想承认自己有非分之想，强行解释：“我……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好奇，对冠军来说，比接受采访更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杜浩随口答道：“肯定是去找学姐呗。”他四周一扫，就看到了肖弛的身影，“喏，在那呢。”
记者顺着杜浩的指点看了过去，就看到肖弛正往观众席走去。
站在观众席最前排的一个长发女孩正在招手，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出于女性的直觉，记者却肯定，那一定是一个极出色的女孩，否则，怎么能够让那样一个男孩在拿到冠军后，迫不及待地寻找她？
“这里！”秦霄在肖弛往这边走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招手，周围各色各样的目光，秦霄全都顾不得了。她只知道，她想要拥抱她的男孩，跟他分享这一刻的喜悦。
看到肖弛越走越近，秦霄索性挤过第一排观众，哒哒哒地跑了下去。
秦霄几乎是飞进了肖弛的怀里，肖弛一把将她抱住，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远处的记者看到这一幕，怅然若失地扬起一个笑容。
“原来他也是会笑的啊。”她故作轻松地感慨了一句，一见钟情的男孩早已有了深爱的女孩，心里肯定是不开心的，可是看到他们相拥的画面，她又觉得，一切都本该如此。
“咔咔……”记者拿着相机，快速地抓拍了几张照片，看着相机里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她心中的怅然很快就被祝福所取代。
“真好。”记者歪着脑袋看着远处相依的一对璧人，忍不住送上祝福。
杜浩在她身后幽幽地开口：“除了他跟我，我们队里还有很多单身狗的……”尚未摆脱单身狗称号的杜浩默默地将自己排除在外，毕竟莫梓涵现在都已经答应等全国锦标赛结束以后就和他去看电影，他离成功脱单也不远了啊！
记者：……
我看着是很缺对象的人吗？！不过……滨海大学射击队，她真的很可！
“咳，那……就麻烦你了啊。”记者微红着一张脸，拿出自己的名片塞给杜浩，“有合适的，记得给我介绍一下。我先忙去啦！拜拜！”
杜浩懵逼地接过小姑娘的名片，他就是客气一下，怎么还真答应了？杜浩露出了直男式的懵逼表情，片刻之后才回过神：管她呢！反正队里单身狗那么多！
***
“恭喜你！”秦霄搂着肖弛的脖子，一抬头便对上他璀璨含笑的双眸。
“我做到了。”肖弛将金牌戴到秦霄的脖子上，眼中的柔情仿佛心甘情愿地溺毙在他眼底，“送给你。”
秦霄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感觉自己的眼眶似乎又一次滚烫起来。
“你真的超棒！”秦霄拿起挂在胸口的金牌，小小的一块，并没有很重，可是秦霄拿在手里却觉得犹如千斤。
她陪着他训练过一段时间，所以才更加明白这块金牌的来之不易。
“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尽量做到。”肖弛揉了揉秦霄的长发，身高差之下，原本气场强大的秦霄也意外得显得十分小鸟依人。
观众席上，戴着墨镜的肖母冷冷地看着，在她的记忆中，她的儿子从小就冷静而克制，极少有如此开怀的笑容。她还曾经引以为豪，在别家小孩吵着玩闹的时候，她的儿子已经冷静得像个大人。
当然，她也曾偶尔觉得遗憾，因为儿子太过冷淡的性格，导致母子之间总是缺了点什么，但是大多数时候，肖母却是满意的，睿智而理性，才是一个成功人士必备的品质。
可是这一刻，儿子脸上的笑容却像是针一样刺进肖母的眼中，原来小弛不是不爱笑，而是不在他们面前笑。
肖母蓦地站了起来，她走下观众台，来到了肖弛几步远的地方，淡淡地开口：“小弛，恭喜。”
在喧哗声中，肖弛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抬起头，就看到许久未见的母亲正站在不远处，优雅而冷静地看着他。
刹那间，肖弛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日全食一样，瞬间转暗。
秦霄比肖弛的反应慢了一拍，但是还是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秦霄从肖弛的怀里退了出来，回头就看到之前坐在自己身边那位言语不逊的女士正与肖弛对视着。
秦霄眉峰一挑，没有开口，但是脑海中的思绪却迅速地翻转着，眼前这人显然认识肖弛，方才却那样试探自己。
这人……莫非是……？
就在秦霄大感不妙的时候，肖弛对着那位女士淡淡地开口：“妈。”
秦霄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顺势断裂。卧槽，果然被她猜对了！
秦霄这辈子大概也没经历过这样难堪的处境，地下恋情被男朋友的妈亲自逮到，关键是，对方似乎来势汹汹。
以秦霄的见识，自然看得出肖母并非是她妈那样的小市民，一身行头就得六位数，肖弛一直说他有钱，秦霄现在相信，不仅是他有钱，他爸妈，恐怕更有钱。
秦霄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倒希望肖弛家里普普通通，那她可能还有点把握说服他的爸妈接受这段姐弟恋。而眼前这位几乎将不屑写在眼里的女士，可不比杜老师好搞定啊。
不过，宋清歌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好战是埋在秦霄骨子里的基因。不战而降，从来就不是秦霄会做出的选择。
在短暂的错愕与尴尬之后，秦霄飞快地恢复了往日的风度与镇定。
她对着肖母伸出手，微笑着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是……肖弛的女朋友，秦霄。”
而秦霄的另一只手，则被肖弛紧紧地牵在手心里。
肖弛在害怕，害怕她会弃他而去。
秦霄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微挠了下肖弛的手心，肖弛低头，与秦霄对视，看到她眼中安抚的笑，一瞬间，肖弛的心又落回到了远处。
只要她不放弃，他就无惧这世上所有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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