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堕姬无意中内涵到的阿雀决定和她断绝往来。
三分钟。
和她当时随口吩咐堕姬去把鹤江花魁的信息搞来的时间完全一致。
其实如果从无惨的角度来说,阿雀其实和虐恋情深中强取豪夺的一方也没什么差别了。
毕竟她有时候的想法,实在不是寻常人所能理解的东西。
就算堕姬兄妹也不是一般人,他们照样无法理解阿雀的想法。
花街里时时氤氲着脂粉与靡艳,那些暧/昧的声音与言语已经与这里的空气彻底融为一体。
即便阿雀仍是蕨姬花魁身边的“新造”,但在京极屋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也会有客人开始明里暗里向老板娘打听她的身价。
毕竟对于普通的女孩子而言,一旦进入了花街这种地方,要想离开就必须得付给自己所在店子的老板足够的钱,无论是为了继续活下去还是为了自由,都不得不接待客人。
虽说花魁可以拥有自己挑选客人的权力,但相对应的,店里为了培养她们所付出的昂贵资金,到后来也会成百上千倍地需要她们偿还。
哪怕在京极屋的人看来,阿雀只是来投靠自己妹妹的,但在老板娘眼里,她却已经把阿雀当做了替代“蕨姬花魁”的最佳人选。
绝交三分钟之后,阿雀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堕姬。
听到这种事的堕姬整个鬼都要气得裂开来了。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要怒气冲冲地跑到老板娘的房间里,甚至很可能对老板娘大打出手,毕竟堕姬向来如此,让她不顺心的人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现在却不行,在她把怒气化为行动之前,巨大的压迫力便让她无法动弹,甚至不得不将身体趴在了地板上。
堕姬久违地感受到了那份恐怖的压力。
阿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清晰地落入了堕姬的耳中,她听到阿雀轻轻地说:“我讨厌不听话的鬼。”
这很难不让她想起那天的无限城,身体碎裂时的疼痛感仿佛时刻都能被回忆起来,名为“恐惧”的情绪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
堕姬这时候才猛然发觉,自己在阿雀面前……有些太过随意了。
难言的恐慌在心底蔓延,但附着在她身上的压迫感却愈发强烈,就好像是在慢慢地碾压着,随时都可以将她碾碎。
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让堕姬彻底陷入了慌乱中。
她这时候没法不害怕,眼泪一滴滴地掉下来,但她又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有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阿雀蹲在她的面前,捧起她的脸,慢慢地用手指拭去堕姬脸上的泪痕。
那一瞬间堕姬的脑海中猛然窜出了什么东西,但她自己都没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她只知道阿雀正在对她说:“听话一点的话,我会更喜欢你的。”
——*——
阿雀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她认识的所有人,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似乎都有着奇怪的共通点。
比起被温柔地对待,他们似乎都更喜欢直接一点。
毕竟以前和妖怪朋友们一起玩的时候,大家就很容易玩到断手断脚这样子。
但阿雀大概能够理解,因为妖怪有着强大的愈合能力,并且有着与生俱来的残忍与凶狠。
所以比起聊天大家更喜欢打架,比起相爱大家更喜欢相杀。
妖怪与妖怪之间谈恋爱,往往到最后只有一方能够活下来。
与人类也是如此,区别只在于人类的生命更加短暂,并且本身就脆弱得根本承受不住这份爱意。
那时候的阿雀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喜欢上某个人——直到这一天真的到来。
所以她和前男友谈恋爱的时候,从来就没觉得他们之间的恋爱方式有什么问题。
掰断恋人的脖子这种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阿雀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她同样不觉得自己杀掉前男友有什么错,虽然杀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阿雀都会在梦里见到他。
她觉得这是某种预兆。
有时候他是神采奕奕的样子,有时候又是虚弱病态的模样,但不管是什么样子,哪怕连脸都没有出现,阿雀依旧能在梦里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直到那个没有阳光的午后,她从堕姬房间的窗户往外望去,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侧脸。
就像是命运一样,她对那个女人一见钟情。
阿雀很想把这份心情分享给堕姬,但堕姬显然被她吓坏了,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而她的哥哥在这种事情上比她更加迟钝,完全没有考虑的余地。
这时候阿雀就不得不开始怀念起童磨,毕竟专业树洞总比业余树洞更加好用。
但就在阿雀思考着究竟要不要去童磨那里的时候,有另一件事情打乱了她的思考。
彼时堕姬也因为白天的太阳无法外出,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再加上才被阿雀教育了,所以在她面前连大气不敢喘一下。
她觉得很痛苦,非常痛苦,极其痛苦。
和阿雀一比起来,那些人类似乎都变得格外可爱了。
而就在这时候,门外的“秃”敲响了堕姬的房门,对她说——
时任屋的鹤江花魁来拜访她了。
不同店子的花魁,在私底下交友或是来往的情况并不罕见,但无论大家怎么想,都不觉得蕨姬花魁这种性格会和别的女人交朋友。
尤其那个女人还有着不逊色于她的美貌。
但现实如此,京极屋的女孩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蕨姬花魁将前来拜访的鹤江花魁请进了房间里,然后用障门将一切震惊的目光都拦在了门外。
最关键的时,蕨姬花魁看起来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堕姬才不会管京极屋的其他人都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阿雀心心念念的女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这位鹤江花魁有着白皙的皮肤,姣好的面容,眼尾泛着艳丽的红色,眉梢上挑的模样晓得妖冶而又惑人。
按照常理来说,这是堕姬最不喜欢的女人类型,甚至很有可能一见到对方,脑袋里就只剩下把对方的脸划得稀巴烂这一个念头。
但这次的情况却稍微有些不同,看到对方的时候,她甚至有种看到了救星的感觉。
鹤江花魁来时身边也带了自己的秃,但她没让对方跟进房间,所以相较之下,一直让自己的“新造”跟在身边的蕨姬花魁,就显得有些不太妥当了。
不过鹤江花魁似乎没有对此感到不悦,也没有对比发表任何意见。
她只是对蕨姬花魁说自己初来乍到,早就听说了蕨姬花魁的名声,一直想来拜访,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才拖延到了现在。
分明这些话都没什么特别之处,可看着眼前端坐在和室内的鹤江花魁,堕姬却不知为何从心底里生出了某种凉意。
仿佛她眼前坐着的,也是某个……值得被她所敬畏的存在。
她摇了摇脑袋,把这个奇怪的念头从脑袋里晃了出去。
阿雀在她们进来时便主动出去端茶了,这期间堕姬和鹤江花魁短暂地独处了几分钟,而当阿雀回来的时候,便发现鹤江花魁和堕姬之间的气氛似乎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僵局之中。
女人和女人之间,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之间,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也是有可能产生冲突的。
很多年前有人告诉过阿雀这个道理,虽然她一点也不同意。
但现如今的情况却让她不由得想到了这句话,也不由得瞥了一眼堕姬。
堕姬当场就怂了,觉得阿雀是在责备她。
责备她怠慢了对方。
但堕姬又不敢对阿雀说什么,只好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询问鹤江花魁:“那么,您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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