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回去西青水榭的时候, 冷修永也已经醒了过来, 正在握着一卷书在窗口处晨读。
“老师早安!”
谢瑾恭敬的行礼。
“早!”冷修永轻笑着点点头,说道:“赶紧去沐浴更衣便是, 别真的着了风寒。”
“是的,老师。”
谢瑾回到房间,青墨已经将热水准备好了。
沐浴之后,他换上一套云纹绉纱袍, 特意用了昨天闫翰给的玉佩压了袍子。
谢瑾来到正厅,对正在喝茶的冷修永说道:“老师,我刚刚遇到了儇哥儿。”
“恩?”冷修永挑眉。
谢瑾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问道:“老师,我这么说没问题吧?”
冷修永微微挑眉, 说道:“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恩。”谢瑾点点头。
片刻之后,有小厮恭敬的来请冷修永和谢瑾去正院用早膳。
这一次两人没让人跟着, 径自跟着小厮去了。
和昨儿晚上的晚膳不同, 仅仅是闫翰和闫儇作陪。
虽是如此,饭桌上依旧悄无声息。
饭毕之后,一行人转移到了院子里的亭台处喝茶, 旁边建了一处小瀑布, 流水潺潺, 让人看着便消了几许暑气。
南方燥热,除了阴雨天气,人们都喜欢待在流水之处。
伶俐的丫鬟小厮将茶水点心送上, 其中还有还有几小碗奶冻,上面还放着静心切成小块的水果。
闫翰笑着介绍道:“大家都来吃一碗奶冻消消暑,瑾哥儿,尝尝看,这是京城那边新传来的奶冻方子,里面放了东海深处得来的石花菜汁呢,吃起来口感更好。”
“多谢世叔。”谢瑾看了一眼已经拿起来开始吃的冷修永,他也笑眯眯道谢。
他默默地想着,这位世叔真的深知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连加了东海得来的石花菜汁的奶冻都舍得拿出来,古代可不是现代,一旦牵扯到深海,所代表的人力物力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就算他们离海不远,也没有那么容易入手的。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没用,因为谁让冷修永在呢。
闫翰也没找他的意思,径自和冷修永闲聊了起来,没几句话,他就将话题拉到了谢瑾习武身上。
“修永贤弟,我听儇哥儿提起,瑾哥儿尚在习武?”
冷修永因着谢瑾之前就提过了,也不意外,很是坦然的点点头,又解释道:“只是强身健体罢了,文则兄经历过科举,想来也明白科举的难度,没有一个好身体是绝对不行的!”
“这……习武对身体确实有益处?”虽然闫翰之前听了闫儇的话很是心热,但是随着激动过去,理智再度占了上风,他骨子里的读书人风骨又让人对习武这种有失斯文的举止非常犹豫,且抱有浓重的不信任感。
他家和京城程家是姻亲,可没听说那边读书的小郎君也需要专门习武的!
“确实。”冷修永瞄了闫翰一眼,他很清楚闫翰到底想问什么,却也没多说什么安利之语。
安利这个词自然是他跟着谢瑾学来的,不得不说,有时候一个词就很能展现某种意思了。
而且,上赶着的事情不全是好事,冷修永骨子里也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的,在他看来,谢瑾性子好,闫儇问就说了,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为谢瑾谋取些什么。
果然,闫翰面色开始显出了犹豫之色。
冷修永却没管,径自慢悠悠的品尝着奶冻。
唔,闫家的奶冻很可口,不愧是京城那边传来的方子……
想到京城,冷修永不由得恍惚了一瞬间,却又哑然失笑。
得了,都好几年了,还不死心啊?
冷修永将脑子里刚刚浮现的东西抛之脑后,继续慢悠悠吃起奶冻来。
旁边,谢瑾和闫儇没管两个大人在说什么,凑到一起小声的说起话来。
两人昨儿初次见面就感官不错,书房的考校让两人有了惺惺相惜的认同感,早上的偶遇更是让两人好感果断继续提升。
就在气氛各种其乐融融的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转头,就看到是闫家门房,闫亮。
“郎君!”
“发生何事了?怎的如此慌张?”闫翰眉头打结,没看到他在办正事吗?
闫亮凑到闫翰耳边,一阵嘀咕。
闫翰脸色微微一变。
冷修永挑挑眉,问道:“文则兄,出了何事?”
“无妨,只是一点小事。”闫翰恢复了原本温文尔雅的笑容,却又立刻说道:“修永贤弟请在此稍坐,愚兄去去就来,儇哥儿,招待好你世叔和瑾弟弟。”
闫儇站起身,恭敬的垂手道:“孩儿明白。”
之后,闫翰带着闫亮匆匆忙忙的走人了。
闫儇则很自然的接过了招待客人的重任,对于招待客人并不陌生,他从七八岁开始,便开始以闫家嫡长子的身份招呼来客了,随着年龄渐长,客人也逐渐由普通的同龄小朋友变成了读书学子,偶尔也会负责招待男性长辈。
好吧,那基本上都是被考校。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乖乖做在冷修永面前,一脸认真的说道:“世叔,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
冷修永失笑,点点头说道:“什么问题?说吧!”
闫儇也不客气,径自将在学业中遇到的问题提了出来。
面子这东西,在能够向一位状元任意请教的前提面前是不存在的。
在这一点上,闫儇非常现实。
冷修永也没有忘记谢瑾,闫儇所提问的问题,他总是先问问谢瑾会不会——当然,大部分谢瑾都是懂得,不懂的妥妥的收到自家老师一记死光攻击——谢瑾先回答一遍,他在对此点评,以此将问题拓展开回答,让两人都获益匪浅。
这也让两人提问的问题更有深度了不说,也从彼此身上吸收到了和自己不同的东西,从后世而来的谢瑾从来不觉得在学习上敝帚自珍有什么好处,各个学子之间彼此多交流才是更好提升的正确打开方式。
谢瑾能够听得出来,闫儇的基础打得极牢固,四书五经释义上面都学的非常娴熟,就是逻辑思维能力上面有所欠缺,简单地说就是算学明显学的比较渣。
但是与之相反,闫儇的形象思维能力就出乎意料的强悍,一首赞秋的诗赋让冷修永都满意的点头。
顺带着狠狠盯了一眼谢瑾。
谢瑾嘴角抽搐,谁让他和闫儇完全不同,虽然基础打得也极好,但是……诗赋能力,或者说,形象思维能力简直差到一定程度了,对此,他只能眼馋的看向闫儇。
闫儇面对着谢瑾的目光,为之苦笑,岂不知他比起自己的诗赋,更加羡慕谢瑾在算学上的天赋呢!
或者说,正是因为自己缺什么,才羡慕别人什么一样。
谢瑾诗赋差,他就羡慕闫儇诗赋好。
闫翰算学差,他就眼馋谢瑾算学好。
彼此都是一样的。
冷修永在旁边笑着摸了摸胡子,开始有针对性的让两个小孩做题,然后他再讲解其中学的不好的地方。
很快,三个人都沉浸在了知识的海洋当中。
当闫翰面色不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小孩乖乖做题的样子,让闫翰也缓了面色。
“文则兄回来了?”冷修永笑道。
“父亲。”“世叔。”闫翰谢瑾也站起身。
“都坐都坐。”闫翰笑呵呵的摆摆手,让两人随意些。
冷修永却看着闫翰了一眼,问道:“文则兄,之前的事情处理完了?”说起来他并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知道绝对出事了,要不然闫翰脸色刚刚不会那么难看。
闫翰闻言笑了笑,说道:“一点点小事,无须在意。”就怕那人依旧死缠着他们家不放。
谢瑾和闫儇对视一眼,有点惊疑,这是出事了?
闫翰摆摆手,说道:“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你们都乖乖读书就好,”说着,闫翰顿了顿,注视着闫儇说道:“好好准备后日的文会,那日为父邀请了不少友人,他们应该都会带着和你同龄的学子来,你可要好好表现。”
闫儇表情严肃,垂手恭敬道:“孩儿领命!”
闫翰是平远镇学识最好的举人,同时也是附近几个镇子交友最广泛地读书人,惯爱举办文会,而自打闫儇进学开始,他就多了一项爱好,每每都会将自家儿子拿出来进行“含蓄式炫耀”,闫儇对此也已经非常习惯了,只是垂手领命。
谢瑾挑挑眉,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坑儿子?
眼神一飘,谢瑾就看到冷修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那眼神明明白白的表示——后日的文会,你要是输了,就、死、定、了!
谢瑾寒毛立马就跳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看来自己绝对不能输,很清楚冷修永说到做到的性子,实在是不想被折腾的谢瑾看向闫儇的眼神也露出一丝不怀好意起来。
闫翰也看了过来。
两小眼神对上,如果拟真一点,那就是电光直接开始噼里啪啦起来。
旁边,两个坏心的中年人对视一眼,深藏功与名。
因为有了刺激,谢瑾和闫儇相约着一起去闫儇的博文苑读书。
闫翰爱文,专门在闫儇在博文苑安置了一处书房,里面藏有不少京城传来的书籍,据说还有不少从宫里传出来的,这让谢瑾为之心动不已。
闫儇因着和谢瑾一见如故,所以很大方的决定邀请谢瑾一起去看书。
私下,闫儇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谢瑾,毕竟谢瑾比他尚且年幼三岁呢,他怎么可能赢不过?
谢瑾对此只是微笑,表示等文会过了你就知道我能不能赢了。
两个人暗地里直接卯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重修~~~~望天,这是新写的,之前的确实放飞了,重来应该会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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