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饿了，元佐也赶紧出去催饭。
这本身就已经到了饭点，只是谢琳刚刚动了胎气，只能不能起来吃了，索性谢王氏跑到侧室陪闺女吃，让谢俞他们爷仨一起吃去。
用膳依旧是食不语。
用膳完毕，三人漱口擦手，一行人转到了书房说话。
包括谢瑾在内，也是如此。
自打谢瑾开始进学，谢俞便开始让谢瑾旁听大人谈话了，听得懂听不懂另说，主要是耳濡目染。
谢俞和元佐先谈了几句闲话便将话题转到了学业上面。
确切的说，谢俞问元佐准备上京城的事儿。
元佐认真的说道：“准备提前去，大概五月会启程吧！”
谢俞对于这个时间挑挑眉，早不早晚不晚的，琢磨了下，他恍然，“等着琳姐儿生了再走？”
被自己岳父看透，元佐也有点尴尬，却依旧坦然道：“要不然走了我也不安心。”
谢俞身为岳父自然高兴女婿将自家姑娘放在心上，点点头，说道：“也好，会试已经定在了八月，五月走，来得及。”
谢瑾在旁边插嘴道：“爹爹，姐夫，为啥会试在八月，五月就得启程啊？京城很远吗？”一路上得走三个月的？
元佐解释道：“京城啊，距离可不近！从我们府城出发向北……”元佐解释了下路线，最终结论道：“从我们这边到京城，即便是走水路也得二十天，走陆路的话就更远了，得一个多月……”
“这样啊！”谢瑾眨眨眼，在脑子里倒换了一下距离，按照元佐的说法，大华朝和前朝一样，定都在了洛阳城，他们所在的清水镇应该在江西东部，具体在哪儿他算不清楚。
不过……
“但是按照姐夫的说法，路上最多不就一个多月吗？干嘛提前走那么早？”谢瑾不明白，还有点不高兴，自家姐姐刚刚给你生了孩子你就要出远门你这是要闹哪样？
谢俞摸了摸小胡子，看着元佐继续给谢瑾解释。
“不是姐夫想走那么早，是必须走那么早，事实上，要不是你姐姐怀孕了，我估计四月就得出发了。”
“哈？”谢瑾懵逼。
元佐表示，“外面可没有那么安定啊……”
现在虽是盛世，外面山贼土匪却依旧不缺，虽然他们走大路一般出不了事，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所以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谢瑾目瞪口呆，来自于和平年代的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理由？
他紧张道：“难道官府不管吗？”
“管不过来的。”元佐摇摇头。
官府自然会管，却没有那么大的人力。
谢瑾却一脸不满，后世都做到了啊！为啥这里做不到？之前的穿越者皇帝不合格啊！怎么不全杀掉？
谢俞摸了摸小胡子，说道：“其实现在官府管的已经算不错了，前朝末年那更混乱。”
元佐也看出了小舅子的不满，笑呵呵的安抚道：“其实也不用那么担心，只要沿着官道不乱跑，一般不会出事的，其实真正路上耽搁的，还是怕路上得病。”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叹气。
“路上得病？”谢瑾不解。
“是啊，出门在外，到处都是花销，病了的话更是麻烦……”
“会怎么样？”谢瑾追问。
元佐跟谢瑾讲了他当年会试时候亲眼目睹的一件事。
“当年我考会试的时候，刚好有个学子远从川地而来，因为山高路远，所以他提前半年就出了门，一般来说，这时间绝对够了，只可惜……”元佐摇摇头，说道：“他路上整整病了两次，耗费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痊愈，当他终于赶到考场的时候，考场的门刚好关闭……”
谢瑾听得目瞪口呆，“那，那他后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只能等三年后再考了。”元佐想起那人因为进不得考场当场嚎啕大哭就忍不住叹息。
“就晚那么一会儿就不行了吗？”谢瑾追问。
“对，”元佐点头，强调道：“会试大门一关，就必须会试结束之后才能开启了，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能例外。”
谢瑾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知道考科举难，但没想到难度竟然这么高！还这么严格。
“所以，瑾哥儿，你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啊！”元佐着重道。
科举前面的童生秀才也就罢了，一旦到了举人，考的不单单是学问，更重要的是必须有个好身体，要不然你根本无法坚持下来。
“我明白了。”谢瑾一脸严肃点头。
看着谢瑾一脸乖巧，谢俞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头看向元佐，说道：“这样一来也有好处，正好让修永多多教导你策问。”古代的状元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那必然是有真才实学的，就算冷修永是三科之前的状元，远离朝堂亦是如此。
提到这点，元佐也是一脸感激，“是啊，幸好能够得到冷世叔的教导。”
在冷修永住到谢家之后，便按照三天一次的频率给元佐出策问题，然后再根据冷修永的回答给他查漏补缺，一点点提升他的弱项，经过这半年多的□□，元佐本人都能感觉到他做策问题越来越熟练了。
“不过，”元佐又有点无奈的说道：“会试考验的不单单是学问，还有运气，要是一个运气不好病了什么的……”毕竟会试的环境是真·凶残不解释。
谢俞闻言也无奈，说道：“这个只能现在好好保养身体，祈祷到时候运气好点了。”
谢瑾在旁边听着，他也从冷修永的嘴里提到过会试的难度，整整关在考场九天九夜不让出来不说，里面环境还特别差，冷修永当时都吐槽过，好多生员其实不是学问不够，而是倒在了运气和对考场的不适应上面。
谢瑾想到这里，突然心头一动，开口道：“爹爹，姐夫，要不……我们先试试？”
谢俞元佐转头看向谢瑾，疑惑道：“试试？试什么？”
谢瑾咧嘴一笑，小脸嘻嘻笑，比划道：“爹爹和姐夫不就是担心姐夫不适应考场，发挥不出来实力吗？所以，我们索性在家里弄个会试的考场，让姐夫试试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担心会试怕什么？直接上模拟考呗，只要多试试，很快就能被烤熟的。
谢瑾的话让两人一愣，然后猛地恍然大悟。
“对啊，还有这么个法子！”谢俞一拍桌子。
元佐也是一脸兴奋，说道：“对啊，现在距离会试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我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考场的难度，最好是还能找找试题，让我模拟下。”
“说得对！”谢俞猛点头，用力揉了一把儿子的头，笑道：“瑾哥儿真是出了一个好主意啊！”
谢瑾差点没有被谢俞揉的从椅子上摔下去，赶忙坐稳了。
谢俞又有点为难，说道：“不过，这样一来，就得需要找个参加过会试的，学问好的来出题……”
“是啊……”元佐也喃喃着。
两人对视一眼，这不是明摆着指的一个人吗？
片刻后，冷修永被请到了正院，得知了谢俞的意思之后，冷修永却并不见惊讶，反而说道：“其实你们不提，我过几天也会提起。”
“咦？”谢瑾他们都不解的看向冷修永。
冷修永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慢条斯理的说道：“科举自从前朝开始至今已有三百年，世家大族也早已形成了一套科举的路子，模拟考场就是进学中必备的一环。”
冷修永口中所谓的前朝其实指的是唐朝和周朝一起计算，都算前朝。
谢俞惊讶道：“修永，你的意思是那些世家大族也是采用这种方式来适应科考？”谢家虽然祖上有曾经官至三品的老祖宗，但后面为了避祸，谢氏家族直接来到了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江南，远离了朝堂也远离了上流社会，对于这些还真是不清楚。
“正是。”冷修永点头，又说道：“只是我没想到瑾哥儿小小年纪便会想到这一点。”
谢瑾抿抿唇，做出一副乖巧旁听的样子。
冷修永也不管他，继续说道：“现在天气尚寒，待天气回暖，孝与每隔十天便进行一次模拟考，考题由我来处，一直持续到你启程前往京城为止。”
“是的世叔，多谢世叔。”元佐一脸兴奋的恭敬应是。
“那么，修永，孝与就交给你了。”谢俞伸手拍拍冷修永的肩膀，对他一点也不见外的说道。
冷修永同样不见外，语气淡淡的说道：“只要你到时候能够乖乖看着不插嘴就行。”
这话一出，所有人就知道冷修永口中的模拟考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是科举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辛苦之事，谁都不将其放在心上。
毕竟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能够受点苦便得到真学问，是所有读书人都求之不得的。
身为当事人，元佐更是极其恭敬的对冷修永行礼道：“请世叔教我。”
冷修永对此只是露出一丝极为浅淡的凉凉笑意。
让旁观的谢瑾看的头皮直发麻。
姐夫好像会很惨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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