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姨母亲自为我挑选的料子,我怎能辜负她一番心意呢?”
程嬷嬷忽然觉得自家小姐的笑声有些狡黠…还有些不怀好意…
穆嫣以为她至少要等到明天才能再次见到荀以沁,谁知宋氏的行动如此迅速。将将才吃过午饭,荀以沁就板着一张脸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还未说话,她就先将一块墨砚摔在穆嫣跟前的桌子上。墨砚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动,把屋子里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穆嫣忙煞有其事的捂住自己乱撞的小胸脯,心有余悸的看向她,问:“沁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荀以沁柳眉倒竖,冷哼一声,“我做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穆嫣眨巴眨巴眼,一脸的无辜,“嫣儿实在是不知道沁姐姐为何会发如此大的火,可是嫣儿哪做的不对,惹你不快了?”
“你别在那装模作样的!我不就是借你的破砚台看看,又没说不还你,你用得着去娘那告我的状吗?!”荀以沁的眼睛里都冒出火星子来了,看是被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穆嫣窃笑不已,然面上却皱起眉头,显得十分委屈,“沁姐姐误会我了,此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这样,还能是哪能?!”
“沁姐姐你知道,榆表弟明年要入族学。我初来乍到又受姨母大恩,总不能没有什么表示,于是就送了他一支生花笔。生花笔和松纹墨砚原是一套,姨母和我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松纹墨砚上。姨母只见生花笔不见墨砚就起了疑,于是把我屋里的卷碧叫了过去。卷碧本就是姨母的人,她会说什么我实在是不知情啊。”
荀以沁仍有些怀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沁姐姐要是不信大可把卷碧叫进来问问。”
荀以沁一听,顿时就蔫了。把卷碧叫进来问,岂不是跟把宋氏叫过来问没什么差别了吗?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一想到三夫人刚才到她屋里把她和她姨娘狠狠的鄙夷了一番,她就觉得胸口堵的都要喘不上来气了。
恶狠狠的瞪了穆嫣一眼,“都怪你!送什么不好,偏偏要送什么生花笔!”
得!狗急了,开始乱咬人了!
穆嫣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掩住口鼻,神色恹恹的道:“我也不知道会事情变成这样啊…”
荀以沁立即又瞪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穆嫣忙摆出一副被吓住的样子,识时务的不在说话。
荀以沁看她这三脚踹不出个屁来了,就知道她绝对不敢存心这么做。心想自己拿她撒气也没有用,一甩袖子,转身就要出去。
就在这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灵的声音,“等等。”
荀以沁看向穆嫣语气仍是不善,“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穆嫣泫然欲泣的招了招手,一旁的程嬷嬷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到荀以沁的面前。“四姑娘见谅,夫人已然知道小姐屋里少了什么东西。若是不见这些东西,只怕会认为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昧了主子的东西。”
那是一张清单,上面清清楚楚的列出了这些日子荀以沁从她这拿走的东西!
穆嫣不失时机的轻声道:“误会了她们不打紧,可万一姨母因此误会了沁姐姐,那嫣儿的罪过可就大了。”
此时,荀以沁的表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她想发火怒骂穆嫣一顿,可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她来的时候只拿了个松纹墨砚,剩下的东西她一件都不想还。想着还她一件,堵住别人的嘴就行了。
可谁知她心里的这些小九九,竟然当众被穆嫣给拆穿了。只觉得又是难堪,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脸上的五官都要扭曲在了一起!
她劈手夺过那张纸,逃命似的离开了晓山院!
看她如此狼狈的落荒而去,穆嫣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采红和绿韵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什么叫扮猪吃老虎,可不就是这样吗?
这真是…太他娘的解气了!
不到半个时辰,荀以沁就遣了她身边的丫鬟听雨将剩下的那几件东西都送了过来,而她自己是打死也不会过来了的。
穆嫣看了一眼,让采红都好生收起来,又命绿韵将那个墨砚去送给宋氏。
绿韵不解,“小姐,既然这生花笔和墨砚是老爷的遗物。你已经送了生花笔,那这方墨砚为何不自己留下当个念想呢?”
穆嫣似笑非笑的道:“生花笔和松纹墨砚确实是爹的,不过爹嫌这笔太过花哨,所以一直收在库房里。”
“那你先前跟四夫人说的……”
穆嫣但笑不语,“去吧!话已经说出了口,东西自然也要给全的。”
“是。”绿韵由衷的佩服起自己的小姐来。
……
荀家大房,枫锦院。
外头阳光明媚,屋内鸦雀无声。而且屋里头没什么摆设,到处清清冷冷,仿佛没人气儿般。四九挑起帘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拱手恭声道:“公子,方才三房闹起来了。”
桌上的香炉里升起袅袅云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一枚白玉的棋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山。这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荀朔看着棋局,心不在焉的问:“因为何事?”
“四姑娘夺了表小姐的东西,三夫人知道后,羞辱了四姑娘和赵姨娘一番。”四九简洁明了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既不夸张,也不偏颇。
荀朔从棋盒里又拿起一枚黑子,捏在手间细细把玩。在听到“表小姐”三个字后,忽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然后呢?”
“三夫人走后,四姑娘气势汹汹的去了晓山院,但出来时面色十分难看。随后她的丫鬟,又去了一趟晓山院。”
他的手一顿,黑子将将夹在白皙如玉的指端,“去了两趟?”
“是。”
四九也颇为不解为何要去两趟,荀以沁无论是去撒气还是去还东西,一趟就足够了。为何事后还要派丫鬟再去一趟?难不成是先去出去,然后再派人送东西?
“啪嗒”一声,荀朔将那枚黑子也落在了棋盘上。讥讽的扬了扬嘴角,“还以为是个蠢货,原来还有几分小聪明。”
四九一愣,不知道自己公子在说谁。他也不敢去问,躬身行了一礼,无声无息的又退了出去。
穆嫣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在看到荀朔,直到除夕晚上才又见到了他。
他今天穿了件竹青色的长袍,身姿挺拔。站在荀家一众公子哥中,宛如一颗孤竹般雅致脱俗。所以哪怕隔着众多的人影,穆嫣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忽然有些感慨,像荀朔这样的人最后会娶哪家的小姐为妻呢?
上辈子,她直到死都没有听说过他娶妻的消息。不过倒是知道不少他与朝阳郡主之间的传言,会不会是朝阳郡主?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穆嫣愣神间,忽然看见荀朔转过头也看向了她。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他勾起嘴唇温和的一笑。穆嫣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个通透。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这…完了,偷看被抓了个正着了!
与穆嫣站在一处的是二房的庶女荀以潼,她见穆嫣脸色有异。碰了碰她的手,轻声问:“嫣妹妹,你可是有哪不舒服?为何脸红成这样?”
穆嫣心下大窘,忙清清嗓子,也轻声回道:“多谢三表姐关心,我没事,只是觉得屋里有些闷而已。”
“你在忍忍,一会儿祖母就会让我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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