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前几天刮过一次大风,猝不及防,明目张胆地带走了城市的夏天,混杂着些许凉意。
这里的人却丝毫不在意,年轻的女孩儿们照样光着大腿。时髦的打扮,俏皮的妆发,吸引着路过男人的眼光,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宁城是个不夜城。
大把的年轻人在这里放纵自己的时光,纵情声色,娱乐至死。
已经开发过几条夜店酒吧的街道,许多的play girls和play boys在这里,四处捕捞,等待着猎物上钩,谱一场醉生梦死,最后好聚好散。
简直是玩家们的天堂!
孙雨霏的出现,在这座城市显得不是那么打眼。
灰绿色的风衣压住了女孩儿的靓丽,随性,干练。
在众多精致的女孩儿里面,她显得有些暗淡,但她毫不在意。
孙雨霏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眼光,只是行色匆匆。
她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盯着手机的导航,她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家不那么起眼的心理咨询事务所——嘉达事务所。
孙雨霏有些犹豫,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她蹲下来想了片刻,决定还是走了进去。
她走到前台,用手指扣了扣台面,一个小萝莉立马仰起头来,一张小脸粉雕玉琢,双颊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一条淡淡的睡痕,一双圆不溜秋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迷迷糊糊的,很是可爱。盯了她几秒,她才反应过来。
“啊!对不起!我刚刚睡着了!你是预约咨询的客人吗?”
小萝莉的声音也非常软糯细腻,孙雨霏怀疑她是否成年,这里会不会雇佣童工。
她犹疑着回答了是。
接着小萝莉自顾自地开始在眼前翻找起来。
“等等等等,我记得在这的呢?”
“不对,不在这里。”
“啊!终于找到了!”小萝莉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档案袋,表情夸张,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孙雨霏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担心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感觉这里非常不靠谱,甚至萌生想趁着她核对信息的时间溜走的念头。
小萝莉浑然不觉,询问了她的名字后,埋头在文件袋里翻找起来。
“找到了!你好,孙女士。你预约的‘医生’已经在会见室了,emmm……我带你去吧!”
小萝莉对前台的业务好像一点都不熟练,听她说话有种小孩学说大人话的荒谬感。
她想着来都来了,干脆跟她上了楼,刚到二楼准备拐弯的时候,身后出现一道冷淡的男声。
“请由我来带孙小姐去会见室。”
孙雨霏被吓了一跳。一个年轻男人笔直地站在他们的身后,衣着得体,身后的一片阴影打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他说话,跟机器人似的,声调毫无起伏。
她正要说点什么,突然被小萝莉的抱怨给打断了。
“太好了!竹观,以后别给我安排这种工作了,这个太难了!比我打人还累……你怎么不早点下来?害得我把下面弄得乱七八糟的……”
这把孙雨霏听得目瞪口呆,打人?这是什么操作?这姑娘是学武术的吗?
小萝莉好像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但那个叫竹观的男人没有理会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直接走向前去,准备带路。
他的无视似乎惹怒了小萝莉,小萝莉佯装撸起袖子,咬碎银牙,大有要大打出手的趋势。
小萝莉向竹观走去。
“可恶!装什么装?看到你这张臭脸就想揍你,辛蕴就不应该把你留在她身边,影响心情!”作势便要抡起拳头,打向他。
孙雨霏在一旁,感觉有一阵拳风掠过。开玩笑的吧?!这个小个子萝莉……真的学过武术吗?
就在孙雨霏以为要见证一场惨烈的画面的时候,就见那个男人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说:“辛蕴还在等她的客人。”
萝莉一听,瞬间偃旗息鼓。
哼!这次就放过他,下次她定不轻饶。
恨恨地盯了竹观一秒,扭头而去。
竹观侧身表达了他的歉意:“实在让您见笑了。我这就带您去会见室。”
说着就牵引她往前走。
孙雨霏盯着他的头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里,好奇怪啊!
刚刚在两人的交锋之间,她仔细打量了这个叫竹观的长相,眉间清隽冷淡,目若寒星,犹如飞霜降雪,轻薄的嘴唇微微抿起,逶迤出一道寒冰,透出雨后雪松的清冽和瑟瑟凉意。
你很难找到像他这样的人。
他的五官、身材、气度在她见过的人里面,称得上等,可是他给她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无论在哪里都特别出众才是,可是刚刚,她竟感受不到他的一点存在感。
好像,好像是他在极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让别人都发现不了他,就像现在。她仿佛忘却了他的容貌,他的整张脸又变得模糊起来。
还有那个暴躁小萝莉,她看起来也绝不是那样简单可爱,她刚才送出的拳头,带来的力道绝对能把一个大汉给撂倒。
而这样的两个人仿佛都十分听那个叫辛蕴的人的话。
她要见的那个“医生”就是他们口中的“辛蕴”吗?
她好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 * *
孙雨霏带着满腹的疑问,跟着竹观走下去,来到了一面白色的木门前,他停了下来,向她介绍这里就是会见室了。
竹观从容地打开了大门,左手抱腹,右手摊开往前引,恭敬地邀请她进去。
孙雨霏双手微微握起,手心有一丝汗意。
仿佛门的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迎面走了进去,立即,木门的碰撞声提醒了她,那个男人把门关上了。
孙雨霏默默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缓缓向里面走去。
周围的桌椅摆放、设计陈列都十分简洁,旁边有一个大书架,上面摆放着很多关于医学、心理学、神经学一类的书,下面有了一个圆形小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瓷器茶具,素雅恬静、精心摆放,看得出布置这个屋子的人的用心和品味。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这套茶具是我一个朋友留下来的。本来我不大爱喝茶的,但她一谈起茶艺便如痴如醉,看见一副好的茶,眼睛仿佛会发光。我看她开心的模样,我对这茶也欢喜三分。”温柔的嗓音在春水里流淌,不激起半分涟漪,却有直淌人心的力量。
孙雨霏扭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一个让人惊艳的年轻女子。
这种惊艳不是极端艳丽的容貌带来的,而是源自一种柔性的美貌。
她面容的一分一毫都恰到好处,带着诗意一般的浪漫,似是白驹过隙、阳春白雪,颦笑间更沁润着如水的温柔,这种温柔,让人沉溺,让她不自觉听她继续讲下去。
“她说品茶全在‘情境’二字,寻一午后,掸去浮华,得来闲趣,衔来茶香,或香冽醇厚,或缭缭余幽,身入佳境,悠然自在。她说的这些我都不求甚解,但是看见她这么高兴纯粹地喜欢一件事,我也为她开心,于是跟着她学起了茶道。”
孙雨霏似有同感,渺渺喜欢画画,每次看见她在画展对着名家的画如数家珍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像钻石一样,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虽然她对这些一窍不通,只知道工作,但这不妨碍她享受她的快乐。
快乐是会传染的,喜欢也是。
孙雨霏听得入迷,对这个话题有了些兴趣。
“那你跟着她学会了吗?”
辛蕴突然看进她的眼睛,她的心轻轻一跳,微微感到一阵压迫,很轻,但有片刻的不舒适感。
随后她的眼里流淌了些许遗憾和哀伤。
“没有。后来她没有教我了。”
“为什么?你们闹矛盾了吗?”孙雨霏不知道她的语气有些急切,辛蕴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不,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只不过……”辛蕴顿了一会儿,往会见室的主室走去,翩翩地坐在了椅子上,孙雨霏也随着她入了座。
“她不再喝茶了。”
“为什么?她不是那么的爱茶的吗?为什么会放弃?!”孙雨霏不自觉用上了“放弃”这个字眼。是的,放弃。放弃了她最爱的茶艺,放弃了她最爱的画画,放弃了她自己!她无比地愤恨她们放弃的态度,放弃他们曾经热爱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她的丈夫不爱喝茶,爱喝咖啡吧!所以她学会了烘焙咖啡……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她讨厌咖啡,咖啡的味道十分具有侵蚀性,长期饮用足以摧毁味觉,她讨厌那样霸道的口味。”
得知她放弃的理由居然是因为这个,孙雨霏瞬间站了起来,情绪有些激动,手不自动加大力道拍了拍桌子。
“女人总是那么傻,因为男人而忍让,因为感情而脆弱。先是放弃自己的爱好,再放弃自己的人格,最后放弃自己的生命,就为了一个男人?最可笑的是她们擅长自我感动,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会有收获有回报,可是男人会懂吗?他们关心吗?女人太傻了,太傻了!”
“女人是太傻了,可人们通常都会忘记那个罪魁祸首,转而责怪女人的柔弱。每一个发疯的女人,背后都会有一个让她们发疯的男人,让她们丧失理智,失去自我。”
“对!她们没错,错的是那些讨厌的男人,他们轻易制造争端,却在事情发生之后,拍拍屁-股,轻松离场。女人们的疯狂更是为他的传奇经历增添一件笑谈。可恨的是男人!”
辛蕴将所有尽收眼底,是时候了!
“那么,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温柔细腻的嗓音再次响起,辛蕴身子往前倾了倾,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在辛蕴的引导下,孙雨霏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要你帮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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