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蕴,贺衷寒的近况我查到了。”
“嗯。你说。”
“你离开之后,贺衷寒变得很抑郁。但他不敢来找你,大概是抑郁积累到一个点,忽然有一天,他忘记了很多事。他周围的人说他忘掉了很多事,他现在的记忆还维持在当初你和他‘谈恋爱’的阶段。”
“创伤后应激障碍。”
“是的。医生也是这样说的。大概是虐得狠了,这小子承受能力不够,就选择了遗忘,只保留下他最美好的回忆。”
辛蕴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辛蕴坐在椅子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手指在摇椅护栏处有节律地敲打,最后重重地落下,似乎敲定了什么计划。
她拿起一侧的手机,拨出去一个号。
“嘀”的一声,电话就接通了。对方仿佛很兴奋,辛蕴还没开口说话,对面就开始说个不停。
“喂?是蕴蕴吗?你终于来找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打来了,这几天……”
辛蕴轻轻地打断了他的说话,面色冷淡,声音却细致温柔:“你现在在哪里,明天我去找你。”
贺衷寒欢欣雀跃,把地址告诉她以后,就开始收拾房间,再整理整理自己这幅邋遢的模样,满心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淡淡的不安感,但这都被再次见到辛蕴的喜悦冲淡。
辛蕴静静地躺在摇椅上,不知何时,手中多出两枚硬币,两枚硬币贴合,发出清脆的响声,萦绕在辛蕴周围。
翌日,辛蕴对着一道白色的大门轻轻敲扣。
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露出一张喜形于色的俊脸。
“你来啦!”
* * *
刘斐那天之后没有离开辛蕴,反而更加殷勤地出现在她身边了。
他见缝插针,但凡有林清辞的场合,他绝不出现,但大大地挤占了辛蕴的时间。
他对辛蕴这类女孩子应对起来一点儿也不熟练。
她有时提个欧洲哲学史,就让他接不上话,只能胡诌,谁叫他肚子里没货。
后来上网查了查资料,学几个专业名词,就开始在那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有一次他聊到亚里士多德,说他主张的“恶法亦法”理念,使一代伟大的哲学家陨落在标榜“民主自由”的雅典城邦。
他说的时候,看到辛蕴看着他,眼含笑意。直觉告诉他,他可能说错了什么,但辛蕴并没有说什么,甚至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他似乎受到鼓舞,把他要表演的内容都说完了。
如果不是他是有目的地接近她,跟她相处确实会让人愉快。
他以往接近的正经女人,不太喜欢他那副油腔滑调的样子,有的甚至直接表示不屑,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这就怪不得他对她们下药。再清高的女人,到了床上还不是得乖乖求他。
看到她人还不错,他决定对她温柔一点。
刘斐嘴里还念叨着黑格尔和康德,心里却想着一些鸡鸣狗盗之事。
……
林清辞本来以为之前的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他也恰如其分地对辛蕴保持着距离,有时候两人不小心碰面了,辛蕴还是会对他微笑示意,只不过他却显得不太热络,甚至还有一丝别人难以察觉的僵硬。
他的同事见他这副模样,直言他这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俗是俗了点儿,不过要表达的意思倒是非常准确。
美女自然是到哪都有市场,尤其是这样一个气质型美女。
小周在开会的时候凑到他面前跟他说:“听说程主编正打算追求她。”
说完眼神往前面一抛,发现程潜正在跟辛蕴说话,表面上看上去正常得不得了。
可林清辞却知道那些弯弯道道。
程潜确实对她有意思,他虽然动作、说话语气跟平时说话没两样,但他注意到他的身体在无意识地凑近她,她说话的时候,他也做出一副细心倾听的姿态。他知道,这是男人对女人有好感时的惯常表现。
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一阵发堵,嘴里能传来涩涩的味道。
他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追就追呗!好不容易人家老树开了花,还不许人追求真爱啊。”
“哟哟哟!那你当初干嘛急着跟人交接?”
他正要说什么,就被程潜叫了过去。
三人互相点头示意,就开始聊出版方面的问题。
结束后,辛蕴因为有事,于是早早告别,程潜追了上去。
小周走过来,叫了一声:“这谁的手机?”。
林清辞抬眼一看,是辛蕴的手机,她走得太急,手机都忘拿了,于是顺手拿起手机就往外跑。
结果没走多久,就看了一出好戏。
程潜和辛蕴相对而立,程潜似乎在问她今晚能否一起吃个饭,不过似乎被辛蕴拒绝了,她说她今晚有约。
林清辞摸了摸鼻尖,深知此时不方便出面打扰,于是在一旁静候着两人分别。
只是,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
“我被开除了,我好痛苦。你能安慰安慰我吗?”
林清辞瞳孔瞬间放大,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愤怒。
刘斐,这个人渣!说话不算话!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结束了。程潜正往回走,看见他呆站在这儿,问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林清辞反应过来,发现辛蕴已经走远了,于是扬了扬手里拿着的手机,向他示意辛蕴的手机忘带了,于是追了出去。
辛蕴的步子不快,没两分钟就追上了。
林清辞把手机交到她手上,看她面露感激,他有些欲言又止。
“这个世界上的坏人有很多,你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着了他的道。”林清辞意有所指。
辛蕴歪头看着他,全无防备地看着他,眼里有盈盈的笑意。
“那么,你是坏人吗?”
林清辞神情一愣,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提问,怔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是!我比你见过的坏人还要坏上几倍。”
说着他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地说:“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黑暗,你不能让坏人利用你的善心,转而伤害你。记住,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遇到危险首先要求助,不要觉得你自己能一个人面对。”
辛蕴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微笑着答应了他。
回到家后,林清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万一她不懂他的意思怎么办,万一刘斐再对他下手怎么办。
不行,他不能坐视不理。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辛她被那个人渣占一点便宜。
于是他打了一个电话。
……
晚上。蔷薇酒吧。
说是酒吧,实际跟清吧差不多,店里放着舒缓的蓝调,驻唱的歌手用着低沉缓慢的声调,唱着一首首伤心的民谣。
周围的人一般是结伴而来,男男女女凑到耳边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发出一阵嬉笑怒骂。
辛蕴看着刘斐喝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她无力阻止,刘斐满脸通红,连着眼珠也带着些红血丝,眼尾微微发红,似乎是想要哭却憋住不能哭的样子。
辛蕴见他这样实在不像回事儿。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短,但她做不到见他活活把自己给喝死,她来之前,桌上已经有几十个空瓶子了。
她夺过酒瓶,义正言辞地告诉他,他还年轻,不应该为这点事就借酒消愁,把自己的身体搞坏,未来更不会有希望的。
刘斐看着她摆起说教的架子,心中一动,眼神清亮地盯着她。
“辛蕴,你真好。从来没有人这么安慰过我,从来没有。”
说着就把头往她跟前凑,他盯着她娇艳欲滴的嘴唇,整个人蠢蠢欲动。
辛蕴见他这副模样,内心感到不适,她用手阻隔着对方的侵袭,刘斐整个人变得非常强势,想要拥过来吻她。
她把头偏向侧面,用她最大的力气把人推开。
“你需要冷静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着就拿着包离开座位,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此时的刘斐醉意全无,直直地盯着辛蕴离开的方向,冷笑。
呵!既然你这么不上道,那就怨不得我了。
辛蕴回到座位的时候,看见刘斐正满怀歉意地看着她,嘴里连忙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喝蒙了。这杯酒我敬你,就当赔罪。”
他端起一杯酒准备敬她,顺便叫侍者给辛蕴端来一杯白开水。
辛蕴本想推辞,刘斐再三劝阻,让辛蕴不得不喝。
辛蕴端起杯子的时候,刘斐和侍者交换了一下眼神,他是这里的常客,跟这儿的侍者关系都不错,许多时候,他都是通过侍者来锁定目标,方便下手的。
刘斐看她接过了水杯,率先拿起酒杯,说了一句“先干为敬”,然后一饮而尽。
他盯着辛蕴手中的水杯,示意她也喝下。
辛蕴犹豫了一下,双手捧着杯子,缓缓送到嘴边。
正当她要喝下之际,一只手拦住了她,将她手上的杯子给夺了过去,用力摔到了地上,杯子因为受到撞击,四分五裂,碎片四溅,吓退了周围的客人。
辛蕴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蓄力挥出一记重拳,将刘斐打倒在地。
是林清辞!他怎么在这儿?
还未等到辛蕴反应过来,林清辞就在刘斐的身上砸了几记重拳,刘斐本来就喝多了,在林清辞的压制下,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接受林清辞单方面吊打。
林清辞阴沉着脸,每打一拳都带着浓浓的狠厉,十几拳下来,刘斐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
从林清辞进门摔杯子开始,酒吧里就陷入了一片骚乱,等到安保过来的时候,林清辞已经拉着辛蕴快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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