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以前听说过大学毕业还是处女是一件很丢脸的事,那时候她认为这个很毁三观。可今天这件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她突然有些身同感受。
在一个陌生的男医生面前承认自己是处女本来没什么,但在一个曾经拒绝过自己的男同学面前,她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毕竟,这是间接证明了她没有魅力,他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只要这么想想,她的心就有些堵。
“这个问题不是看妇科才需要了解的吗?”秋意快速敛起自己没见过世面的表情,问。
明竟仍旧一本正经地说:“不一定,你脉细数,是肾阴虚的表现。造成肾阴虚的原因有很多种,其中房/事过度,耗精伤阴是原因之一,且多发于你这种年龄段。”
“……”
“没有。”这个问题不回答怕是不能翻篇,秋意只好目无表情地说。
“是没有性/生活还是没有房/事过度?”
明竟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秋意气得想甩脸偏偏这人道貌岸然,让她师出无名,除了咬紧牙关明确答案,别无他法。
“没有性/生活。”
“清楚了,我现在根据你的情况给你开三天的中药进行调理,你吃完之后再过来复诊。当然,药不是万能的,你若想身体好,就要尽量改掉不良的生活习惯。”明竟一边敲打键盘一边谆谆教诲,宛若一个操心的长辈。
秋意本想反驳两句她工作性质决定了她的生活作息,但她忍住了,毕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间诊室是目前的明智之选。
再待下去,怕有暴露的危机。
明竟的动作很快,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乱弹”一番后,便让秋意去一楼交钱取药。
秋意的视线快要黏在这双手上,离开的时候还有些不舍,多瞧了两眼才起身出去。
等走出诊室,把门带上,秋意才狠狠地呼了一口气。不过以防万一,她觉得还是去把名字改了比较稳妥。
她下到一楼,瞪走到缴费处才想起自己没有门诊卡也没有门诊号,拿什么去改资料?
不对,确切来说,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刚才被明竟一搅和,她竟然把池安安给忘了。
她掏出手机,微信都懒得发了,直接拨了通语音电话过去。
这次,池安安马上接了起来。
“阿意,看完医生了吗?”池安安那声音已经讨好得不能再讨好了。
“给你两分钟时间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否则这塑料姐妹做不下去。”秋意再意识不到这是池安安给自己挖的坑,那她活该被卖了。
“阿意,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池安安慌了,气都不带喘地把“犯罪”事实供认出来。
原来,今天她家给她安排了相亲,对象是明竟。她本来对医生这种无聊的物种没兴趣,更何况是沉闷的中医。
她推不掉,就把秋意给推了出去。
“池安安,你真是专业坑闺蜜呀。你把我推出去当箭靶就算了,挂号时不应该用你的名字吗?”其它就算了,秋意现在在意的是明竟到底有没有认出她来。
池安安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得用你的名字,要是你俩看对眼了,因为名字弄错而错失缘分,那不是很可惜吗?”
开玩笑,她跟明竟会错失缘分?他俩在八百年前已经有缘无分了好吗?
没听到秋意说话,池安安又问:“听说那个中医很帅,是不是呀?”
“这么好奇你怎么不自己来?”
“我知道错了,快告诉我,帅不帅,你看上了没有?”
“戴着口罩,跟蒙面超人一样,我哪知道他帅不帅。”秋意不想再讨论有关明竟的任何话题,问:“你给我办的门诊号是多少?”
“你要门诊号干嘛?那中医给你开药了?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医实名制,你报下身份证号或者手机号,你的名字跟门诊号自然就出来。”池安安说。
秋意一听,小心脏忍不住抖了抖,顾不上继续□□池安安,说了句“我有事先这样”,就匆匆把电话挂掉,然后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一楼的服务中心。
她心急如焚,逮了个工作人员就问:“请问一下,如果办理门诊卡时,身份证号填错了,名字是对的,门诊卡能办理成功吗?”
“不能的。”工作人员热情地回答她,“我们医院的系统跟公安系统联网,输入身份证号之后,对应的名字就自然出来,录入员只要核对患者填写的名字与系统自动生成的是否一致,就能辨别出患者的资料填写是否正确无误。所以,这方面,你可以放心。”
“……谢谢!”
她一点都不放心好吗?
秋意有些郁闷地走出医院,刚才工作人员说的话,明竟作为医生应该也清楚。为什么她刚刚说名字弄错的时候,他没有指正她呢?
难道他已经认出她了?如果认出她了,为什么要跟她一样装作不认识呢?
她脑子被绕得有些打结,索性不想了。明竟真认出她又怎么样?G市这么大,从她高三转学之后他们都没碰见,这次纯属偶然,以后也不会再遇见。
隔天,秋意跟团队十几个人一起去海南出差,做一场公益扶贫直播,帮助当地的农民销售农产品。
虽然已经九月,但海南比广东还热,一群人上山下海,回来的时候又是黑了一圈又是瘦了一圈。
从机场大厅出来,天边已经染上灰蓝色,傍晚的微风拂过脸颊,带着秋高气爽的温度跟气息,秋意深深吸了一口气。
即使呼吸体验不佳,但她就是喜欢这股属于家的味道。
公司的车已经候在外头,一行人放好行李,陆续上车。
等车门一关上,司机陆哥没有立刻踩油门。他笑眯眯地转过身来,对大伙说:“下周日,南林酒家,大家早点到。”
这会儿众人才注意到陆哥的手上捏着一叠“红色炸弹”。
“陆哥,可以呀,找到第二春了。”
“我酸了酸了,你看陆哥都二婚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
“……”
瞬间,整个车厢闹哄哄的。
陆哥是公司里的老大哥,今年五十,别说“哥”了,让这群平均年龄二十五不到的年轻人喊自己一声“叔”都不过分。不过他老小孩的性格,年轻人玩的社交软件、手游等等,他一件不落,一直以来都能跟他们玩到一块去。
这群人开起玩笑来就没边,甚至连陆哥喜当爹都出来。
陆哥被闹得面红耳赤,把手上的喜帖往坐在最前面的秋意一塞,然后火急火燎地朝一车厢的人吼,“你们瞎说什么?不是我结婚,是我嫁女儿了。”
大家都清楚,陆哥性格虽闹,但是个纯情得不能再纯情得纯情BOY,他老婆当年生他女儿的时候难产走了,他一直守寡,又是爹又是娘地把女儿拉扯大,这些年多少人劝他续弦,多少人给他介绍对象,都在他这里吃了闭门羹。
陆哥在卖力解释,大伙就可得劲地继续逗他,秋意早已习惯了这个吵闹的团队,也不劝,恰好放在最上面的喜帖写着她的名字,她便翻了过来打开。
喜帖不是传统的红色,而是充满少女心的粉色,它的设计很新颖,看得出新人很用心。
秋意瞥了一眼婚礼的时间地点,便把喜帖收好。
这时,众人闹得差不多,陆哥坐正身体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离开。
虽然被围攻调侃,但人逢喜事精神爽,陆哥一路心情飞扬,主动谈及自己女儿跟女婿的情况,最后还化身操心老父亲,对一车厢未婚男女催婚。
本就是个年轻的团队,不是刚毕业就只工作了三两年,青春得很,催到最后,压力自然而然就落在了28岁的秋意身上。
“阿意,听陆哥一句劝,钱是赚不完的,人生大事还是得抓紧。”
秋意是一名T宝主播,主播名叫“火火”,上至直播间粉丝,下至公司员工都习惯喊她“火火”或者“火火姐”,但陆哥是个地道老广,典型的“广东亲切称呼体”,平时叫人就喜欢叫最后一个字,前面加一个“阿”。
秋意笑了笑,开玩笑地自嘲:“陆哥,男人无论是18还是88,都喜欢找18岁的卜卜脆,像我这种28的已经没人要了。”
此话一出,助理温馨马上拆台,“火火,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疼吗?就我知道的,被你拒绝的合作商大佬就有几个,算上我不知道的,简直不计其数。”
“哇哇哇……馨馨要爆料,吃瓜群众已经在前排围观。”
后面的人纷纷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准备洗耳恭听。
既然温馨已经说了个头,以免这群孩子私下脑补得不像样,秋意也就随她说了。
得到默许,温馨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什么著名家电企业富二代继承人、某国际大牌的中国区高管、全村希望创一代,但凡有些苗头的,都被她添油加醋地谱写出一部又一部浪漫又虐心的追爱剧。
“馨馨,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这样,上次做豆浆机活动的时候,我就不用跟孙子似地跟对方要货要折扣。”
“是呀,馨馨,那回跟某国际大牌谈赠品,我都卑微到尘埃里去了。”
温馨哼哼两声,赏了两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们都是托了火火的福才谈到这些的好吗?之前不告诉你们,就是不想你们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自我否定。”
“……”
热热闹闹地又聊了一会儿,话题过去之后,车厢便安静下来了。毕竟折腾了几天,大家都累了,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陆哥,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秋意向前倾身,压低声音说。
“好。”陆哥应了一声,问:“回爸妈家?”
秋意笑着点头,“是的。”
五分钟后,她下了车,拉着行李箱往老小区里面走。
回到家,掏出钥匙开了门,预料中的饭菜香味没有飘出来,她往里头一探,就看到秋惠民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
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他也只是抬了抬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回来了?”
???
“老豆,你怎么了?”秋意把行李箱搁在玄关,换了拖鞋往里面走,“我妈这次去了小姨家,你放飞自我,爽得连饭都不做了?”
“我哪儿爽了?”秋意这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意外地激起秋惠民的情绪,他把报纸往边上一扔,气汹汹地抬眸盯着她。
秋意一脸莫名其妙。
在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原本炸毛的狮子突然红了眼,表情以肉眼的速度变得委屈,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了,“囡囡,我好想你妈呀!”
秋意:“……”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