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秋意觉得梦幻美好得几近完美,除了那一碗又黑又苦的中药。
明竟再怎么甜,她也不可能把苦药吃成甜药,强迫着自己吞下半碗后,她放弃了。
一整晚,她没有再被咳醒,一觉睡到大天亮。
看来明教授也不是浪得虚名,只半碗就功效十足,简直用实力证明了事半功倍这句话。
今天起得早,出门的时间也相对早了。
秋意站在玄关处照了半天的镜子,确定自己从上到下挑不出错之后,她才满意地拎起包。但是,当手搭在门把手的时候,她又犹豫了。
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这个时间点应该比较容易碰见明竟,但既想见到他,又害怕跟他见面。
在门前忐忑了一分钟,她终于鼓起勇气推开大门。
“呜……”的一声,她发现门外好像有东西挡住了大门。
她把头伸出去一看,只见一个A4纸那么大的胶箱被门推出一段距离。走近一看,上面又出现跟上次字迹一模一样的便利贴。
箱子里面有两瓶秋梨膏,以后每天喝两次,一次一汤匙。这种天气喝既可以去燥润肺,又可以保护嗓子。
同样没有署名,但她同样知道是谁。
她的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伸手打开胶箱,果然看到两玻璃瓶黄褐色的浓稠膏液。她把其中一瓶装进包包里,再把另一瓶连同胶箱一起放回屋内。
回到公司,温馨照例问她:“火火,今天喝枸杞菊花茶还是咖啡?”
“不需要了。”秋意从包包里面拿出秋梨膏,说:“我从今天开始喝秋梨膏。”
温馨瞧见瓶子上面没有任何标签,于是凑过去问:“这是私房美食卖的吗?最近天气特别干燥,我也想喝秋梨膏,把它的卖家推给我吧。”
“……”
推给她没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商家接不接你的生意。秋意翻出手机,随便把之前加的一家私房美食推给温馨,“你自己去买吧。”
温馨出去之后,秋意给自己美美地冲了一杯秋梨膏茶。
被梨茶滋润过的喉咙,果然特别舒服。只不过,这茶不是有去燥的效果吗?怎么她觉得越喝,身体越热呀!
真是心情澎湃。
秋意高昂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再一次休假。
这天,她早上十点钟出门,开车去礼服店挑池安安婚礼上的伴娘礼服。
池安安还在国外拍婚纱照没回来,秋意今天就一个人去。
由于池安安事先跟礼服店打过招呼,秋意一进门就受到了最热情的招待。
“秋小姐,前几天我们店进了一批最新款的礼服,我现在带您过去挑。”工作人员笑脸洋溢,宛若秋意头上凿了“我很有钱”四个字。
“有劳了。”秋意笑了笑。
果然是纪家的准媳妇,池安安的败家程度相对以前又提升了几个LEVEL,一排礼服过去,都是她在杂志上看过的超大牌。
秋意挑了一条香槟色的一字肩长裙,无论颜色跟款式都不会特别出挑,避免抢了新娘子的风头。
“我试试这条。”
“好。”工作人员把礼服拿下来,送到试衣间之后对秋意说:“我在外面候着,有事你可以叫我。”
说着,工作人员出去,秋意开始换裙子。
因为知道今天穿要礼服,她提前穿了乳/垫,一路试穿下来还挺顺利的,就是最后关头的拉链,她拉了一半没拉上去。
“美女,可以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吗?”秋意朝一帘之外求救。
可她的求救没有得到回应,她又喊了几声后,帘子终于被撩开,她后背的拉链被捏住,然后往上一提。
“谢谢你!”
“不客气。”
“……”怎么美女的声音变了?
秋意抬头一看,只见镜子里,有一个优雅的女人正站在她后面。
她穿着一条枣红色的礼服,虽然上了年纪,但她皮肤的弹性不错,肤色又白,完全能驾驭枣红色。
“不……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工作人员。”秋意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争气,在富婆面前说话竟然打结了,活像个受气的妾。
程韵看着镜子中秀色可餐的女人,真诚地赞美道:“你长得真漂亮,身材也好,不过分夸张,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瘦的地方也没有赘肉。”
就她现在想包养明竟的心思,秋意觉得她跟富婆可以说是情敌了。
大概是女人都喜欢听好话,富婆几句糖衣炮弹就把她给收买了,她对她都敌意不起来,还礼尚往来地说:“你也很漂亮,特别有气质,看上去特别年轻。”
“年轻?”程韵笑出声来,问:“那你觉得我多少岁了?”
“……大概跟我妈差不多,五十……出头?”秋意伸出五只手指。
“我看上去都五十出头了,怎么可能还年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上去就是三四十,我说你五十出头,是那种沉淀的气质。”秋意觉得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了。
“好了,我逗你玩而已。”程韵哈哈大笑起来。
秋意:“……你没误会我就好。”
“没误会。”程韵越看眼前的年轻人越喜欢,说:“你身材这么好,老公以后可有福气了。不过,阿姨也跟你说句真心话,女人结婚后也不能松懈,一定要管理好自己的身材,这样……”她突然迷之一笑,暧昧道:“到了五十多岁的时候,男人还是对你欲罢不能,对你爱得不行。”
“……”
一刹那,秋意满脑子都是明竟对富婆的……欲!罢!不!能!
自打从礼服店回来之后,秋意整个人down得不行。
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跟富婆之间是财富的差距,但得知明竟对富婆欲罢不能之后,她想他除了爱富婆的钱,也爱富婆的人。
当天晚上睡到半夜,她喉咙发痒,人又被咳醒了。
她爬起来,惯性去找秋梨膏冲水喝,可刚摸到罐子,手就缩了回来,转头去备用药箱里面找咽炎片。
咽炎片的效果不好,秋意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六点一刻就爬起来,收拾好自己时已经接近七点。她从抽屉里面翻出社保卡,打算去附近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开点药。
临出门前,她又倒回去,把那罐秋梨膏带上,坐电梯前把它扔到公共垃圾桶里面。
明竟早上出门等电梯时,恰好清洁阿姨在收拾垃圾。她把垃圾盖打开的那一瞬间,他不经意瞥到了一个熟悉的玻璃储物罐。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秋意去得早,等拿完药还能准时回到公司。
温馨看到她手中的药就问:“火火你生病了?”
秋意点头:“老毛病,咽喉炎发作。”
“吃了那个秋梨膏没效果吗?”
秋意瞥了一眼搁在显示器旁的秋梨膏,对温馨说:“没效果,你等会出去直接帮我扔掉。”
“扔掉这么浪费,能给我喝吗?”
“……随便你。”
晚上直播前,秋意收到明竟发过来的微信。
【明医生:你咽喉好点了吗?我明天熬秋梨膏,需要给你再多熬两瓶吗?】
秋意现在讨厌死他这种友达以上的暧昧关心,她把手机扔一旁,假装没收到。
明竟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复,点开纪远的对话框,问他今晚的聚会在哪里。
今晚是纪远的告别单身派对,在G市最豪华的会所的顶级包厢里。
明竟去到的时候,包厢内的人已经玩疯了。
夹杂着酒味跟烟味的空气、男人跟穿着暴/露的女人喝酒调情甚至接吻抚摸,乌烟瘴气得明竟眉头直皱。
纪远一看到他来了,立刻站起来去迎接,抬手搂着他往里面走,生怕迟一步,他这个发小就要跑掉。
两人进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把门关上,空气也变得清新一些。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再搞这些不合适。”明竟面无表情地说。
纪远知道他指的是外面的女人,他说:“都把大家叫出来玩,肯定要尽兴,那些女人是给他们准备的。我真要干点什么,那些女人我还看不上。”
明竟嗤笑道:“既然还没收心,为什么还要结婚?为难自己,也祸害别人。”
纪远知道自己这个根正苗红的兄弟又要说教了,他连忙道:“我可没有祸害池安安,我这是在帮她,确切来说,我们是互相帮助,反正联姻都是这样。”
“呵……”明竟非常不屑地看了纪远一眼。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纪远有些吃味地说:“你现在给池安安抱打不平,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我后悔什么?”
“当然是后悔拒绝池安安,还能有什么?”
明竟脸色一沉,说:“我连你的池安安是谁都不知道,你这醋的对象吃错了吧?”
“谁……谁说我吃醋了?”纪远暴躁了,“我俩是合约婚姻,说好婚后各玩各,开玩笑,我怎么会吃她的醋?还有,你真不记得池安安是谁吗?”
“我应该记得?”
纪远这下懵了,“那她怎么说上个月月初去你那儿看诊当相亲的呢?”
“看诊?相亲?”
明竟想起某个说自己名字弄错的患者,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不认识。”明竟懒得在这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上面浪费时间,他问:“你说……一个女人突然生气暴躁、翻脸不认人会有什么原因?”
纪远一听,挑了挑眉,一副好事者的表情,道:“哎呦呦,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女人”两个字。这是我们的老铁树开花,有情况了?”
明竟脸色毫无波澜,说:“这是医学临床研究。”
“……你别唬我,你作为附属中医院历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临床研究要问我一个门外汉?再说了,你都快三十了,没闻过女人香,憋久了人会憋坏的,这点你肯定比我更清楚。”纪远明显不信。
“谁说我没闻过女人香了?”明竟斜了他一眼,说。
纪远笑,“这么说你闻过,那你告诉我,女人香是什么味道的?”
“奶香味。”
“嘁。”纪远鄙夷,“你以为女人有奶就奶香味了?我告诉你,女人本来没味道,有也只是香水味。”
“那是你孤陋寡闻,根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
在女人的问题上被如此评价,纪远不可能服气,“我小学就初恋了,谈过多少个女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你说我孤陋寡闻?”
“你一向重量不重质。”
“……”纪远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邀请明竟这个老古董来参加单身派对,他再呆下去,自己迟到被气死,现在只想赶紧把他轰走,于是说:“女人突然生气暴躁翻脸不认人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太久没有搞她了。我用我的实战经验告诉你,女人是一种非常矛盾的生物,你不能一直顺着她,偶尔要用强的。”
“强的?”
“用你有文化的表达就是,不要一直怀柔政策,要刚柔并济,女人有时候就是吃硬不吃软,懂了吗?”
明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为医学研究提供的意见,我先回去了。”
“……”真是刺果果的“打完斋不要和尚”。
明竟站起身来往外走,却被纪远喊住了,“你真的不考虑当我的伴郎?”
“我不想抢了你的风头。”
“……你这么毒舌,难怪女人生气暴躁翻脸不认人了。”纪远边说边点开手机,把一张照片递到明竟面前,“池安安找的伴娘质量很高,你确定不来?”
明竟的目光随意一扫,人就顿住了。
纪远一看就来劲,“是不是很不错?来不来?”
明竟瞥了纪远一眼,“你觉得你自己老婆不错就行了,其他女人关你什么事。”
“……”
“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我提前调班。”话毕,明竟拉开大门就往外走。
周六,别人的休息日,秋意今天有场大直播,六点半就去上班做直播前的准备工作。
当推开大门的时候,对面的大门也推开了。
这是继上次中药后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得知他对富婆欲罢不能后的第一次见面。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秋意本来打算,如果他跟自己打招呼,她敷衍应一声。现在敌不动,那她更加不动。
她把架在头顶上的墨镜往下一拉,酷的像是雄赳赳的公鸡,踩着高跟鞋,咯咯咯地朝电梯厅走。
一路坐电梯到停车场取车,明竟都跟她间隔一米左右的距离,两人沉默得好像陌生人。
他们上了各自的GLS。
秋意刚系好安全带,温馨的电话来了,她接了起来,等挂断电话的时候,明竟的车已经驶离停车位。
明明想他把自己当做陌生人,可他真的连句“早上好”都不跟她说的时候,她又觉得失落委屈郁闷。
她冷哼了一句,启动车子,踩下油门出去。
明竟的车开得不快,秋意把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后,就看到他的车在自己前面五十米之内。
等离开小区后,他们又同路了好一段路。
秋意越瞧他的车尾巴越不爽,在临近交通灯的时候,她刻意放慢速度。
明竟的车顺利通过交通灯,秋意的车慢吞吞地走着,然后在绿灯转成红灯的那一刹那,停在了停止线之前。
总算把他“甩”掉,秋意舒了一口气,唇角还没翘起来,突然“嘭”的一声。
她抬头一看,只见一辆自行车倒在了明竟的车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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