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经理，忙着呢？”林芝芝和队里的人一起来送货，想着还有近两千斤库存，顺道来找他谈谈。
“对，林同志今天来送货？”男人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一米八五的身高，立体的五官，加上一副眼镜，总让林芝芝感觉此人很深沉、生人勿近。
不过迎难而上是她最大的优点，而且还要赚钱呢。
“嗯，货都交给你们的人，我来找你，其实是想再跟你聊聊合作的事。”
“合作？怎么你们大队还生产其他的？”许明严收起桌上的文件，双手十指交扣，看着对面的小姑娘。
“这倒没有，是这样的。我们队里大概还剩了两千来斤粉丝和红薯片、红薯干，我是想扩大点市场，往外面卖。许经理年轻有为，我想你一定有办法。”
“我们还是按原来的价格把东西卖给你，至于你再加多少价给卖出去就是你的事了。其实啊，我们多费点力，也是能卖出去的，就是嫌太麻烦了。许经理你仔细想想，考虑考虑？”
许明严看着眼前的姑娘，明明脸上还带着稚气，可说出的话偏偏又是那么老成，这种反差颇有几分好笑。
“这事你能做主，不用你们书记在场？”
“你放心，书记已经全权委托给我了，我可是代理厂长。”
“这样啊，两千斤库存对我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我也不介意卖个好，但是我有个要求。以后你们队里有任何合作的产品得优先独家考虑我，这对你们不难吧？”
林芝芝心想只是考虑，确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当然可以，我们还巴不得和许经理合作呢，那两千斤库存的事就谈定了？”
“嗯，说定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签一份合同。不过货得先放你们那儿，我这边仓库地方不大，放不太下。”
“行啊，先放队里。合同就不用了，这个我还是信得过许经理的。”
林芝芝不是善于交际的人，谈完合作，一时间，双方都没话说了。林芝芝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借口队里还有事得赶着回去，便离开了。
其实也不算借口，队里确实有事等着她呢，就是不太急而已。
谢朗今天生日，学校里的老师知道了，便说要一起给他过个生日，也叫了林芝芝一起。
林芝芝想着谢朗帮了她那么多忙，加上生日，怎么也得准备一份礼物。不过就是没想好送什么，再百货商店里逛了一圈，买了支钢笔，一百来块。
林芝芝也是肉疼了一番，才下定决心买了。便宜的钢笔也有，二三十块。她见过谢朗用的笔，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买支二三十的，她实在拿不出手。
这个时候过生日，没有鲜花蛋糕，也没有大餐。学校的老师基本都是知青，大家商议在知青点一起动手做顿饭，再给寿星公下一碗长寿面，也就差不多了。
林芝芝回来的时候，女老师正蹲在地上洗菜，男士便负责洗碗筷、劈柴。谢朗在一旁无事可做，这也不怪他，老师们说了，今天他什么都不用做。
“芝芝，你回来啦？快来帮忙。”人群中有人看见她了，喊她来帮忙。
叫她的是刘秀莲，一起教语文的老师。
“马上就来，我把包给放下。”林芝芝看了看四周，正准备把包放在凳子上。
谢朗走过来，伸出手，“给我吧，放外面容易弄脏，还不安全。”
林芝芝想了想包里的那只钢笔，还是把包递给他了。“那谢谢啦，我去给她们帮忙。”
一行人忙活到六点，才坐上桌子吃饭。谢朗面前摆着碗长寿面，等他吃完了，众人才动筷。
今天的菜很丰盛，队里有听说谢朗今天生日的，给知青们送了些自留地种的菜，再加上谢朗去公社上买的肉和鸡，也得赶上过小年了。
吃过饭，三三两两的都散了，林芝芝跟着谢朗去拿包。屋子里有人，谢朗借着煤油灯的光，找到包递给她。
“天黑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林芝芝站在门边，接过包挎上。“好啊。”
钢笔现在对于大多数人还是奢侈品，屋子里有人，林芝芝也不好现在给他。
天空中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给大地铺上一层光辉。路上已经没有人走动，蚂蚱声、青蛙声此起彼伏，却更突显四周的安静、祥和。
林芝芝率先打破了静谧的气氛，“刚刚人多，也不好把礼物给你。这是我去百货商店买的钢笔，不算太好，你别嫌弃，祝你生日快乐。”
林芝芝从包里弄出一直崭新的钢笔，递给他。
金属管的冰凉，握在手里，谢朗却感到温暖。他看着林芝芝的眼睛，轻笑道，“你怎么给我买钢笔了，这么贵。”
刻意放低的声音更显得温柔，林芝芝感觉听他说话，自己也不自觉轻声细语。“还好啦，你知道的，之前我赚了不少钱，还有厂里的利润分成呢。”
“钱再多，以后也不要再给我卖这么贵的礼物了。这只钢笔我很喜欢，但是只要你来了，我一样很开心。”
谢朗手指摩挲着钢笔，想象着这是心上人的脸蛋。心里两次三番给自己打气，还是开了口。
“芝芝，你，你现在心里有喜欢的人吗？”
黑夜里，林芝芝红透的脸颊无人发现，冷着声音故作镇定。“没有。”
“那你可以考虑我吗？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谢朗鼓足勇气，终于把演练了上百次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以前他心里只装着回家的念头，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多，总是期待着和她的近距离接触。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也许也会在红星大队待一辈子。但是不论怎么样，他都想和她在一起，哪怕是永远待在乡下，只要有她，就够了。
“好，好啊。”
少女的声音很细很低，谢朗压住内心的狂喜，生怕自己听错了。“你答应啦？真的吗？”
林芝芝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可惜眼睛里充满了娇羞，毫无杀伤力。“嗯，我答应了。”
这一次，谢朗听得很确定，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想要和她亲近，但又不敢。回过神，见着前面的姑娘已经走远了，急忙追上去。
“芝芝，那我是不是明天，不对，是每天都可以来找你了？”
“可以啊，但是别耽误学校的课，也不许在我工作的时候来。”
……
新鲜出炉的小情侣，对于明天、未来充满了无数的憧憬，你一句，我一句，巴不得下一秒就是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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