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用这个缝衣服可省事了,以前你好几天的时间才能缝出一件衣服 ,这个缝纫机几个小时就能搞定。再说了,我是想咋俩一起合作,在家开个裁缝铺,我来画图,你来做。”
林大嫂以为她之前就是顺口一提,没想到是真有这个想法。“供销社、百货商店也都有衣服卖的,还说机器生产的,咱这人工的怕是比不上吧,能卖得出去?”
确实,供销社和百货商店不仅卖布料,还卖衣服,尤其是秋冬季节的毛衣、灯芯绒、棉衣等,不像夏季的衣服容易自己缝。
“我都想好了,像毛衣、棉衣这种我们就不做了,咱就做点薄外套、衬衣、短袖、裙子、裤子,另外还可以做点我之前那种包啊。”这些做工上不复杂,布料也容易买到。
林大嫂早前已经尝到赚钱的甜头,内心本来就是松动的,尤其听了小姑子的想法,更觉得可行。
打听好谁家有缝纫机后,跟人学了一上午,林大嫂基本已经掌握了,琴芝裁衣铺也正式开张了。
当然林芝芝不会傻到写这个大字贴墙上,告诉别人她家开了个铺子。虽说数字帮已经被抓了,但这种时候还得先观望观望,毕竟木仓打出头鸟。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头一批做的是外头。林芝芝之前交给林母的布票,还剩了一些,她全去供销社买了灯芯绒和牛仔布,大舅妈搞不清她在弄什么,问了一句才知道是做衣服卖,她也没再多问。
林芝芝布料买的多,林大嫂估计了大概衣服能做个七八件,裤子布料不多,省省也能做四五条。服装主要针对女性和儿童,林芝芝画了三种图,一种年轻女士穿的,另外两种是中老年人和小孩穿的。
林大嫂头一回用缝纫机,本来就不太熟练,加上又怕毁了布料,做的更慢了。从早忙到晚,除了吃饭,一刻没停,晚上睡觉前才做完一件外套。
第二天早上,林芝芝把衣服给了林母,让她穿上。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新衣服的,林母穿上就出门了。外套是暗红色的,耐脏,款式简单。林大嫂是量了尺寸做的,腰啊、胳膊什么的都挺合身。
这头一件做顺手了,后头的做起来速度就快了。一周时间,林大嫂赶了五件外套,三条裤子。当然这种高效率,是林大嫂高强度的赶工换来的。
“大嫂,你以后可别这样了,钱虽然得赚,身体也要紧啊。”林芝芝换上外套和牛仔裤,对着镜子打量。灯芯绒她一共买了三个颜色,暗红色给林母这种年纪穿的,剩下两个粉色和米白色都是年轻人穿的,而且牛仔裤是黑色的,配上粉色或者米白色更好看。
牛仔布硬挺,中老年不喜欢,林芝芝只让大嫂做了三条 。
头一批衣服不是拿出去卖的,是给人看的。林芝芝都想好了,一套给秀儿姐,一套给子苓姐。她们俩一个在厂里工作,一个在医院工作,要是穿着这套衣服去上班,指不定会给她们带来多少生意呢。
至于她自己,林芝芝自为自己还是有几分颜值的,穿在大队里也是能引领一番时尚潮流的。
程子苓皮肤更白一点,林芝芝便把白色那套给了她,粉色那套给了秀儿姐。
林芝芝托大舅妈把衣服给秀儿姐带了回去,她起初还不好意思穿,说自己都是当妈的人了,实在穿不出去,最后林芝芝亲自上门好说歹说,才同意穿上了。
不久,林芝芝便接到了第一笔生意。而在知青点的谢朗也接到了来自父母的回信。
小弟:见信好!
我是大哥,爸妈一切安好,你身体可好?自你下乡已经四年了,咱们也四年未见了,每次接到你的来信,爸妈心中总会难受,觉得对不起你,让你一人在远方受苦受累。
如今风波已平,爸妈的工作也安稳多了,你不必再担心。爸妈已经在找人帮忙,希望尽快将你调回北市团聚,这段时间耐心等待。
……
谢朗的爷爷和某位受迫害的领/导有一点关系,动/乱中也曾被关押审问过,连带着谢父谢母也受了一些影响,谢朗下乡也是因为这个。
虽然后来谢爷爷被放了出来,可谢朗已经下乡,谢父谢母手中能力受限,也不清楚家里会不会再遭受打击,便让谢朗一直待在红星大队了。
谢朗读完信,沉思一番,带着信去了林家。
林芝芝正跟林大嫂一起做衣服,她在旁边打打下手,帮大嫂带带孩子。
“芝芝,咱们这衣服卖多少钱合适啊?”林大嫂脚踩在踏板上,手上动作不停,眼睛注视着布料。
外面卖的衣服得要布票,价格也在几块到几十块不等。在林芝芝这儿做衣服,可以直接自己拿布料来,也可以只拿布票,当然也可以啥都没有,只出钱,只是价格会更高一点。
“拿布料的,外套卖八块;拿票的卖十块;啥也没有的,卖十二块。裤子嘛,按六块、八块、十块卖。”林芝芝往铁柱儿嘴里塞了一小块芝麻酥,“大嫂,你歇歇,我给她说了一件衣服得要三天,你别那么赶。”
“你咋说这么久,这等久了,别人不想要了咋办?”林大嫂擦擦手,接过芝麻酥。
“这慢工出细活,等的时间久,才说明我们做的好,她们花的钱才值得。”这就跟买现成的和买预订的是一个道理,明明是一个价格,但心里总觉得预订的会好一些。
林大嫂辩不过她,笑了笑,没说话。两个人坐着聊了会儿八卦,说起铁蛋儿上学的事。铁蛋儿四岁了,林大嫂现在要忙着做衣服,还要带着铁柱儿,实在没那么多精力去管他,想着让他早点进学校,林芝芝也可以帮忙看着点。
事实上红星大队的小学,也承担了一部分托儿所的作用,林芝芝教的一年级,三四五岁的孩子是多数。
“芝芝。”
林芝芝屋子里宽敞,缝纫机便放在她屋里,靠近窗户,采光好。
谢朗声音大,一喊她就听见了。林芝芝见他手里捏着信封,猜到这多半是他父母的回信。“怎么啦?”
谢朗直接把信递给她,等她看完,把家里的情况给她说了一遍,才说道,“我爸妈想让我请个假,先回去一趟,但我放不下你,芝芝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北市吗?”
林芝芝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问道,“你只是回去看看父母,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就算我现在去了,以后等你调回去了,我也可能跟着去啊?”
“怎么不可以,反正以后咱们也是要结婚的,不在一起又怎么结婚。你要是不能和我一起回去,那我就待在乡下,只是以后回去探亲麻烦些。”
林芝芝只是想知道他的态度,并不是要谢家父母或者谢朗具体做些什么,左右明年这个时候就要高考了,那时她也是要去北市的。以前她听说过不少知青为了回城抛妻弃子、抛夫弃子的,结了婚的都是如此,何况她和谢朗还只是谈恋爱。
“那等我爹娘回来,我问问他们,他们同意了,我们就一起回去。”
中午时分,林父林母从地里回来了。林芝芝把谢朗的话复述一遍,询问二老的意见。“小谢家里来头这么大啊?”林母听他之前讲父母是在政/府工作,以为就是普通的干部,可跟领导人有牵连,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芝芝啊,你可想好了,他家里来头这么大,你可别到时候受了委屈。”
林芝芝这要是去了北市,也算是见过两方父母了,他们的事差不多就是铁板钉钉了。
见过家中又怎样,只要没拿到证,什么都不算。林芝芝心里可跟她娘想的不一样,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我都已经想好了,我愿意去。”
林父林母见她自己愿意,虽然有点不放心,但也没反对她。
十一月初,林芝芝在家人夹杂着担心、羡慕的注视下,和谢朗登上了开往北市的火车。买不到卧铺,两人只能买硬座。
木头长凳,林芝芝坐了没一会儿,就感觉屁/股都坐痛了,只得站起来活动活动。谢朗也心疼她,可没办法,卧铺他实在没法买到,好在包里他装了几件厚衣服。谢朗把衣服翻出来,铺在凳上,“芝芝,你过来躺着 我底下垫了衣服,不硌了。”
他们是晚上登上的车,得坐两天三夜才能到。“我躺着,你怎么办啊?”
“我是男人,站一会儿又没事。等你睡醒了,我再坐着。”谢朗把她从过道拉过来坐下,“听话,快点躺下。”
林芝芝还想说什么,对面坐着的大姐看着他俩忍不住笑出声,“妹儿,你对象心疼你呢,喊你躺着你就躺着嘛。”
林芝芝被她笑得羞红了脸,没好意思看谢朗,顺从地躺下了。
凌晨四点,伴随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林芝芝醒了过来,谢朗并不在旁边。对面的大姐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睡,此时也是醒着的。
“大姐,你有看见我对象吗?”
“他去接水去了。你们俩这是去哪儿啊?”大姐手里磕着瓜子,递给她一把。
林芝芝摇了摇头,嘴里干得很,她现在只想喝口水。“我们去北市,您呢?”
大姐把瓜子放回包里,“我去郑市,你对象回来了。我去上个厕所,妹儿你帮我看着点东西啊。”
林芝芝转头一看,谢朗正拿着搪瓷杯往这边走,“好,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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