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一时陷入僵局,所有刃都沉思着,严肃着,绝望着。
堀川国广左右看了看,似乎真的没刃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沮丧地弯腰叹了口气。
“兄弟,要说吗?”山伏国广拍了拍他肩膀,同样脸色沉重,眼神释怀。
“毕竟,主人还在别的黑暗刀剑手里。”堀川苦笑,“去医生那儿拆绷带的时间快到了,主人心心念念那么久,可不能错过。”
不管结果怎么样,现在还身为他的刀,总要竭尽全力去守护他才是啊。不管,最后他们会被怎么处置。
“你们怎么?”山姥切国广皱眉,相依为命的兄弟们陡然间变得不太一样了。
旁边的狮子王也有了奇怪的直觉,看到这座本丸的堀川国广和山伏国广缓缓直起背,整个刃散发着有些熟悉的震慑气场。
等等,莫非——
……
黑暗本丸。
樱也强迫自己吃到胃胀,时刻保存体力。而他好好吃饭也是黑暗刀剑们的意愿,目前相安无事。
只是药研似乎很忙,于是让他的弟弟乱来看守他。
盯————
本就在房间里毫无消遣,只能发呆,偏偏还得承受来自其他人的杀气眼神,哪怕看不到都能感觉身上被戳穿了两个洞似的。樱也从盘坐到抱膝,最后默默挪到榻榻米最远的边缘,假装自己不存在。
僵持了五分钟,乱自己先熬不住了。
这种拳脚打在棉花上一样的瞪视对这个软弱的人类毫无作用,又不能真正伤了对方,反倒是自己被气炸了。
“哼!”长期养人类简直麻烦死了,不能冷不能热不能饿不能打,还要防止他们自残或逃跑。
这次抓来的懦弱胆小鬼看着比短刀还脆,都没有以前随便找来的审神者看着结实,要是就这么被吓死了也不关他的事。
乱对樱也的印象很差,第一天还仅仅是对审神者固有的坏印象,发现樱也软弱的本性时多了点轻蔑少了些防备。但第二天出阵的队伍没有回来,他便将兄弟同伴们的失踪归咎在新来审神者身上。
就是迁怒,没有别的理由,这座本丸早已充斥太多不受控的负面情绪,原本供应灵力的审神者也会充当发泄物体,不会特地折磨,但也别想好过,毕竟在付丧神眼里那些渣审活着就是罪孽。
然而现在换成不是渣审又想养下来的樱也,就得忍耐。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一滴流逝,乱有点熬不住,稍微改蹲坐姿势变成平坐,一腿曲起撑着手肘,往后撩开长发,咬着唇看樱也在榻榻米上捏个被角都能捏出花来一样。
“你还真是有耐心。”在忍耐安静方面,乱是远远比不过樱也的,“你的本丸里刀剑付丧神们知道你在黑暗本丸都敢这么冷静待下来吗?”
玩弄被角的手指一顿。樱也惊讶乱居然主动和他说话,虽然夹枪带棒不像好话。
“……我想活着回去。”樱也身上还是昨日出门时的休闲衣服,不怎么御寒,没了鞋子,只穿着白袜的双脚踩着被褥,抱膝看上去倒是和乱差不多大。
樱也想着自己的本丸,随时都会有人陪在自己身边——安定和清光教他辨认本丸里的方向,到处做好记号;长谷部殿下会辅助他教他处理公务,一份一份文件念给他听,再替他解开疑惑;浦岛会给他描述本丸周围的景色,炒热气氛,帮他夹菜;烛台切殿下时不时给他做好吃的点心零嘴;小夜会送他盛开的樱花和柿饼……虽然来到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房子,大家却从来没让他有一刻感到孤独过。他感谢命运的宽容,又情不自禁想要更多,也想努力为大家做些什么。
但他实在太没用了啊,除了帮忙手入,不添麻烦已经是最好,所以更希望眼睛好起来,也许能为大家做更多事。
“我还想亲眼看到大家的模样,想和大家一起生活。”他的人生缺了好多东西,都等着补回来。
“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忍下去,等我的家人们来接我。”已经是家人了吧,清光他们也会这么认为吗?
“你把刀剑男士当成家人?”乱仿佛看笨蛋似的惊讶。
“他们可都是付丧神啊,天生蕴含杀戮之气的末位神明,就像我们一样。”冰冷的刀面不知何时凑近,略显无害地平贴在樱也脸上,“你是新上任的审神者吧,别天真了,感觉到了吗?这是刀的温度。
你不过是他们懵懂现世时当做灵力动力的机器,等到他们厌倦了,不再对你那么好,到时候你会讨厌他们,他们也会讨厌你,说不定还会杀了你哦。”乱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口一股恶火在熊熊燃烧,尤其看到审神者坚持的可笑神色,都让他更加生气想要摧毁掉。他看不到,樱也也看不到,他海蓝色的大眼睛在渐渐酝酿着血红,
肌肤上刀锋冷彻骨髓,樱也瑟缩了一下,不敢动弹,但仍然对乱的邪恶蛊惑皱起眉。
“不会的,我不会讨厌他们!”樱也往后退想避开乱的逼近,动作太快,乱又不知为何失了反应,本体在樱也左脸上划下一道细长的伤口。
“嘶!”
糟糕,玩脱了。乱藤四郎如梦初醒,发觉自己忘记药研哥的话伤到了审神者。
这家伙这么弱,要是发炎发烧死掉了,三日月殿他们肯定会很生气!乱胡乱想着结果,为自己控制不住脾气懊恼,又害怕这弱小的人类死掉。连忙往后一跳跃起,转身冲出门。
“药研哥!不好了快来啊!”
被留在房间里的樱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乱的本体很锋利,划破肌肤一开始没什么痛感,只凉凉一线,樱也发出声音只是条件反射。
等到痛觉渐渐上来,他抬手摸了一下脸,摸到一手温凉的液体,闻了闻,腥锈的。
他流血了。而且受伤的范围很大。
大脑捕捉到这个消息时,樱也是很害怕的,脸上越来越清晰的刺痛,止不住的鲜血,他会死吗?
他畏惧受伤,因为会痛,会感染,有可能会死。孤儿院有过因为生病或者受伤破伤风死去的孩子,樱也太容易受伤,所以更害怕伤口。
越是恐惧,思维似乎也运转得越快。樱也摸爬着站起来,朝着乱最后发声的方向走去——
他得去找人止血,否则不知道会不会死掉。
他不想死在外面,就算是死,也要先回到本丸!
果然,门是开着的。刚刚摸到门框,走出去。迎面带着些莫名味道的风,顺着墙壁往直觉的方向走着,不知道拐了几个弯,走到哪里,直到他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有、有人吗?”这里的付丧神们不会让他就这么死掉,他也不会寄希望于那个乱真能好心,唯一能做的只有自救。
浓密渐变色长发的付丧神拿着数珠,口中念了一句佛号,也同样发现了惊慌的少年。新鲜的血液味道随着风扩散着,连为佛虔诚祈祷的双眸也悄悄抬视。
“对、对不起,不管你是谁,可以给我一些止血的药和酒精吗?”慌乱到极点,樱也反倒疲惫得想笑,“我好像受伤了,但我不想死啊。”
“你们需要我的灵力,哪怕是看在灵力的份上,拜托了。”说完,樱也支撑不住地顺着墙壁跪坐下来,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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