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和你打赌

    樱也在发现数珠丸恒次对他没有恶意,是位与世无争的修士后,也渐渐放开了防备。

    蜗牛般敏锐的直觉搜索到熟悉的友好情绪,樱也很难守住警惕,是自己手入过的刀这一点又增加了亲切。

    ……“数珠丸殿下的发质真好,据说能留长发的人都有超人的毅力。”樱也想到刚刚抓着的头发的触感,还有些恋恋不舍。

    他应该没有恋发癖……但是,以前也没摸过别人的长发来着,或许,是以前没发掘出来?

    小时候倒是留到过肩膀,护工阿姨们总说那样好看,但等到他到了独立洗头洗澡的年纪,才知道长头发的悲哀——不仅容易打结压到,还浪费洗发水。所以最后剪成了短碎发,多年再没变过发型。

    数珠丸没有说话,樱也也不介意,没听到念佛声就能证明对方在认真听他说话了。

    “我不明白这座本丸里发生过什么,但是,我很想念我的本丸,清光,长谷部他们一定很担心,而且我要是没回去,本丸就会被回收,他们都不能留下来。”

    一天一夜,足够樱也对时之政府人员找来不抱期待了。担忧自己安全以外的时间里,他也担忧本丸的情况。

    “不知道数珠丸殿下您能不能帮帮我,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们定下契约,保证不告密并为你们提供灵力,只要让我回去!”

    数珠丸阖上的眼渐渐睁开,定定地注视毫无所察努力想说服他的少年。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审神者会宁愿许诺如此大代价,只是为了一个不熟悉的本丸和一堆刀剑。

    他看出来了,这位审神者是真正的新人,任职不会超过一个月,本丸的刀剑不少却也不会很多,最亲近的是常见的普通刀剑。

    还不知道稀有刀的意义,也不知道这座本丸刀剑们的身份。

    要是知道了,会明白吗?

    “值得吗?”

    “嗯?”樱也不明所以。

    魔魅的红眸静若幽潭,有着将灵魂吸入地狱的危险蠢动。“你是新来的审神者,无论本丸,还是刀剑都没有接触太久,所以不了解。”

    “刀剑男士不过付丧神本体千千万万的分灵,廉价的复制品罢了。”

    “既非真正的神明,也非独一无二的存在。只要有灵力,无论想要多少相同的刀,或抛弃卖掉后再锻回来,都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不顺从的、不惹眼的非稀有刀,都可以随时碎掉。”

    后背升起丝丝寒意,樱也抱了抱手臂:“你别说了!”

    这种话、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说出口?他不也是刀剑男士吗?为什么能说出那样的……

    少年的世界一直狭小简单,他在看不见的世界里为自己塑造了朦胧而美好的一切,哪怕来到这不合常理的地方,仍然没有改变他的想法——一个和睦的,友好的,亲切温暖的家园,能够和家里人,家外的所有人都快乐幸福,互相帮助着生活下去。

    即使这只是个理想,即使他一个人做不到,但等到家园里人越来越多,一起努力一定会无限接近那个理想。

    但数珠丸殿下——他认为友善的,跟那些黑暗刀剑里不一样的存在,却生生打破他的美梦,叫他重新认识了这世界。

    “所以留下来如何。”数珠丸诱劝的话语里并无其他情绪,“三日月宗近,髭切,鹤丸国永,甚至是我,都是真正的稀有刀,我们都会是你的,另外全新的加州清光、压切长谷部,甚至别的刀也会得到,要是憎怨将你带来的极化加州清光,我们也能碎了他为你出气。”

    若是能让审神者真正安下心来,就算他不动手,本丸里自会有人愿意去做,哪怕再添一把大和守安定。

    “不可能!”樱也几乎咬碎牙关。听到这种话,再纯软的性子都被激起怒火,“我的清光只有一个,我也永远不会抛弃他们,他们是最好的!”

    樱也往前跪行两步,犹如被激怒的幼兽向着安静的庞然大物龇牙挑衅一般,“不管世界上有多少加州清光,在那时候遇见的、选择我的清光只有那一个,还有山姥切殿下,陆奥守殿下,蜂须贺殿下,歌仙殿下……他们、他们在我看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即使是神明,也不该轻辱其他刀剑男士!不该将他的本丸的刀剑男士当做消耗的物品一样看!

    愤怒之后,随之升起的又是一股悲哀情绪。

    樱也想到这个本丸,想到被手入的重伤刀和危险的太刀们。可他并不想为自己过冲的语气道歉。

    “我想知道,数珠丸殿下的话能代表这座本丸的所有人吗?”他们,都是这样,不重视别人的命,甚至连自己都认为自己是消耗型的物品?

    数珠丸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嗯”了一下。

    虽然不到那种地步,但也相差不远。

    本想接受开解,却没想到老大个神明殿下也是问题儿童。樱也承认自己有些后怕,在顶撞数珠丸后居然没被一刀劈了!

    “要是您能去我的本丸看看,就会明白了。”摸了摸发顶,樱也长叹一口气,“我听狐之助说过一些有关黑暗本丸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遇到了哪种不好的审神者,又伤害了多少审神者,知道了只会让我更排斥这里。”

    “但是你们并没有伤害我,我以为你们应该不是以伤人为乐的那种坏人。所以,说我自大也好,说我无知也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的!”

    “我知道。”数珠丸从未觉得世间仅一面,他只是不信任人类的善变性。

    时之政府曾经过分强调审神者的舒适性,忽略刀剑男士承受的屈辱,所以“神怒”出现。

    现在,显然在审神者方面时政并没有得到教训,粪婶渣审不绝,而他们通常喜爱纯白刀剑,那些被拿捏住同伴兄弟便动弹不得的刀,又催生审神者的欲望。

    恶性循环,生生不息。

    这次换樱也愣了。“既然如此,数珠丸殿下敢和我打赌吗?”

    ……

    ————

    堀川国广指导山伏国广和其他刃将本丸里所有黑暗刀剑抓了个猝不及防。

    被捆成粽子的明石国行打了个哈欠,他是在房间里睡觉时被逮住的,全程没反抗。

    小狐丸和狮子王等级都是满级刀,但一对十二同样占不了便宜。和泉守兼定毫无防备就被绝对信任的小跟班逮了。最后藤四郎双胞胎虽然是极化刀,但对同伴十分重视,且在小夜从中调解后,妥协了堀川国广的条件。

    “你们要做什么?砍了你们!放开我!……”太刀狮子王被绑住后显得极为焦虑,没多久居然连交流都做不到,狂兽一般挣扎着,双眼充血暴躁不安。让负责看守他的山伏国广十分苦手。

    “哦呀,他脑子有点问题,我要是你,就打晕他比较好。”小狐丸格外冷静,甚至还有心情提建议。

    山伏国广闻言就是一手刀,狮子王后颈一疼瞬间昏迷过去。

    “咔咔咔,多谢提醒!”甩着手,山伏国广道谢一声。

    “不客气。”狐狸眯着眼,即使身处下风也不显狼狈,“你们的目的,是想去黑街?”

    “准确来说,是打算藉由你们的本丸为中转站去黑街。”歌仙,长谷部,蜂须贺虎彻以及堀川国广等有发言权的本丸老人和重要角色围坐在一起,加州清光和极大和守安定因丢失主人丧失话语权,只能负责看人。

    堀川和山伏也离开黑街很久了,为了证明洗心革面的决心,当初好不容易闯出的人情资本全都抹灭得一干二净,以至于现在也找不到那些随时更新的坐标了。

    “你们六振刀都是我们主人救回来的,所以你们的命加上这两天的吃喝住的费用,换取帮我们找到主人的辅助,不算过分吧。”一条条消费列在清单上,包括一大串极为惹眼的油豆腐消费。其他刃以看怪物般的眼神盯着小狐丸——的肚子。

    这家伙的本丸得是多大的黑暗本丸才能养得起他的胃口。

    “唉,好吧,但你们得保证到时候保证我们的安全。”翘起的白发如耳朵般耷拉下来,狡猾的狐狸终于屈服。

    白吃白喝的无忧日子得结束喽。回去还不知道三日月会怎么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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