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失智过后, 柳小满合理分析了一下,觉得跟中毒比起来,没电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从夏良那儿把手机拿回来到现在, 还没充过电。
要真看个小黄片就能中毒,那这手机早该被毒死了。
他从床头柜里把充电器拿出来,当时夏良连着手机一块儿把充电器拿给他, 他还觉得自己应该用不着,又不可能真拿别人的东西当自己的瞎玩瞎用。
结果谁能想到第一次充电竟然来得这么快,还是因为黄片看多了。
接上充电器, 手机很快地亮起充电的图标, 柳小满把充电线从大章鱼后面绕过去, 重新把手机藏在枕头底下, 收拾收拾出门下楼。
爷爷在楼下已经忙活起来了, 柳小满喊了声“爷”, 凑过去揪了个塑料袋。
“昨天睡晚了?”爷爷看他一眼。
“啊。”柳小满眼睛眨巴着在早点摊上乱瞟,不好意思跟爷爷对视, 抓了两个茶叶蛋。
他总觉得爷爷有一双庙里神佛的眼睛,什么都能看出来。
柳小满想象了一下, 万一被他看见自己孙子半夜看黄片,内容还是两个男人, 老爷子指不定都能一口气上不来撅过去。
早上起得晚, 忙起来的时间就短,柳小满没觉得自己帮着扯了几个袋子找了几份零钱,樊以扬就跨在自行车上来到了跟前儿。
他匆匆装了两份早饭跟爷爷告别, 跨上自行车。
人一旦做了点儿不好意思的事儿,那就看谁都容易胡想联翩。
在车后座上随着路障晃荡着腿,他看着跟往常一样清爽利索的樊以扬,今天心里想的竟然是:不知道樊以扬在撸的时候,都看什么东西。
估计就是些大长腿女明星之类的直男标配。
不过凭他对樊以扬的了解,他扬扬哥应该会比较喜欢看起来清纯脱俗一些的,太艳太俗的那种都不行,跟樊以扬不是一个风格。
想到这儿,他突然质疑了自己一秒。
樊以扬……不会没看过吧?
印象中他就没听樊以扬说过什么跟女生有关的话题。
别说女生了,其他男生喜欢玩儿的那些游戏篮球这这那那的兴趣,樊以扬都没怎么提过。
他总觉得樊以扬满脑子都是学习,自制力在十年前就甩出了同龄人两条街。
“扬扬哥。”柳小满没忍住喊他。
“嗯?”樊以扬没回头,答应一声。
“你是不是,”柳小满想了想怎么表达,最后还是采用了个委婉的说法,“没谈过恋爱?”
“我谈没谈过你还不知道?”樊以扬笑了。
“万一呢。”柳小满也笑笑,“你也没提过。”
“怎么突然问这个?”樊以扬说。
“没怎么,就突然想到了,”柳小满说,“我们班体委喜欢我们班长,还挺明显的,我想想你好像也没喜欢过谁。”
“你是喜欢上谁了?”校门口到了,樊以扬停车下来,转头看他,眼睛里带了点儿促狭。
“啊?”柳小满一愣,看着樊以扬。
怎么问一圈子反倒问到了自己身上了?
昨晚视频里那些画面乱七八糟地在脑子里转,夏良的脸竟然还裹在其中,他忙摇头:“没有。”
夏良从家里出来,顺着胡同往下一抬头,罗浩在前面不远处晃荡。
他吹了声口哨。
“操!”罗浩听着声儿就直接回头蹦了蹦,“我还寻思这个点你指定起不来,都没敢找你。”
夏良走下去,罗浩本来想撞撞他肩膀,肩头都提起来了,看一眼夏良的胳膊也没敢撞,又放下,继续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没睡?”
“跑步。”夏良说。
“什么?”罗浩愣了,“有病啊?”
“啊,”夏良挺认同地点点头,“大概有吧。”
“……”罗浩盯着他,心想这人是疯了啊。
弄明白是尚梁山的主意过后,他又骂了一声:“妈的,憨批班主任都一个德性。”
“老猪又搞你了?”夏良说。
“我他妈都服了他了,让我一大早班里罚站去,早读前看不见我就打电话让我妈过去替我站,狗玩意儿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罗浩说。
夏良笑了,老猪是他之前班的班主任,上课教东西都不错,治学生混子也是一把好手,使的都是这种看着不痛不痒,但能把人烦死的阴招,他属于不怎么能被拿住的那种学生,不怕记过也不怕叫家长,在老猪班里的时候也没占着好儿。
尚梁山这样没什么手段又爱讲情怀的班主任,老猪一只手能打十个。
“你又怎么惹他了。”夏良说。
“我还真没敢招他最近,知道他一开学就等着抓典型呢,”罗浩郁闷地踢飞一颗小石子,“我就没写国庆作业,他狗日的就这么整我,也不说让我补,就让我一大早过去罚站,站一天,还要给我做个牌儿让我拿着——‘我没写完作业被班里赶出来了’,真逗!”
“就你自己?”夏良笑着问。
“那不能,”罗浩摇摇头,“郭魏小胖几个孙子今天得跟我站一排,我们就是高三楼最傻逼的风景线。”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横着胳膊肘捅咕夏良:“要不跟我回去站会儿?多无聊啊你们班。”
“还挺客气。”夏良扫他一眼。
罗浩“嗤嗤”地笑了半路。
到学校门口卖煎饼的摊子前,他停下来买饭,问夏良:“吃什么?我请你。”
“有人带。”夏良拒绝了,掏手机看了眼时间。
“靠,黄慧还追你呢?”罗浩扫着摊子上的二维码,又勾头喊老板:“两个肠两个蛋,不要香菜。”
“谁?”夏良没听清。
“咱能不这么渣么?”罗浩把钱付了,扭头冲夏良叹气,“十班那个,上学期不天天给你买饭么,上午饭下午水晚上饮料的,中元节送你个巧克力,你不要,完还给人气哭了。”
“哦。”夏良想起来了。
是有这么个人,但没有罗浩说得那么夸张,有一阵子总想给他送吃的,他都给拒了,没当回事儿,也没兴趣。
感情是在追人。
这么个追法儿也就能追个饭桶。
但这都不是罗浩这段话里吸引他的重点。
“那是中元节么?”他看着罗浩,“你闲着没事儿过中元?”
“不是么?”罗浩一脸痴呆,张嘴忘词,“不就七月半那个情人节么?中什么来着就在嘴边儿,农历的!”
“中考。”夏良说。
“……中你大爷!”罗浩笑着要伸手擂他。
这个时间学生多,都在买饭,校门口几个摊子全是一圈摞一圈,夏良嫌烦,说句“走了”,抬腿就朝校门走。
“你不等我啊?”罗浩踮着脚朝周围看,想找个熟人搭伴儿,结果熟人还没看见,先看见了柳小满。
“哎,夏良,”他朝夏良背上拍拍,“你小同桌。”
夏良顺着罗浩手指的方向转头看了一眼,是柳小满,不过不是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樊以扬,二人在卖鸡蛋灌饼的摊子前面有说有笑,推着辆傻逼自行车。
“其实吧,我每次看见樊神骑车驮着小残疾上学放学的,”罗浩抄着胳膊抖着腿,笑着往对面看,“都有种以前改革开放还是什么玩儿那阵,上岗工人驮着媳妇儿去上班的感觉。”
自己抖还不过瘾,他还要问夏良:“是不是?有没有?”
夏良看他。
“看什么?”罗浩说。
“看你什么时候瞎的。”夏良说。
说完他又走了,罗浩“啊?”一声,在原地边等他的煎饼边搓眼角:“说的什么几把……眼屎没扣干净?”
考试加上放假,有一阵子没跑步,重新恢复晨跑,班里人都有点儿不情不愿。
尚梁山准时准点地抱着胳膊来操场点人,班里六十多人,能有二十多个迟到。
“看看你们什么样子。”他站在跑道边儿上皱着眉毛,“懒散,怠惰,一点儿朝气都没有。”
“谁早起跑步还能起得心花怒放啊。”底下有人接了句。
有一个起头的,其他人立马开始附和:“是啊,别跑了,拉倒吧!”
“安静!”尚梁山喊了一声。
“不年不节的跑什么跑……”有人没及时刹住嘴,尚梁山瞪过去,班里东倒西歪地一通乐。
“刚开学,还想过节?”尚梁山哼了一声,“下一个节等冬天吧。”
“不说有运动会么老师,会呢?没假放开运动会也行啊。”有人问。
“运动会延期了,十月底。”尚梁山说,“也没见你们多想运动。”
“啊——”班里又拖着嗓子喊。
运动会运不运动不重要,主要是每年一搞运动会就不上课,搞个两三天,比放假还自在。
“不然你们都收不了心,一个比一个散漫。”尚梁山不跟他们废话了,朝余首摆摆手,喊号子开跑。
大队人马拖拖拉拉地跑走,跑道边儿上就剩下柳小满和夏良两个半残。
尚梁山盯着他们看了会儿,突然有点儿想笑。
一左一右的。
“你俩……”他清清嗓子,挺认真地琢磨了一下,“能跑么?”
柳小满没说话,转转眼珠看了眼夏良。
他倒是能,但是尚梁山一直让他和夏良一块儿跑,两个人跑习惯了以后,一个人感觉特傻,也没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夏良看着尚梁山。
“你能来,这份精神我已经很感动了。”尚梁山木着脸。
“哎。”夏良叹了口气,一个字都不想多说,转脸看着旁边。
柳小满耷下眼皮,用鞋尖踢了踢地。
他从刚才在操场上看见夏良以后,就有点儿不太敢跟他对视。
昨天晚上——甚至在见到夏良之前——他除了对于夏良疑似性取向的微微吃惊、一点点好奇,以及偷偷翻了别人手机,还借机撸了一把的不好意思以外,对于面对夏良这个人本身,他其实都没怎么思考。
他把昨天稀里糊涂的钙片体验,当成青春期合理的躁动。
不是有那么句话么,青春期的男生见个墙洞都能硬,看头干净点儿的母猪都眉清目秀。
小黄片就是小黄片,不管主角男的女的是人是猪,氛围“黄”到那儿了,谁看谁都能幻想,都能被刺激起来。
至于夏良的面孔会混迹其中,他跟樊以扬闲扯的时候专门分出一条神经来思考了一下,纯粹就是上次那意外一亲的副作用。
以及他是戴着夏良的耳机,用夏良的手机在看夏良收藏的小黄片,里外里全是一个人,那想不代入一下都难。
结果他排解得挺好,光天化日底下两人的目光一对上,昨天夜里那点儿说不明白也见不得光的热度,“腾”一下全烧开了,烧成一锅浆糊在脑袋里咕嘟着。
四舍五入,等于他想着自己同桌撸了一手。
现在站在活生生的夏良旁边,柳小满有点儿想抱头。
算怎么回事儿啊……
柳小满自己在那儿咕嘟,夏良也没个想带伤运动一下的意思,尚梁山在旁边踱了两步,突然挺有兴致地“哎”了一声。
两人一块儿望向他。
看见尚梁山眼里放光,他俩又同时心里一咯噔。
不怕体育老师当班主任,就怕当了班主任以后想一出是一出。
“不然这样,反正你俩也不想跑,那就练练走吧,”尚梁山果然又想到了新的点子,自己还挺满意,卖了个关子才说出后半句:“两人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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