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谣眼中满是震撼, 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深深地望着他。
“怎么了？”玄清尊者皱了皱眉, 以为她哪里仍不舒服。
“没, 没有。”云谣神色渐渐恢复正常, 只是心里仍是久久未能平静，“只是有一些不舒服。”
“你的病尚未好，应当多歇息。”他缓缓松开搀着她的手, 脸上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方才被他搀着的胳膊, 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云谣没来由地心悸, 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云谣悄悄抬眸, 窥着他的侧颜。
自第一次见他起，云谣便是惊为天人。世间竟有人能生的如此模样，眉眼似画笔精细勾勒而出, 宛若独得上天眷恋。
昏黄的微光笼罩着他单薄的身子, 他整个人散发着清冷气息, 清逸出尘, 不由得令人心生敬意，高不可攀。
可云谣怎么也没想到, 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人，竟然默默为她做了如此多。更是生生与她纠缠了两世。
两世啊……那是多么深的执念。
难怪, 他要以长虚道长的身份接近她替她治了身上寒毒。
原来，他们二人早在前世，就已纠葛不清了。
云谣想不到, 玄清尊者竟会为了她做到如此。她从前认识他时不过是只兔子精罢了，人傻还胸无志向，就连他的心意，她都未能看明白。前世的她怎会愚笨到这般地步？
为她做这些，他到底是……图什么呢？
霎时间，云谣却有几分心疼他。目光落在他泼墨般的长发上，云谣忆起他那日的满头银丝。
“尊者为何会满头白发，难道你不明白？”淮竹的话犹如在耳。云谣心头一颤，脸色一点点白了起来。
是了，上一世她失了内丹，又被那道士摄取了魂魄，若不是玄清尊者用修为吊着她最后一口气，她只怕早就魂飞魄散。况且以她当时体内只余下一魄，想要再次转世为人是极不可能的。
这其中，只怕又是他的功劳！
云谣牙齿咬住下唇，任由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泛滥。
为何他从来都不提？若不是云谣误入魔界偷看了昆仑镜，又从镜子里看清了前世之事，只怕这辈子云谣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亏欠他如此多。
千言万语想要说，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可当云谣对上他浓墨幽深的眼睛，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悄悄捏紧。她该说什么？说谢谢吗？可他一直以来为她所做的一切，又怎是个谢字了得？
总归是亏欠了他太多……
*
云谣在清云殿连续养了十几天的伤，也已经能如往常一般行动自如，她也明白自己是该告辞了。
拿起她挂在梨木床头的碧云剑，云谣打算就此告辞。
刚从屋中出来，云谣就与玄清尊者打了个照面。
他身着白玉云纹袍，幽深墨眸在看清她手中握着的那把剑之时黯了下来，“你要走？”
云谣捏了捏剑柄，只好如实道：“是，弟子已经叨扰太多日了，不敢在打扰尊者。”
云谣低垂着头，却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莫名的，她心中忐忑了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丝在意他是否会挽留。
半晌，云谣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伤势已好，要走便走吧。”
云谣闻言，说不清心中是何感觉，“多谢尊者。”
那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直到云谣听到渐渐走远的脚步，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就沁出了一层汗来。
呼呼的风扬起她飘逸柔顺的长发，她衣袍飘动，心里竟有丝空落落的。
云谣突然想起她前世咽气之时，心中所想的便是要报答他的恩。
可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只怕她今生来世都未能还得起吧……
一步步出了清云殿，淮竹身着烟清道袍，懒懒倚在门上，语气含着揶揄，“要走了？”
“是，多谢仙童连日以来的照顾。”云谣道。
淮竹看似漫不经心地道：“走吧，我恨不得你离我们尊者远点。”
云谣心里一刺。
淮竹见她不为所动，继续冷嘲热讽：“若不是你，尊者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你倒好，从前是什么也不明白，如今是什么也忘了，撇的一干二净，还真是痛快。”
云谣愣在原地，久久未能说出话来。
直到身后的大门关上了，重重地“嘣”的一声，似敲在云谣的心上。
从清云殿出来，云谣回了玉清山弟子的居所。
施小菀的屋子就在云谣隔壁，一听见动静就连忙过来了，“云师姐，你这段时日跑哪去了？”
当日她们明明在京城，而云谣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如此之久。原以为她是回了玉清山，可等回到玉清山一看却不见她人影。
“出了点意外，只是好在没事了。”云谣只轻描淡写道。
见她不愿细说，施小菀也不好再问，只叽叽喳喳地与她说了这一路上发生之事。
“当日你突然消失，唐钰都急疯了，以为是我们将你给藏起来了，还将我们抓进宫质问了一番。我们自然是什么也不清楚，起先他还不信，后来知晓我们并未骗他，才放我们出城的。”
“我们闻知你丢了，自然也着急，四处也寻不着你。唐钰更是派了御林军，满京城的找你。还有洛凡师兄，他听闻你丢了，急得跟什么似的，为此还和岳姑娘大吵了一架。”
施小菀说到这，似乎是想起了云谣与洛凡之间的过往，声音嘎然而止。她小心翼翼地道：“云师姐，你别怪我多嘴。其实我觉得洛师兄他对你，似乎比对岳姑娘还要在意的多……”
当年云谣和洛凡之间的事，施小菀也曾有过耳闻。
可如今看来，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特别是当日洛凡得知云谣消失之时，脸上的紧张之色任谁也能看出。若说他对云谣如传闻般的无情，恐怕是无人信的。也正是因为此，岳可盈才会与他大吵一架，最后哭着吵着回了尧山。
作者有话要说：和你们悄咪咪说个秘密，'这篇文的大纲其实是我一年之前就写好的，只不过原定的男主是大师兄，若是按照原先的套路来写，大师兄实在太渣了，洗不白了！所以我才改加了尊者这个男主，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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