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如爆炸一般在季远川耳边炸开, 他被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反射性地弹了起来, 一睁眼,他就看到了朝着他一步步走来的顾长盛。
似是做梦一样, 一年多没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眼前这人发髻散乱, 还有几缕长发几乎要遮住他的半只眼,下巴上也有胡碴冒出尚未处理, 身上的衣袍也满是泥沙,给人一股风尘仆仆之感。
可季远川一眼就认出了, 这向他走来的人是谁。
看着眼前面庞与眼神变得更加坚毅的顾长盛,季远川嘴角的笑意缓缓展开,张开双手就要迎接这快速向他走来的人。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插在心口的那把刀。
那把折叠刀是他送给顾长盛的, 是他亲手所制。
可此时这把刀牢牢地插在他的心口,流出的鲜血迅速染红刀身上点缀的白玉,然后爬上雪白的亵衣。
可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痛一般,他既伤心又震惊地看向顾长盛。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 不管是对面人的一举一动, 还是他的呼吸声, 都在放慢,充满了不真实感
顾长盛怎么会杀他, 怎么会
直到现在季远川才发现了不对劲, 顾长盛看着他的眼神根本没有半分情意, 反而充满了怨恨和杀意
他刚刚太过激动竟然都没有发现。
顾长盛站在床边,带着冷笑看着床上的人血液慢慢流出,以一种季远川从未听过的冰冷的语气道“季远川,我说过,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季远川争辩“我没有”还未说完,口中的鲜血便不可抑制地喷在了雪白的被褥之上
顺着血迹,他看到了一只玉白雪嫩,纤细小巧的脚一只明显是女人的脚。
季远川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他用尽力气掀开了被子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不着寸缕,还在熟睡的女人,而她身上的那些痕迹则昭示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季远川双眼一缩,心狠狠一颤。
不,这不是真的
“长盛,你听我解释,这不是真的”
可是顾长盛已经不需要他的解释了。
“季远川,我不会再原谅你了,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负了我,是你负了我”
季远川伸手试着去拉住顾长盛的衣角,虚弱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昨晚被迷晕了,一睁眼就已经在这里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长盛你信我”
“我信你”顾长盛笑了,他躲开季远川的手,反手便利落地将季远川心口的刀拔了下来。
季远川立刻疼地再没有了力气说话,血液涌出的速度比刚刚更快了,他用右手按住伤口,左手仍旧不放弃地伸向顾长盛。
“我说的是真的,我是被陷害的长盛,你信我”
顾长盛看也未看榻上挣扎的人,十分专注地为染了鲜血的刀擦拭刀身。
面无表情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你们给我进来”
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走进来了两人。
而且这两人季远川十分熟悉。
“十一十二”季远川双目蓦地睁大,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顾长盛手握利刃,似是打算随时再在季远川的心口再插一刀,他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十一和十二对视了一眼,然后季远川便见这两个在他看来口拙嘴笨的人,开始伶俐地无中生有。
十一道“东家让我们两人守在门外,闲杂人等不得打扰,他与水慕姑娘有要事相商。”
十二道“东家经常来梨水应酬谈生意,这样的事情是常有的事,顾公子莫要多想”
顾长盛怒极,一脚将还未说完的十二踹飞“滚出去”
顾长盛转过身,一双眼已是通红,他咬牙切齿地道“莫要多想常有的事季远川啊季远川,你真的是好样的,你果真让我刮目相看,这就是你这一年来在做的事情你还让我相信你,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季远川知道自己中计了,可他丝毫不知是谁做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顾长盛大吼一声“够了”
他恶狠狠地看向季远川,眼中杀意四起“季远川,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你哄骗的顾长盛了”
我跨过千山万水来见你,我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我拼尽全力来到你面前。可是你认我看到了什么
我永远也忘不了在梨水岸看到的那一幕,我以为你不会再负我,可你终究还是让我再一次看见了那日的场景。
在我不知道的时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的身边,躺着别的女人。
所以,我不会再原谅你
季远川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原来我的解释你一直没有相信,你从来没有相信我说的话”
而顾长盛的回答也击垮了季远川的最后一丝期望。
“我从未信过”
原来心痛是如此难受,如此煎熬,原来曾经的那些承诺,那些解释,你一直没有相信
不管是这次,还是上一次。
那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他的心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深知顾长盛脾性的季远川,此刻无比清醒地明白,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无论他说什么,顾长盛都不会再相信他。
准确一点来说是从未相信过他,只不过曾经的顾长盛选择容忍
可这又能怪谁
“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的报应啊”季远川突然不顾口中喷涌的鲜血,大声喊了起来,“你杀了我吧,是我负了你,你杀了我吧”
太难受了,就这样死去吧,死了心就不会这么痛了,死了他就解放了他死了顾长盛也会做回他自己吧。
陷入癫狂的季远川,求生减弱,他松开捂住伤口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祈求道“你快杀了我”
顾长盛握着刀一步步朝他走近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听到顾长盛说“那我就成全你”
但他又好像听到一个声音,说的是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不相见
他死了吗太好了,他不必再为一个何时归来的人等待,等待一封不知归期的信,等待一个没有归期的人。
他不用再为不可解的误会困扰,他的心也不必再受煎熬了。
就这样死去吧他的心终于只属于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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