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小剧场之 乱七八糟
“大漠风沙淹没荒楼寂寞,
鬼魅扑朔是情愫的序幕,
浓情佳酿渗透入肌肤,
素手娇颜蛊惑人心噬无辜。
驼铃阵阵摇曳纳河风沙,
千笔描画那百年风尘朱砂,
花妖浮屠宛如一场月泠花,
浓淡笔锋描心画皮绘白蜡。
”
昏暗的房间里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宁静,隆起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划到接听屏幕,睡眼迷蒙地嘀咕着喂了声。
“梅东冥你个臭小子!马上给我滚回来!你是不是忘了三天以后就是神殿春祭的日子啦!”
“师,师尊!没,我哪儿敢忘啊!”被师尊噼里啪啦机关枪似的一串扫射下来,哪里还能剩下半分睡意,瞌睡虫都被吓死殆尽了,“师尊你有所不知,我这身边被老爷子安了个本事大得出奇,身手鬼神莫测的小屁孩儿。我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上厕所守门外睡觉睡隔壁,粘得跟牛皮糖一样牢甩都甩不掉。我这不是脱不了身嘛!”
梅东冥苦着脸求原谅求帮助的小模样隔着手机也能想象得出来有多搞笑,蔺大国师强忍笑意再次庆幸自己没给小徒儿拨视频聊天,一定会端不住架子笑场。
“自己想办法,三天之内给我出现。不然后果你懂的。”
“师尊,求帮忙,求——”
“嘟嘟嘟嘟嘟……”
“嗷……”
师尊居然挂电话了,居然挂电话了!连诉苦告饶求搭救的机会都不给他一个,师尊你太无情无意无理取闹了!
耙耙睡得乱蓬蓬的头发,梅东冥无力地倒回床上,两眼干瞪着天花板寻思着怎么样才能瞒过林老爷子的紧迫盯人、避开林家重重保安巡防,最最要紧的是要甩掉黏在他身上形影不离的人形牛皮糖啊!有那位小煞星在,他是哪儿都去不成啊。
“神啊,请指点指点我该怎么办吧。”
凌晨三点就因为师尊突如其来的电话而睡意全无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梅大少爷哀伤地发现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转眼就被自己一一否决,脑速开到极限仍然找不到能从容离开的方法。
“我好惨!”
“砰!”
任谁一门心思想事情想得入神的时候房门被突然推开也会吓一跳就差没从床上蹦起来的好么。一晚上被惊吓了两回自认小心脏不怎么坚强的梅大少爷大喘气着安抚自己狂跳的心,没好气地瞪着来人。
“小,小飞流,你不睡觉跑我房间里来干嘛?”
“你想偷跑!”
闯进梅东冥房间的十几岁小少年正值抽条长高的年纪,瘦瘦长长的身板儿看起来挺弱鸡的,可就是这么个外表“弱鸡”的少年,却是林老爷子直接指派到他身边“贴身保护”的林府第一高手。
被这孩子乌黑澄澈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的梅东冥觉得自己的否认在他的世界里早被一眼看穿无所遁形。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尝试着挣扎着加以否认。
“没,没有的事。”
“有,我听见了,你的电话。”
“你这孩子,怎么能偷听别人讲电话呢。”
“没偷听,太大声。”
很好,敢情是他自作孽,是该怪他声儿太大还是墙太薄?显然都不是,只不过看飞流的神情就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耳力过人的事实的。
翻坐起来盘腿而坐的梅大少爷托着下巴一脸生无可恋的无可奈何,被小煞星觉察到行踪的结果就只有一个——想跑,没门儿。
“好吧,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不行。”
“小飞流,打个商量,我真有急事要去见师尊他老人家,迟了一定会被他大卸八块的。你也不忍心看我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的是不是?”
“不行。”
“不行不行,横竖都不行,怎么样才行?”
就知道飞流这臭孩子软硬不吃太难打交道,再被他拖延下去等天一亮他跑去跟老爷子一汇报,得,他就彻底别想离开林家了。
“一起。”
“一起?”梅大少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掏掏耳朵掐掐软肉,嗷嗷,好疼,那就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咯!他喜出望外又小心翼翼地重复着从飞流口中冒出的那两个平直呆板却信息量巨大的字,“你是说,带你一起走,就可以离开林家?”
飞流下意识地回忆着老爷子一开始给他下达的指令——贴身保护好梅东冥,寸步不离。
是不是只要跟着一起走就不算违背老爷子的命令了呢?
眨巴眨巴漆黑乌亮的眼睛,花了三秒钟确认自己没有违背林家老爷子的命令后,小飞流得出了以上结论。
“太好了!小飞流,你真是太可爱了!走走走,等我拿好东西马上就走。”
幸福来得太突然,被天降幸运砸得晕乎乎的梅东冥猛地扑过去抱住小飞流一阵激动地拍拍拍。生命中鲜少与人有类似的亲昵举止的飞流始终平静无波的一零一号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土崩瓦解之势。
他不是很明白旁人为何时常感叹他命运多舛老天爷造化弄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过得很自在,直到被老爷子派到梅东冥身边起,他空茫的心里头突然多了一些些奇怪的感觉,他不知道该如何赋予其定义。
他只直到,他喜欢梅东冥的拥抱,贪恋触碰和拥抱带来的安心和温暖,他喜欢梅东冥这个人,胜过这世间其他任何人。
目前为止,梅东冥是唯一一个对他来说有着与众不同意义的人。所以,他希望他快乐。
“小飞流,你也去收拾一下行李?记得悄悄的,带好护照证件什么的和贴身重要物品就行了。”低头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三点二十五,“四点,门外走廊集合,趁他们还没醒,咱们赶紧溜。”
“好。”
被挥着手欢送离开去“整理行李”的飞流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机械地打开除了几套衣服外空无一物的衣柜,从角落里拎出了个黑白照熊猫卡通造型的可爱背包,换下身上的睡衣,背上跟他的气质一点儿也不相配的熊猫背包。这个长相清秀到有些男生女相,长大后定然迷死无数姐姐妹妹的少年挺直身板一丝不苟地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下,眼珠子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整面白墙上唯一的装饰品——挂钟,看指针规律地挪动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静静等待着约定时间的到来。
三点三十。
三点四十。
三点五十。
三点五十九。
四点!
卡着最后一秒准确无误地走到门口打开门,踏出房间看到走廊上展颜而笑环胸静静等候着他的梅东冥,飞流感觉胸口涌过阵阵难以言喻的暖流,他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最终他还是不知道如何完成对旁人来说纯属本能的“咧开嘴露出牙眯起眼笑出声”这一系列高难度动作要领,而是轻轻阖上房间的门,以他惯有的步调走向那人,伸出手任由那人握住,悄声说道,“走。”
……
一个是身手如鬼魅般出众的未成年少年,一个是武艺平平懒散得出奇的弱冠青年,仗着对林家安保措施的熟悉程度和高科技破解手段轮番施展,避过两批巡逻的保安后从容“逃出”林氏的两人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梅东冥自以为出逃工作做得天衣无缝是因为有飞流相助的功劳,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俩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林氏安保控制中心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的跟踪。
就在他们自以为运势惊人身手逆天地逍遥法外,哦,不,是逍遥自在之际,林老元帅房间里的灯却亮了起来。
“就这么放他们走,老爷子真能放心?”
“不放心。不放心你跟着去,我老头子不拦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
跟了老爷子一辈子的林冲大管家可半点不怵老爷子由内到外不怒而威的肃杀,用他的话说起来,老爷子自打铁了心要认回梅东冥个臭小子,真老虎也成了纸老虎,有什么可怕的。
“千百年以来,南楚神殿的信仰已不仅止于南楚人信奉,大梁、北燕、大渝等国信奉皈依的信众不知凡几,东冥少师的身份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免死铁劵护身符。”他老了,林家显赫了一辈子,他也孤单了大半辈子,唯一的孙儿,说什么也不能落入野心家的掌控。比起那些个居心叵测不择手段的政客,他宁可相信从小抚养东冥长大的蔺晨。
“我老头子名义上手握大梁几十万军队,手底下的兵派系林立各怀鬼胎还真以为能瞒过我?我年纪是大了,可还远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
“老爷子?”
“没什么。会有人保护他俩的。可以放心了吧。”
林冲笑而不答,好心地不去拆除爱老爷子嘴硬心软的毛病。明明最担心的是您,嘴硬的还是您,您要不是把哪队私人卫队给派出去了,我给你做三天的枫糖布丁吃。
落地窗前,拄着手杖的老人凝望着天渐露白的远方,他的曾孙儿,一门心思想法设法要逃离虎口的曾孙儿这辈子也不会知道,假如不是他早有命令,凭区区一个飞流,是绝对不可能带他离开林家的。
“老爷子,要不要知会萧家?”
“知会他们做什么。我林氏的孩子,几时轮到萧家来管了!”
“是。”
当梅大少爷的身边只带着一个小飞流的时候,不得不纡尊降贵亲自操刀,为他自己和小飞流订机票。
幸好从林家出来没走太远就打到了出租车,驱车前往机场的这条路也就成了他使用万能的手机各种订机票买保险顺便check in的忙碌时刻。
“飞流,把你的护照给我一下。”
“给。”
拉开熊猫背包的拉链利索地找到护照递给身边低着头吭哧吭哧输入一串串数字的梅东冥,被手机屏幕光源照亮的面孔看来英俊温和混杂着孩子气,还带着那么些许小诡计得逞后的洋洋得意。
就是从这个人的身上溢出的暖意,让他下意识地接近他,汲取那种令他的心灵无比安宁的和煦暖意。
“盯着我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儿?”
“没。像鬼。”
在黑暗中独独被手机照亮的脸看起来像鬼什么的,小飞流真不会说话。
“臭小子。”
玩笑似的伸手揪揪小飞流犹带稚气的脸颊,车外路灯不时晃过的光影投到车内,小飞流背着光忽明忽灭斑驳陆离中脸上分不出是喜是怒。
表情呆板、沉默寡言,这是大多数人见到飞流的第一感觉。他从小到大短短十多年的时间里所经历的已经堪称一段传奇。
精致得如同瓷娃娃般的孩子两岁时便被人贩子抱走卖给一对膝下空虚的夫妻。喜出望外的夫妇俩悉心照顾了孩子一段时间后便发觉这个犹如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孩子与外界交流存在问题,任夫妇俩如何引导教育,都难以开启与世隔绝般的孩子的心扉。
心灰意冷的夫妇俩愤而将孩子遗弃在了某座教堂门外,因其特殊性而被巡游神父阿尔方斯收养。这位供职于自闭症专业康复机构的神父付出了十二万分的爱心和耐心,用最专业的方式引导教育他十年有余,虽然没能解决他与外界沟通的障碍解开他心灵的枷锁,却在偶然的机会下断定他是拥有超乎常人的智商和敏捷反应、堪称罕见的高功能自闭症患者。
阿尔方斯神父抚养他直到他十三岁。这个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也逐步开始发育的孩子也已经摆脱了儿童期的懵懂成为了一个逐渐萌生暴力倾向和其他生理心理需求的半大少年。
再之后的故事就显得离奇到不合情理,神父年迈去世,孩子再度失去了生活的依靠而流落街头无家可归,被外访到此的林老爷子相中带回国。
林家的实力和财力远非区区神父可比的,然而随着智力和反应能力的进一步开发,林家老爷子虽然获得了一个能力出众的天才少年——其惊人的大脑记忆运算能力和行动力使得他的在世人中堪称站在巅峰的佼佼者,却也因其始终无法与人正常交流而不得不搁置难堪大用。
正因如此,他才被林老爷子毫不犹豫地派给了使尽手段找回来硬着头皮扛着压力不肯认祖归宗的曾孙儿当“保镖”。
至于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梅东冥是怎样令飞流打开心扉接受一个陌生人对他产生莫大的影响进而做出曲解林老爷子命令的事来的,连飞流自己都说不清。
“飞流,飞流,发什么呆呢?”
“没有。”
“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机票订好了,护照你老地方收好别丢了。最早的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起飞,希望我们能来得及赶上。”
“好。”
飞流从他手中接过被握得余温犹在的护照,听话地把小本本塞回熊猫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拉上拉链。再抬头看时,梅东冥果然笑吟吟地看着他,满含鼓励地轻轻抚摸了几下他的脑袋。
“飞流真乖。哥哥没带错你。”
“监控中心1101号,3分钟前发生预警事项,名为梅东冥的护照持有人在线订购了飞往琅琊山的机票,飞机将在金陵时间六点零八分起飞。”
“值班人员收到预警,值班人员收到预警。已按照既定程序转入皇宫秘书处。”
……
“叩叩。”
“进来。”
“监控中心转来预警,请您查收。”
“颜秘书还没来上班,先放着吧。”
“监控中心说是急件……”
“能送到秘书处来的哪个不是急件。放着吧。”
“可是,这个是……”
“叫你放着就放着。等颜秘书来了我会转达的。”
“是。”
办公桌后睡眼惺忪的男子等送信过来的人前脚转身离开,紧跟着便拿起手机找到最近收到的名为“妻子”发来的短信,简短地回复了过去,眼神清明得哪有半点儿刚才的迷糊没睡醒的样儿。
——准时下班,回家吃早点。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泄露,要不是皇宫秘书处那边冒出来了个值班的猪队友,梅东冥和他的新搭档小飞流恐怕连安检都过不了直接就被拦下了。
自诩冥冥之中有天神护佑的梅少师带着飞流跳下出租车就直奔值机台打印了机票,幸好他订的机票行程足够早,除了一些赶着早班飞机的旅行团大爷大妈们之外机场里并无多少候机的旅客。顺利通过安检的两人找到了登机口后随便在角落的椅子坐下,安安静静地等着登机起飞。
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最近他一定是偷懒没好好做功课祭拜天神,天神愤怒了才会没理睬他的祈祷。或是他命里八字跟机场犯冲,不然怎么继上回被林氏保镖机场大追杀之后,又一次遇上了离奇诡异的麻烦事儿呢?
这不,先是呼啦啦一群机场安保如大草原上狂奔而过的草泥马过境,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在找什么。紧接着又突然跑来几个人要求他配合调查,他一不违法二不犯罪,过了安检还要配合什么调查岂不是奇哉怪哉。
“我是持有南楚护照的外籍人士,有权在南楚使领馆大使到来之前拒绝你们大梁的一切不合理要求。”
简简单单的查验证照询问下身份的例行公事而已,候机厅座位上稳若泰山的斯文俊秀的青年却面无表情地阖起膝上的笔记本电脑,冷冷地打量着他们几个安保,摆明了是不打算合作的态度。
“请不要误会,我们是例行抽检,没有别的意思。”
“机场有完善的安检系统,我是持有正规护照通过机场的安检系统准备搭乘航班出境的守法人士,如果你们无法出示证据证明我有涉嫌违法的行为,我有权拒绝配合你们的抽检。”
照他的本意是希望在离开大梁之前保持低调,最好是悄无声息地溜走,万一这几个所谓的安检人员意图假借安检的名义实则试图把他强行带走,那么大庭广众之下把事态扩大坚决不予配合是他争取脱身的唯一机会。
几个安检面面相觑,遇到这么个棘手的旅客确实出乎他们的意料。好在他们并不想把小小的事情闹到需要升级到国际争端的高度,机场内的监控拍到有个行踪诡异手持武器的奇装异服女性突然出现在候机厅里,而出入境海关却无法比对出与她相貌相符的女性,意外的只有梅东冥这个近似结果的记录。
他们奉命来请梅东冥配合调查,其实走近一看就知道上头肯定认错人了。先不说一个是女性这位却是不折不扣的男性,即便是言语谈吐行为举止都完全不同。
为首带队的安保向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那人通过对讲早把梅东冥的意思报告给了监控,这会儿显然答复刚来——回答很明确,既然是认错,国际争端还是能避免则避免,一旦真的闹大对双方都带来不便。
安保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向梅东冥表达了歉意后利落地收队离开。梅东冥则一头雾水地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人突然之间冒出来又撤走到底是什么缘故。
“东冥?”
“别问我,我也想知道原因。”
“哦。”
得不到解答的飞流眨巴着猫儿似的圆眼满脸不爽地瞪着梅东冥,梅大少一改方才面对安保时的严肃冷硬,一副无辜至极的表情外带调皮地耸耸肩,充分表达了他的委屈和不知情。
当然,搪塞的答复是无法令飞流小先生满意的,梅大少必须到十米开外的免税商店自掏腰包买点小玩意儿讨好他的跟班儿小弟才行。
时间就在两人的消磨中过得飞快,五点三十八分登机通道准时开启,梅大少左手行李,右手牵着嘴里含着棒棒糖左张右望的小飞流,举着机票率先登机——他堂堂南楚少师已经勤俭到坐民航班机回南楚了,难道还不准他坐头等舱嘛!
小飞流的眼神则牢牢粘在了离登机口不远处的一袭玉白身影,眉眼如画、乌发如墨、流云梳髻、广袖长裙,右手还握着柄古意盎然的长剑,古井无波的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费解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忽然间一个闪身,丽影倏地消失不见,仿佛飞流适才所见皆为幻觉。
“东冥,女鬼。”
“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呢,哪儿有什么鬼。”
“真的有!”
“一定是你眼花了,快走快走,去找你的座位去,7号。”
“哦。”
空乘们训练有素地以近乎完美的职业笑容迎接着每一位登机的乘客,从职业的角度头等舱的客人固然重要,经济舱同样是她们的衣食父母不可轻慢。当登机到了尾声乘客已寥寥无几时,舱门口两位坚守岗位的空乘眼看一位身形笨拙的乘客走进客舱时脚下好像不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快要摔倒,下意识地本着职业操守不约而同地赶过去搀扶,尽职的行为获得了乘客们的一致赞扬。
至于趁着乘客们和空乘一闪神的空隙掠过舱门的一抹白影,则恰如其分地隐藏进了就近的洗手间没被任何人发觉。
清晨六点十五分,皇楚航空公司途径琅琊山国际机场飞往南楚首都江陵国际机场的航班准时起飞。
上午九点整,踏进办公室坐定的首席秘书官颜直在习惯性地整理晚上收到的文件时,当他看清其中的某份文件内容后,不由大惊失色。边疾步赶去皇帝陛下办公室边厉色讯问身边的副手,“这份监控报告什么时候送过来的,怎么没通知我?”
“大约是凌晨四点左右,送来时并未提及是加急加密的重要文件,所以……”
凌晨四点?正是人思路最为糊涂混乱的时候。梅东冥倒是挑的好时间。
“颜秘书。”
“陛下到办公室了吗?”
“陛下刚到。”
“我有急事见陛下。”
“请进。”
颜直拿着报告直面陛下,此时的大梁陛下正端着咖啡悠闲自在地阅读一大早的报纸,从皇子时代开始他就有读报的习惯,至今未曾荒废。有始有终是他自诩为人格中闪光点的所在,也是他不至于沦为昏君的一大助力。
当然,在这位帝王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某些方面,堪称固执的有始有终也是他为人诟病的原因。
他听完颜直简洁的报告后当机立断地下达了命令,将他的固执贯彻始终。
“命令空管中心向该航班发令,命其立即返航。”
颜直不由得黑了脸,他是首席秘书官没错,不代表他是首席救火队长。陛下,您这个命令下达是轻轻松松一句话的事情,您有没有想过您对林氏的“关注”已经过火到事后被老元帅发现您没法儿交代的程度了?
老元帅自己都没对曾孙的跑路多说半句,您这么没凭没据的把人劫下来不是摆明了告诉老元帅您私下里监控了林氏的一举一动?
南楚那边不会放弃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您的这一命令顺便挑拨离间梅东冥同大梁的关系,您则会使本就紧张的军政局面雪上加霜。
“陛下。飞机已经起飞三个小时,梅东冥搭乘的又是皇楚航空的航班,追是追不回来了。还不如旁敲侧击地询问一下老元帅?”
“你手上的报告是监控传过来的,既然不是来自林氏,老元帅对东冥的离开至少是持默认态度的,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陛下,您可算是动脑子了。天神保佑!
“我想老元帅对此只不过是装聋作哑,他老人家未必赞同梅东冥去南楚。陛下问的也无非是老元帅的态度,我以为老元帅对林氏的传承同样看得很重,梅东冥一定会回来的。”
“不行,你先马上下令空管更改航班飞行路线,小殊就这么一个儿子,朕不允许他再离开大梁。”
噢不,陛下,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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