狯岳望着车窗外失神。
他在万世极乐教呆着的时候只能见到灯笼和蜡烛。里面的一切都古色古香，除了偶尔会有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能透露出一些年代感，否则就跟古代也没有两样了。
名为“汽车”的铁盒子穿梭在街道上，路灯明亮，店铺鳞次栉比，招牌也点缀着花花绿绿的灯。
很陌生，又很新奇。
这种简单的快乐在他喝到掺了足够多牛奶与方糖的焦糖玛奇朵之后又跃升了一个档次。草莓蛋糕上面裹着红色果实的绵密奶油香甜的不得了，狯岳舔了舔叉子，眯起眼睛。
店里用留声机放着舒缓的音乐，穿着和服的侍应生还在腰间围了缀着蕾丝的白色围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得体大方的笑容，整个空间都充满了那种甜蜜的烘焙香气，只是呆着就很享受。
“待会儿还有烟花看，要不要去呢？”
童磨就托着下巴看他吃。内心居然也难得一见的平静，没有感觉到无聊。
也许是因为血鬼术的后遗症，狯岳之前一直头痛的厉害，他嫌弃太麻烦就偷偷的喂了对方太多次血，现在狯岳对人类的食物接受度越来越低，已经不愿意主动摄取了。
但是这可不行。
虽然能够感受到由转化关系建立起来的联系，某种程度上来说，童磨也很期待狯岳能完全变成鬼，但擅自将重要的实验材料弄坏，无惨大人也不会饶了他的。
笑眯眯的盯着狯岳吃完东西，童磨突然有点理解了教中溺爱孩子的女人们。确实很有趣，撒娇也好，板着脸也好，明明就生气了，却也不甩开自己牵着的手也好，全部都让童磨感受到意料之外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呐，明明也猜到了一部分真相，为什么还选择相信我呢？
真好奇啊，但是直接问的话，又肯定不会得到满意的答案，果然是要自己去寻找吗？
他拉着狯岳的手，在侍应生“欢迎下次光临”的道别声中走向了专门用来观赏烟花的广场。
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了，其中不乏一些娇嫩美丽的女孩子，她们打扮入时，闻起来香甜可口，就跟狯岳方才吃下去的草莓蛋糕一样。
但现在不是就餐时间，童磨遗憾的按捺住了自己偶尔一次的嘴馋。他其实不饿，只是觉得狯岳吃的很高兴，所以也想要吃而已。
这是固有的欲望，人和鬼都难以避免。
“我在梦里也去看过烟花……”
在天空上开始绽放出绚烂花火的时候，狯岳突然开口了。
这声音本来应该被燃放烟花的声响和吵嚷的人群掩盖，但身为上弦贰的童磨却一个字都不露的听到了。
“哦？那是很美的梦吗？就像现在这样？”
狯岳就回想起梦中站在房顶看花火大会的情景，他有点不确定了。
“不知道……也许是很好的梦，父，童磨”，他挣扎了一下，还是觉得叫父亲有点难为情，“你听过《敦盛》吗？”
童磨笑着点头：“当然啦，你要喜欢的话，改天一起去看表演也可以哦。”
说着还伸出手来打拍子，一副对这首曲子烂熟于心的模样。
作为被当做神明来对待的教祖大人，他日常的活动除了聆听教徒的苦恼，就是接受教徒的献礼。
金钱，珍宝，还有美丽的人与精彩的表演。以前歌舞伎兴盛的时候，还有整整一个剧团都被包下来，单独为他表演献祭给神明的舞蹈。
绕是童磨没有心思学习这些，也记住了很多有名的曲目。
“那以前没有过吧。”
“嗯？小狯指的是什么呢？”
狯岳就拉着他往高处走，人们都聚到广场上，别的地方就显得空旷又萧索。
“总觉得，一切都跟梦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但这些事，我们以前都没有做过吧？你是在弥补我吗？”
童磨就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是在弥补呢？之前没有做，都是因为你不在啊，如果是你的话，连梦我都会给你最好的，难道你在怀疑我的心意吗？”
狯岳就笑了，他拉着童磨的手晃了晃：“开玩笑的，我只是想，既然有很多事没有做，那就一起去好了。可以给我打拍子吗？我是说……之前没有唱给你听过吧。”
“是约定吗？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松开手，多少有些不舍呢。”
虽然嘴里这么说，童磨还是饶有兴致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打起了拍子。
“人间五十年，
与天地长相较，
不过渺小一物。
看世事，梦幻似水。
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
我思此世间，居所不久长。
叶上之白露，妖胜水中月。
金谷的咏花，无常风诱花。
南楼弄明月，有为云遮月”
狯岳的眼里映着漫天花火，亮晶晶的极为动人。童磨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养一个孩子，或许要比他想象的还好。
让这场梦做的更久一些吧，若是不会醒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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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你们懂我意思吧？快醒了快醒了，但是不知道为啥想按住正在路上的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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