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秋烨的瞌睡一下被吓没了，条件反射地抓紧披在身上的衣服。
莫望也面色严肃。
“要不然我们去看看？”卫秋烨征求地问, “或者我直接通知调查局。但是不知道他们来不来得及。”
如果余新的事, 和这些鬼没关系, 那就说明校园里还有其他危险源。
这个呼救的人可能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走。”
尖叫声并没有消失，反而越加撕心裂肺。
到最后一声沙哑短促的气音, 彻底没了声音。
卫秋烨和莫望循着声音, 匆匆找到来源。
刚入大学的少女躺在朦胧的月光下, 柔软纤细的四肢无力地垂在身侧，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黑色。
和画中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半蹲在她面前，拎着她的衣领，左右摇晃。
他一边摇, 一边嫌恶地说：“睁开眼，说话。”
少女的身子, 就轻飘飘地随着动作摇摆，像是一根羽毛。
她是一只无法发出声音的玩偶。
卫秋烨还没组织好语言, 莫望已经走上前，拎着他的衣服后领口，分开他和昏迷的少女。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青黑色皮肤的男人懵了一下，开始口吐芬芳。
莫望听不懂他说话, 仍旧面无表情地隔开他和少女：“住手。”
“你们一伙的？呸, 还真是蛇鼠一窝，什么锅配什么盖。”
莫望眼睛转红：“闭嘴。”
卫秋烨被他骂得一愣一愣的，好不容易找到他说话的空隙：“你认得一个这样的人吗？”
他比划了一下余新的身高和外貌。
陌生人怒不可遏：“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她人呢？”
他身上的皮肤开始变色。
“你们把她弄哪去了？平常欺负人还没欺负够？还想要人命？”
卫秋烨说：“她死了。中尸毒死的。”
他的声音不大, 但声线特殊，在夜晚听格外清冷。
青黑色皮肤的男人僵在原地，恶狠狠地瞪向昏迷的少女：“我就知道是她们做的。”
剧情急转直下。
卫秋烨看看他，再看看明显中毒的少女。
“她是谁？”
你又是谁？
“别装了，”陌生人咧嘴一笑，指指他和莫望，“你们是一起的。”
青黑色的烟气从他胳膊上冒出，缠绕到莫望手臂：“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只会说漂亮话的人。”
他主动释放的尸气，自然比无意中接触到那些鬼影时受到的影响大得多，稍一接触就会感染。
卫秋烨心抽了一下。
虽然莫望是很厉害，但短时间接触这么强的尸气……
他问系统：“那种解毒的猫薄荷，还有吗？”
【没有。不能分给他。】
【但他也不会因此死。】
【你如果害怕他受伤，就冲上去挡住，也许他能少吸收点尸气。】
卫秋烨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把一部分尸气勾引到自己身上。
尸气湿湿黏黏的，带着一股下水道的气味。虽然他不会中毒，还是被恶心得嘴冒酸水。
但是他只是会被恶心一下，莫望可能会受伤。
他咬咬牙，闭着眼自我催眠，强迫自己忽视这股下水道的酸臭气。
莫望勾住他的腰，把他扔进结界里，语气急促：“你别过来。”
“嘶——”
卫秋烨捂着腰站在结界里。
莫望这次用的力比平常大，以至于他差点把腰扭了。
他在结界里拍墙：“我不会受这种东西影响，你有结界的话先顾好自己，不要和他硬碰硬。”
莫望摇头：“我不会中毒。”
青黑色的雾气和他脸上的黑雾几乎融为一体，仿佛一团浓稠的墨。
他把一切尸气照单全收，脸上的黑雾急速流动。
他很享受。
系统慢吞吞地宣布：
【魔王通过进食增长实力。无论是妖、鬼还是僵尸，一旦被他吞噬，都将成为他的一部分。而他本身百毒不侵。】
卫秋烨恨恨地说：“你不早说，我那么担心。”
【我没想到你会直接冲过去。】
说实话，他自己也没想到。
“我腰扭了！”
【是他力气太大，找他。】
卫秋烨扶着腰，站在结界里，看莫望把那些尸气吃到肚子里。
陌生人本就青黑瘦削的脸看起来更加干瘪了，活像躺在博物馆里的僵尸。
“那个假魔王，还有谢盈，都成为他的养料了，对吗？”
【对。他现在拥有了他们的能力，也可以变成他们的同族。】
【他并没有固定的形态。所以我说他不属于你所知道的任何种族。】
那还真挺厉害的。
系统阴森森地说：
【如果他想，也可以吃了你。】
卫秋烨抖了抖：“我觉得他暂时应该没有这个意思。”
莫望明显已经占了上风，实力在和陌生人的对战过程中疯涨。
对于他来说，不存在危险，只有历练。
陌生人脸越来越青，身材也急剧缩水，只剩下一套骨架和一张皮。
卫秋烨看不下去，和莫望招手：“先放过他，还有问题没问清楚。”
莫望双目赤红，明显沉浸于品尝美食的愉悦中。
他脸上的黑雾，逐渐连成一片，覆盖整个校园。
“你，嘶——”卫秋烨喊了几句，他全然不理，急得扯到腰，低声抱怨一句，“腰疼。”
莫望终于转头，一个结界罩在青黑脸色的男人身上，向他走来。
“腰疼？”
莫望的脚步停在他面前，抬手扶住他的腰。
“是哪里疼？”
他的鞋尖几乎抵着卫秋烨的鞋尖，再往前走一步，两个人的腿就会贴到一起。
卫秋烨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拉出一个安全距离。
“也不是很疼……”
莫望的眼睛还是红色，这让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加咄咄逼人。
卫秋烨本能地想逃避他的接近。
莫望的手稍微用力，掐住他的腰。
这双手像一对铁箍，让他动弹不得。
“这里吗？”
莫望的手向他后腰移动，轻轻按揉。
“好一点吗？”
卫秋烨的后腰突然热起来。
刚刚还觉得入秋的晚上太冷，现在他却仿佛置身烈火。
他舔舔嘴唇，意图缓解突如其来的干渴：“好了。”
比往常沙哑。
不像他的声音。
“你放开吧。”
莫望的眼中显出笑意。
他改用单手揽住卫秋烨的腰，另一只手将他的头往自己肩头按：“你腰扭了，别用力。”
卫秋烨别扭地靠着他的肩，不敢拒绝。
【你像只被拔了毛的小鹌鹑。】
他要是早知道会这样，疼死也不和莫望说。
莫望的腰贴在他身侧，略微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耳旁。
卫秋烨总误以为自己会被他身上的温度融化成一滩水。
随着尸气的消失，莫望眼睛里的血色逐渐恢复为正常的金色。
他注意到两个人过于亲密的动作，脸上的黑雾凌乱一瞬，锢着卫秋烨腰的手松开，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抱歉，我当时太急了，没注意力道。”
卫秋烨松松领口：“没事，是我没说清楚。”
他向旁边平移一步。
莫望眼神一暗。
也主动向另一边移了一步。
两个人中间突然出现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卫秋烨咽咽口水，手臂搭上他的肩：“借我搭一下。”
莫望笑了一下，按照他的身高调整让他靠着最舒服的姿势。
旁边的结界砰砰直响，陌生男人在旁边吼：“狼狈为奸！奸夫□□！”
卫秋烨：……
“你现在能回答我们的问题吗？”
陌生人沉默，摆明了不想和他们合作。
“那我叫调查局的人来。”
陌生人冷笑：“官匪勾结。”
卫秋烨耐心说：“你可以不用这么多成语。”
他真的通知了牧流昀。
“现在调查局的人已经要来了，你和他们说吧。”
调查局的人本来就在附近，不到十分钟就赶到现场，利落地把晕倒的少女送走。
牧流昀目光如炬：“这位是？”
一被他看，卫秋烨就想把祖宗十八代的秘密都倒出来。
“我朋友。”
牧流昀扬眉：“普通人不会用这个结界。”
莫望保持沉默。
卫秋烨努力把自己的身影移到他前面，模仿莫望每次挡他的动作：“他确实学过一些。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牧流昀意味深长地道：“调查局欢迎各位有志向的能人。”
他也知道重点在僵尸身上。
作为调查局专业人员，他们精通各族语言，可以和这位暴躁的陌生人顺利交流。
他叫柳清，几百年前被葬在这里。
他的尸体被挖去内脏，填上香料，经过特殊的仪式，最终复生，成为僵尸。
那些鬼影都是陪葬的人。
柳清作为一只十分强大但胸无大志的僵尸，一直和校园内的住户们和谐相处。
他有自知之明，不会主动和他们接触。
直到今年开学，余新误打误撞到他们平时休息的地方，发现了他。
当时他以为，他又要吓死一个人类了。
但余新只是兴奋又胆怯地躲在一边，默默偷看他。
可能余新觉得，自己发现了校园内的神秘生物，而这个神秘生物异常粗心，完全没发现她的存在，所以她总是出现在那里，还会故意留下一些东西，似乎是在送礼物。
柳清对此嗤之以鼻。
但他不会和人类一般见识。
之后有一天，余新突然来得比平常早，而且第一次走到他面前。
她一边哭一边说了一些话。
柳清听不懂，但他想，她一定是受欺负了。
他看到过，那些总和她走在一起的女人，对着她哈哈大笑，而她只能尴尬地陪笑，笑容比哭还难看。
一定是她的这些“朋友”在取笑她。
“是她们害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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