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就是没想到它会转这么快。”
卫秋烨心有余悸, 拍拍胸口压惊, 抓紧中间的转盘扶手。
莫望的手从他的肩膀, 滑到腰侧：“不一定需要坐对面。”
手臂有力，但不过分强硬, 比安全带更有安全感, 也比枷锁更温柔。
“但这样腿更放不下吧？”卫秋烨垂下眼帘, 向旁边挪了一点，“我现在习惯了。你也两只手抓好，我怕他加速。”
莫望沉默着保持原本的状态，直到他坐得实在太远, 胳膊伸不过去，才慢吞吞地把手放回扶手上。
两个人腿错开摆放, 瘫在茶杯的两个角落，生无可恋地随着茶杯缓慢旋转。
外面的工作人员喊：“按中间的按钮可以上下动！快按起来！”
卫秋烨好奇地按了一下按钮, 茶杯飞速上升，又飞速下降，失重感差点把他吓得变回猫形。
卫秋烨：！！！这个东西为什么不能维持老年速度？
莫望眼中浮上笑意，手放到按钮上：“我来。”
“你慢点。”
旁边跳楼机一样光速升降的茶杯里传来小男孩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好刺激, 好好玩, 妈妈再按快一点。”
卫秋烨：“……我们慢一点就行。”
莫望把住把手，沉稳操纵。
茶杯以一种和音乐一样悠扬的速度旋转上下。
卫秋烨眯起眼，想象自己是摇篮里的小猫崽。
“妈妈那个茶杯是不是坏了，为什么动得这么慢？”小男孩大声嘲笑, “两个哥哥是不是害怕了？这有什么好怕的，胆小鬼。”
小男孩的妈妈宠溺而自豪地看着他：“是，壮壮胆子最大了。”
莫望向他们投去冷漠的目光。
卫秋烨连忙按住他的手：“小孩子说话不经过大脑，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这个速度刚好。”
“哈哈哈哈哈哈。”小男孩的笑声越发响亮。
他的母亲无动于衷，甚至更加慈爱。
“小孩子应该受到管教。”
莫望手指一动，一缕黑烟飘过去，小男孩捂着肚子开始在茶杯里折腾：“妈妈我肚子疼！我要下去！”
“壮壮！壮壮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快停下！这东西能不能停下！”
卫秋烨皱眉：“你别……”
“只是让他肚子疼一会，上完厕所就好了。”莫望沉声道，“小孩子如果不管教，只会变本加厉。”
卫秋烨忧心忡忡地看了小男孩几眼：“可我觉得他们可能会把事情闹得更严重。”
“嘻嘻。”
旁边传来拍手嬉笑的声音。
在小男孩和妈妈撒泼的声音里，这声尖细的笑声格外刺耳。
卫秋烨转头望去，发现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一双马尾辫穿着夏季的碎花裙，一个人坐在茶杯里。
她脸上戴着一个叮当猫的面具，看不清脸。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看起来有些阴森。
“她这么小，自己坐，父母不会担心吗？”
莫望跟着他看去：“你说什么？”
卫秋烨给他指：“就是那……”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边的茶杯里，没有人。
“那个茶杯是坏的，没有坐人。”
卫秋烨头皮发麻：“那我可能看错了。你刚刚有听到小女孩笑吗？”
“没有。你听到了？”
卫秋烨觉得自己仿佛一棵叶子都掉没的树，风一吹就瑟瑟发抖：“那可能是风声吧。”
空荡的茶杯在音乐中旋转。
茶杯的旋转幅度逐渐减慢，音乐也逐渐停止。
旁边的茶杯还是没有人。
卫秋烨脸色发白。
莫望扶着他出门：“还是动得太快？”
“没有。”卫秋烨勉强笑笑，“我们去玩别的吧。”
游乐场内人山人海，充足的人气倒是冲散了恐惧感。
也许他真的是看错了。
卫秋烨和莫望在人群里走了一会，也就缓过来了，兴致冲冲地投入新的游乐设施。
儿童区的设施不够多，人也少，他们玩了个遍，居然还没到任务要求的时间。
【你们去玩过山车吧。】
卫秋烨差点失声尖叫：不！
作为一只猫，他是不怕高的。
但是他受不了一会上一会下那个失重感。
“我们玩……旋转木马吧。”
莫望审视着他：“你真的是想玩旋转木马？”
“是啊。”
还是太幼稚了吗？莫望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
“可是你……”莫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犹豫一阵，还是说，“你走的这个方向是过山车的。”
卫秋烨：？？？
天空里飘来系统嘲讽的笑声。
【过山车激烈，适合英雄救美，增进感情。你听过吊桥效应吗？】
卫秋烨低声说：“他救过我很多次了，不需要这个。”
但是来都来了，不如就玩了吧？
其实他虽然怕，对于这类惊险刺激的游戏还是有点期待，现在就是那种又向往又害怕的矛盾心态。
如果有人一推，说不定就去了。
“抓着我。”莫望直接拉着他去了队列最后一排。
卫秋烨忐忑地看着高空飞过的过山车，听着直入云霄的尖叫。
“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变成猫，你接我一下。”
临坐到位置的前一秒，他终于放弃面子，用着颤音说。
莫望帮他系好安全带，抬头一笑：“现在就可以。”
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卫秋烨突然就不害怕了。
无论如何，莫望会接着他。
这个想法在他脑内萦绕，挥之不去。
无论发生什么事，莫望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做他永远的退路。
“好。”
他的回答淹没在过山车启动的嗡鸣声里。
过山车先是一段比较小的坡，尚且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后来过山车越爬越高，卫秋烨无意中看了一眼下面，觉得比起地面，现在似乎离星星更近。
过山车爬坡的速度很慢，给人一种时间的流逝也变得缓慢的错觉。
最高点近在眼前，过山车也几乎停止。
时间也将停驻在这一刻。
星星和淡黄的一勾月亮触手可及，耳边微凉的风声像吟游诗人的低语。
莫望拍拍他的手：“要下去了。”
卫秋烨颤抖着回答：“好。”
达到最高点的刹那，他还是没憋住，尖叫一声变成猫，钻进莫望怀里，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莫望空出一只手，箍住猫的身体。
小猫咪把头埋进他的衣服里，寻找一个温暖的躲避地。
没有风声，没有月亮，没有过山车的嗡鸣，也没有游客的尖叫。
但是有莫望均匀的呼吸和心跳。
最大的坡过去，后面就比较平稳了。卫秋烨翻了个身，坐在莫望腿上，看周围的风景。
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在空中，远离了地面喧闹的人潮，意外得让人心情舒畅。
莫望还是用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随意地抓着扶手。
反正也掉不下去。
小猫咪抓着他的手臂，当作抓着栏杆，眼睛和星星一样亮。
“还怕吗？”
小猫咪摇头，稀奇地看着旁边的景色，喵喵叫着指着旁边：“你看，那边好亮，好漂亮。”
是万圣节的花车，花车上灯光璀璨。
“那我们一会去看？”
“好！”
其他的游客都沉浸在惊心动魄的旅程中，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卫秋烨倚在莫望怀里，出神地望着下面的灯光。
整个游乐场亮如白昼，不同园区的灯光连成一个独特的图案。
卫秋烨突然坐直身体，揉揉眼睛，猛拍莫望的手臂：“你看这些灯，他们连起来是几个字！”
去——死——吧——
明亮温暖的灯光一下子变成冰冷的子弹，在他心口戳了几个孔。
卫秋烨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莫望蒙住他的眼睛，手指拂过他颈边地毛发：“不好看，就别看了。”
“可是……”
“嘻嘻。”
他们后面传来小孩的笑声。
卫秋烨推开莫望的手，向后望去。
他们后面的车厢里坐着一个小男孩，脸上戴着孙悟空的面具。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没戴安全带，也没抓着扶手，扒着车侧边的栏杆，正在向下看。
他一边看，一边手舞足蹈地大笑。
卫秋烨全身的血都冷了。
他们坐的是最后一节。
后面的车厢是突然多出来的。
“莫……”
可是他一叫莫望，那节车厢和小男孩就不见了。
卫秋烨晕晕乎乎地坐完过山车，被莫望抱下车。
他最后看了一眼，后面没有车厢。
他嗓子发干，扯扯莫望的衣服：“玩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你不是要看花车吗？”
“不看也行。”
“花车！”
周围的人一阵惊呼，围到路边。
闪亮的等会和周围的人群让卫秋烨稍微安心一点，他抓着莫望的衣服：“那再看看吧。”
花车上巫女打扮的工作人员巧笑倩兮，扔下一个大型糖果：“开始抽奖，做好准备——”
糖果划出一道弧线。卫秋烨条件反射一抓，两个爪子夹住糖果。
“恭喜您获得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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