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小说:霓虹熄灭 作者:僵尸嬷嬷
    苏善抱着一箱情趣用品回去, 老实说, 她被梁澈那一跪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心血来潮之下想了个鬼点子, 打算玩玩他, 可是东西搬回来, 那股整人的劲头就消了大半。

    她瘫坐在沙发上,垂眼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摇头笑了笑,拿脚踢开,懒得再碰。

    和梁澈闹这几个月, 筋疲力尽,她没力气再整他了。

    认真想过,如果和他分开,以后是否还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知根知底, 品性优良, 而且懂得疼爱老婆的男人。她那么喜欢爱情,喜欢爱着的时候生机勃勃, 连空气都是甜的。

    谁知道呢,也许还有机会,也许没有。

    管他,顺其自然吧。

    苏善心里豁然开朗。第二天上班, 把收在抽屉许久的镜子摆了出来, 放在电脑旁边。她这个人有多自恋呢, 正常人是想象不出来的。

    隔壁同事看见,笑问“上班还照镜子啊”

    苏善点头“是啊,工作量大嘛,烦的时候看看美好的东西就会心情好转了。”

    “”

    傍晚,她收到梁澈的微信,说他大概七点下班,八点之前过去找她。苏善说好。

    今天的夕阳红得像咸鸭蛋的蛋黄。

    苏善在网上买的灯具到了,浴室坏掉的吸顶灯外面有个罩子,她不会拆,于是另买了一盏台灯,放在盥洗台,将就着用。

    等洗完澡,正在吹头发,这时门铃响了。

    梁澈人模狗样的出现在她面前,头发梳得整齐,衬衣西裤,皮鞋锃亮。

    “进来吧,”苏善随意扫他一眼“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不用换了。”

    他有些不自在,清咳一声,四下打量“这就是你租的房子。”

    “嗯。”

    “住得惯吗”

    “还行。”苏善盘腿窝在沙发里,再拿毛巾擦擦头发“你坐。”

    梁澈左右看了看,走到茶几前落座,正对着她。

    苏善略愣怔“干嘛”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这个给你。”

    苏善眨眨眼,好奇道“什么东西呀,神神秘秘的。”

    她拆开来,见是一封检讨书,顿时愈发想笑了。

    “这是什么招你当在你们交警大队呢”

    梁澈十指相交,用力握住,又松开。

    原本苏善是当做笑话来看的,可是看到后面渐渐笑不出来,将那张纸对折又对折,默了会儿,说“原来你都知道那些事情不好,还做了个列表,是突然想明白的吗”

    “我去看过婚姻家庭咨询师,聊了一个钟头。”

    苏善歪着脑袋望住他,然后垂下眼“咨询师有没有告诉你,其实你不适合结婚”

    梁澈愣了愣,说“没有,他跟我讲两性思维差异,分析原生家庭对感情观的影响,还给我看了一些本地司法纠纷的数据,大部分离婚原因是生活琐碎和分居造成的,婚后两年至七年是婚姻破裂的高发期。”

    苏善轻笑“所以我们是什么原因”

    梁澈自己也没好意思,微微垂着头,说“是我潜意识里对婚姻态度悲观,没有想过好好维系,而且比较自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总觉得你不会离开我。”

    苏善别开脸,望着落地灯的影子“其实你当初如果直接告诉我叶南枝的事,我未必不会理解,不用藏着掖着。”

    “我,”他攥了攥手“我当时觉得,人总有自己的隐私,而且,以为你一定会反对。”

    “所以你背着我和余歌开房。你知道我站在酒店门口什么感觉吗”

    “我知道,那次你和陈北路开房,我知道是什么感觉。”

    苏善缓缓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抬起下巴“那叶南枝呢,你真的不喜欢她吗,也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对她确实有愧疚,她遭遇的那些,我不可能真的把自己摘干净,完全置身事外。”梁澈的脸埋入阴影里“也许我被同情冲昏了头脑,忽略了你的立场,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吗”

    苏善说“我没那么大度,不会因为她可怜,就容忍你们那样来往。”

    “我不会再掺和她的事了。”梁澈抬起脸,拉住她的手“以后全都以你为重,把你放在第一位,好不好”

    苏善望着他漆黑的眼睛,用半是怀疑半是肯定的话语问“你喜欢我”

    “嗯。”

    “有多喜欢”

    他想了想“不知道。”

    苏善失笑,慢慢把自己的手缩回来“好,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梁澈欲言又止“那你什么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改天吧。”苏善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件重要的事。”

    “你说。”

    “这里浴室的灯坏了,我不会弄。”

    梁澈“哦”一声,随她到阳台拿梯子,又拿了工具箱,然后进浴室,一阵捣鼓,把灯泡换了,干完活儿,被苏善送出家门。

    次日中午,十二点半,苏善收到梁澈的微信,问她吃饭了没有。

    过了会儿她才回“正在用餐。”

    “吃的什么”

    “川菜。”

    “在公司餐厅吗”

    “没有,和同事在外面。”

    “少吃辣的吧。”

    苏善发了个“哦”。

    傍晚时,梁澈的微信又来了,问“你今天加班吗”

    “嗯。”

    “加到几点我去接你。”

    她说不用。

    梁澈心里惦记,可又不好频繁联系,怕她嫌烦,于是只能自己牵肠挂肚,如火慢煎。

    其实苏善私下已经把他们最近发生的矛盾告诉父母,苏爸苏妈听完,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给她打电话,语重心长道“宝贝啊,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虽然我们觉得梁澈是个很好的女婿,也很喜欢他,但毕竟你和他过日子,最重要还是得你自己高兴,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苏善长舒一口气,果然是亲生的,胳膊肘没有向外拐。

    她心情大好,这天终于答应了梁澈的邀约,与他共进晚餐。

    傍晚下班,他开车来接。

    “带你吃粤菜,清淡一点。”梁澈细瞧她,说“你最近总吃辣的,下巴都冒痘了。”

    “辣的开胃呀,过瘾,我现在每餐能吃两碗米饭。”

    梁澈说“长胖点儿也好看,珠圆玉润的,可爱。”

    苏善立马笑说“那还是算了吧,我喜欢清瘦。”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她低头在包里翻找,问他“你有烟吗”

    “没有。”

    “靠边停一下,我去买。”

    梁澈犹豫,说“别买了,把烟戒了吧,我陪你。”

    苏善转过头,古怪地看着他“可我现在想抽,嘴巴寂寞。”

    梁澈有点哭笑不得,慢慢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我去买,你等等。”

    说着下车去,走向便利店。

    此时已经七点多,天色渐渐的暗了,苏善百无聊赖地坐在副驾,忽然听见铃声响起,梁澈的手机落在了车上。

    她扫了眼来电显示,是余歌。

    苏善原本不想搭理,可对方显然很执着,接连不断地打来,于是她懒洋洋地接了,放在耳边“喂。”

    “喂。”余歌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半晌没有说话。

    苏善道“你找梁澈啊,待会儿再打吧,他现在”

    “是苏善吗”余歌似乎压根儿不介意接电话的是谁,自顾自地说道“我刚才得到一个消息,姚松进医院了。”

    “啊”

    “他、他的那个,被切断了”

    苏善听得云里雾里,皱眉问“什么”

    余歌讷讷的“他被阉了。”

    苏善闻言眨眨双眼,下意识发出赞叹“我靠。”

    接着停顿半晌,又问“谁干的叶南枝”

    “除了她还有谁但姚松坚持说是喝多了,玩s玩过头,自己不小心弄断的”

    “我靠。”

    余歌大概被吓得不轻,脑子懵了,喃喃的说着什么,然后挂断了电话。

    梁澈回来时,手里只拿着一盒口香糖,没有买烟。

    他见苏善拧着眉头趴在窗边干呕,忙问怎么回事。

    “闷得慌。”她摆了摆手,接过梁澈递上的纯净水,猛喝了几口,接着把余歌的话转告给他。

    他听完也愣住。

    苏善顺着胸口“你,你快给叶南枝打个电话问问,她不会被抓吧”

    梁澈拿起手机打过去,但那边始终没有人接。

    苏善胃里难受得厉害,一把推开车门,走下去,扶着树干不停地干呕,眼泪和鼻涕都呛了出来。

    “要不要去医院”梁澈在旁边轻抚她的背。

    苏善摇头“不用,可能我这几天吃得太油腻了,刚才听到那种事,不知怎么搞的,特别想吐。”

    梁澈从车里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嘴“非常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苏善有气无力“好。”

    于是二人回到她租住的公寓。

    苏善一进门就直奔浴室,刷牙洗脸沐浴。脑子乱乱的,忽然冒出许多想法,像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洗完出来,发现梁澈在厨房煮粥。

    “你吃不下别的东西,喝点粥也好。”

    苏善闻言便默不吭声地乖乖坐在餐桌前等着喂食。

    梁澈刚端着两个碗出来,她突然想起什么,腾地起身跑到客厅沙发旁,抱起角落里那箱子情趣用品,直往门口走。

    “你要干嘛”梁澈拦住她,问“这是什么要丢掉吗”

    她连连点头“扔掉,全部扔掉。”

    他打量几眼,说“我来吧,你去吃东西。”

    苏善求之不得,忙不迭将这烫手山芋交到他手上。

    梁澈也没多问,朝门口迈了两步,忽又被她拽住了衣袖。

    “你别走啊,扔完东西就回来陪我。”

    他说好。

    苏善揉着胃部,心不在焉地喝粥,她让梁澈今晚留在这里,他回家拿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也不知车开得有多快,桌上的粥还是热的,他人就提着一个小旅行包回来了。

    “叶南枝有给你回电吗”

    “没有。”

    “余歌呢”

    “也没。”

    苏善点点头,“哦”一声,自个儿回房,钻进了被窝。

    梁澈收拾碗筷,拿着东西去浴室洗漱,等他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走进卧室,看见苏善侧躺在床上发愣,目光很静,略显呆滞。

    他坐到床边,微微弯下背,手掌摸她的脑袋“你想什么呢”

    她摇头“没什么。”

    梁澈说“是因为叶南枝吗”

    苏善抿嘴“嗯”一声“我虽然讨厌她,但是同样作为女人,稍微代入一下,就觉得”

    话至于此,梁澈多少明白她的心思。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苏善支起身“你的。”

    “是余歌。”他按下扩音,问“那边什么情况”

    “姚松还在动手术。”

    “叶子呢”

    “在派出所,刚做完笔录,我现在带她回家。”

    “她没事吧”

    “她”余歌语塞,像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本来他们明天要办订婚宴的,请柬都发出去了,她爸妈别提有多高兴,就等着明天风光一把,姚松也很得意,谁知道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梁澈和苏善盘腿坐在床上,听余歌聊了不多久,手机像是被叶南枝夺走,通话仓促地中断了。

    “她还挺牛逼的。”苏善平躺下去,望着天花板的吊灯“还真下得了手,厉害。”

    梁澈也躺在旁边,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他把胳膊垫在脑后。

    “你说,如果她当年就把姚松给阉了,会不会更好过一些”

    梁澈想了想“她那时还未成年,胆子又小,应该不敢下手。”

    苏善说“也对,你知道吗,很多人心里过不去的坎,就是不能回到从前,保护那个弱小的自己。我算很幸运了,爸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要无故欺负别人,但也不能被人欺负,无论是言语暴力还是肢体暴力,自己感觉到伤害,一定得反抗,不管对方是谁,即便是父母,也要据理力争。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遇到一个说话特别难听的班主任,有次几个同学没有按时交作业,被她叫到讲台打手心,其中一个女孩儿平时和男生关系好,打成一片,她就骂她是个贱胚子,当着全班的面,那个女孩都不敢说话,我听不下去,和班主任吵了起来。之后家长被喊到学校,别人的父母都骂自己孩子不懂事,拼命向班主任道歉,只有我爸妈质问她身为教师怎么嘴里不干不净的,居然说自己的学生贱”

    苏善讲得有点激动“我当时特别特别崇拜我爸妈,觉得他们像英雄,酷毙了。不过别的同学就没那么好运了。”

    梁澈听得入迷,侧过脸看着她“所以你一直都很自信。”

    苏善觉察到他声音微哑,摸摸鼻子,清咳了一声。

    梁澈挪开视线“我妈也这么教育过我,但我想她后来肯定很后悔,因为从我上初中以后基本就不服她管了。”

    苏善闻言转过头“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妈为什么会出轨,她和你爸不是挺幸福的吗”

    梁澈沉默了会儿“一开始我也很不理解,现在想想,除了她本身的人性弱点以外,我爸工作太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而且他朋友多,喜欢热闹,有时好不容易休假,我妈想过二人世界,回到家却发现他叫了一大帮老同学和同事,在家里聚会,看球赛看到凌晨,为这个她发过很多次火,可我爸从来没当回事。”

    苏善轻轻“嗯”了声。

    “我虽然恨她背叛婚姻,背叛丈夫,从我爸的角度来看,他到死都不知道那些事,我以前很替他不值,但偶尔想想,他不知道也好,不知道就等于没有发生,他在婚姻里还是一个幸福的人。姑妈和爷爷也这么劝过我,他们对徐慧贞一直没什么怨言。”

    苏善一边听着,一边下意识伸手摸向床头柜,找烟。梁澈塞了两颗口香糖在她嘴里,说“嚼这个你就不想抽烟了。”

    “”

    苏善支起身,托着脑袋打量他,问“你是不是因为徐慧贞的缘故,对我也不信任,觉得我会红杏出墙”

    梁澈微怔,望着她没吭声。

    苏善瞧那眼神温柔得过分,摆摆手“算了,你继续看婚姻咨询师吧,别半途而废,不然你没救了。”

    梁澈失笑。

    两个人都默了会儿,他忽然低声说“之前我住到单位宿舍,常常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我在想,老婆怎么还不叫我回去呢”

    苏善闻言努努嘴,心里嘀咕我那时也在想老公什么时候回家啊。

    梁澈稍微侧过身“再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我想听。”

    苏善嗤笑“你就没什么有趣的童年吧,瞧你那样儿。”

    “谁说的我替同学出头的时候你还在摇篮里吃奶呢。”

    “啥”

    这个晚上他们天南地北地聊着,仿佛有说不尽的话题,直到夜深人静,困意袭来,双双沉入梦乡

    六月的一个傍晚,苏善给商绍庆生,包厢里,十几个人猜拳喝酒,扯着嗓子飙高音。

    寿星醉了,靠在她肩头骂骂咧咧“你可真有意思,给我庆生,自己滴酒不沾,什么意思”

    苏善把他手里的香烟夺过来,掐灭“别招我,戒得可辛苦了。”

    商绍笑“认真备孕啊”

    苏善挑着细眉点头“知道我小外甥有多可爱吗,再不生的话,我真的会跑到表姐家里偷孩子。”

    商绍随口问“梁澈呢”

    “他啊,他是给我生孩子的工具呀。”

    “啊哈哈哈”商绍大笑“你有没有人性啊”

    苏善说“你趁早把红包准备好。”

    商绍怀着无限期待畅想道“你的孩子生出来可不得了,想想他的父母、外公外婆、奶奶,还有我这个干爹,天呐,会长成什么样”

    苏善咯咯直乐“最少生两个,一个跟梁澈姓,一个跟我姓,要是儿女双全就皆大欢喜了。”

    “那得靠梁澈加油咯。”

    她抿着果汁,想到什么,拍拍商绍的大腿“昨天我接到一个电话,你猜谁打的。”

    “谁啊,送子观音”

    “没有,叶南枝。”

    “她给你打电话说什么”

    “她要回美国了。”苏善懒散地靠着沙发“跟我聊了会儿,这次她差点坐牢,要不是姚松竭力保她的话诶,那个死女人,临走还要恶作剧,说她搞不好什么时候还会回来抢我老公。”

    “那你怎么说。”

    “我说来呀来呀,谁怕她。经过这一回,我可知道怎么收拾梁澈了。”

    “梁澈待会儿要来接你吗”

    “嗯,你们喝酒的别开车啊,小心被他抓。”

    正在这时,包厢里七嘴八舌,朋友们把话筒递了过来。

    “商绍商绍,你的主题曲,快点。”

    商绍瞧那歌名,当即站起来指着他们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谁点的,污蔑老子”

    苏善一看,粉红色的回忆,顿时抱住肚子笑倒在沙发上半晌起不来。

    “谁啊谁啊,这么骚。”

    都他妈一群骚货。

    聚会的最后,话筒落到苏善和商绍手里,保留曲目,逢k必点。

    只听他俩做作又深情地唱着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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