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35 跟踪

    微黄的灯光充盈着狭小的房间。

    夏之余能清晰地感觉到陈帆的所在, 他并未走远。

    看来真的是让她先擦头发夏之余换了一块儿毛巾, 把头发甩到另一侧, 迅速揉擦, 直到不滴水了,便稍微梳了一下, 朝外喊道“我好了, 你进来吧。”

    听见声音, 陈帆调整了下呼吸,理了理长袍, 再一次走了进来。

    两人都是熟人了, 夏之余也不拘礼, 把屋里唯一的一张电脑椅推过去给他坐,自己直接坐在了床上。

    陈帆坐的高, 一眼就看见她敞开的衣领。

    粉底白点的睡衣, 最上面两颗扣子松开,露出隐约的锁骨。长衣长裤, 与平日的打扮并无二致,今日看起来却有些不同。他稍稍移开了视线, 藏在袖下的手攥了下手心, “白日里走的急,你体内的煞气还未完全驱散, 如若现在方便, 我继续为你疗伤。”

    “方便方便麻烦你了。”夏之余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赶紧笑着坐好。

    陈帆点点头, 也坐直身子,伸出手,驱散着她体内的恶煞,“我今日从你那儿离开后,去了你学校。”

    夏之余精神一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情况怎么样解决了吗”

    “坐好,”陈帆瞧她一眼,夏之余赶紧又坐回去。

    他接着道,“那物不可小觑,我所知它会惑人心智,稍不注意便会受它操控。如今我有分身在外,法力不足以收服它,只得等一等再去处理。”

    “惑人心智”夏之余喃喃重复,她眉头一动,抬头看向陈帆,“我那天见到那个工人的生魂,迅速脱离肉身后就往老树去,就突然想验证下,到底是不是那老树的原因。等到我跟着生魂走到跟前,好像就听到有人在跟我说下去看看,你说我是不是”

    “正是如此。”陈帆点点头,“就连我今日,都差点被它蛊惑了。”

    外面缝纫机的声音停了下来,紧接着是陆沅晴来回走动的声音,听起来是要休息了。即便设了结界,两人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说到此,陈帆也有些不解,“奇怪的是,你体内的鬼煞那么重,我在老树那里竟未曾感受到鬼气。”即便他现在实力大打折扣,也不应该一丁点儿都感觉不到,这才是他最奇怪的地方。

    “总之,你也要小心。”没有想到那东西竟然那样厉害,连陈帆都搞不定,夏之余一时间有些担心。

    “我会的。”

    夏之余的障眼法对他不起作用,她身上的伤口虽已在医院被他治疗了大半,但仍可见一些结痂拖成长长一道,趴在细嫩的肌肤上。

    莫名觉得刺眼。

    结痂掉去,露出粉色的印记,眨眼间,又生了新的皮肉,比之前的肌肤,颜色稍稍浅了些。

    煞气除净,陈帆也收了手,从怀中取了落星盘出来。

    巴掌大的落星盘在手掌中寸寸变大,看着便很有分量感。

    他从凹窝处取出颗金色的小珠子出来,交到夏之余手中,“这星珠是r区其中一位灵司的,你再有什么要紧事,联系不上我时,便可找他帮忙。”

    “此次是我疏忽了,未能及时赶来,也有我的责任。”

    “谢谢你,我会记住的。”接过小小的珠子,夏之余把它放到自己的落星盘上。仅有的两颗星珠旁,又多了一颗。

    夏之余道谢后,认真道“这怎么能怪你,谁让我自己实力不佳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后面明明能感受到身体在好转,五感却被封闭,也醒不过来。”

    陈帆叹口气,拇指轻轻摩挲食指的侧面,沉声道“这是灵司体质的问题。”

    “为了能与你体内的煞气抗衡,护住你的性命,你自然地进入了沉睡,以求将不必要的消耗降到最低。可你的情况不一样,你是靠收灵续命,这才”

    说到最后,陈帆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其中的意思,俩人都明白。

    说到续命,夏之余去寻陈帆的双眼,与他对视,“陈司掌,我这一天的生命,您是怎么给我续的”

    “这你无需多问,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后面你自己抓紧点便好。”听出称呼上的变化,陈帆面色如常,摆了摆手,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夏之余心中狐疑,还没等她细问,陈帆便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站起身来,指针已经过了十二点。

    “夜已深,我不多打扰了,你早点休息。”

    看得出陈帆是不愿就着这个问题多谈,夏之余也没什么办法,陈帆这样的人,有些话他自己不愿意说,那么不论问几遍,都会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这也正是证明了,陈帆所付出的代价,或许比她想象的要多。

    把人送走,夏之余撤掉结界回到床上。

    床头的玻璃罐子里,鼓起的星星只有一颗,压在一堆扁星星上,站在最上头。她的视线挪到手臂,上面的红线一点点缩短着,又是不到十几小时的生命。

    她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啊

    现在,她需要把那个叫做刘成的修路师傅送走,被她的勾魂链锁了那么多天,现在还在鬼门关里关着呢。

    关掉灯,照例留下替身,她羡慕了一下陈帆已经能使用那么多分身,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做到这样。

    披上备用的黑袍子,又拿上旧的那件,准备送去修补,夏之余进了鬼门关。

    刘成被勾魂链勾着,这么几天下来,已经没了脾气。

    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被人拿根大铁链子捆着,丢在了个不知道是哪儿的鬼地方。

    身后的那扇大门经常会被打开,进进出出的有不少人,个个儿都披着黑袍子,奇怪的不得了。

    他先前还以为是什么黑市,到了后来他看见一些人,一样被铁链子捆着,被黑袍子咕噜一串儿地拖过来,那些人有的还缺胳膊少腿少脑袋的,他才有些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死了。

    可带他走的那个人呢

    这来来往往这么多黑袍子,有不少停下来看他的,倒是来个人给领走啊,不然说两句话也行啊他妈的在这儿把他放着算怎么回事

    刘成郁闷,是死是活都不给个准话,郁闷

    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了,刘成已经从一开始的好奇,到了完全不为所动。

    又有黑袍子带鬼进来了吧。

    他坐在地上,两腿盘着,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头上罩下来一块儿黑影,他看见一块黑色的布料出现在眼前,是衣摆。还没等他抬头,这个黑袍子就很快弯下腰,伸出手,要扶他起来,“对不起啊,我之前有点事,把您放在这儿这么久,真是抱歉。”

    刘成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突然有人搭理他了,就又被一个细细的女声弄傻了,女、女的

    还是个小孩儿

    站起来,刘成发现,这个黑袍子确实比别的矮不少,才到他胸口。

    夏之余也没给他解开勾魂链,反正现在也只是根普通的铁链而已,都捆着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先登记了再说。

    带着人到土地庙排队,还隔着两个人呢,夏之余远远地就看见土地爷手中正写字的名簿上,好像有她的名字。

    翘起的页脚下,好像是有个“余”字。

    她直觉,那就是她的名字。

    前面两个人登记的时间好像格外的久,等到她的时候,夏之余来不及递上录牌,便急忙开口道“土地爷爷,我能看看您的名簿吗前面一页”

    土地公两只胖胖的手往名簿上一捂,脸上一笑,胡子就跟着抖,他故作紧张道“女娃娃要看爷爷的名簿做什么这是个人、呃个人隐私不能偷看的啊。”

    “爷爷”来了几回,夏之余也和土地公熟悉了,现在披着小姑娘的皮撒起娇来,也得心应手,“我看见我自己的名字了,你就让我看一眼嘛,只看我自己的名字”

    “这可不行,已是前尘事咯女娃娃,录牌拿来给爷爷吧,后面人,还等着呢。”土地还是那番笑眯眯的模样,朝着她摊开手心,夏之余只得把录牌恭恭敬敬地递上去。

    土地拿了录牌,便对着另一本户籍册核对信息,无误后在批票上填名字、盖私章。

    “来女娃娃,签字吧。”

    夏之余接过毛笔,想趁机翻一翻前两页,却终究是忍住了,她签着名字闷声问道“爷爷,你说若是收了灵,却写了别人名字,会怎样呢”

    “诶哟,那那个人可得谢谢你,自己不用跑一趟了”土地接过夏之余退回来的名簿和毛笔,看着上面的字,直诶哟哟地叫唤,“你瞅瞅,怎么这个字一点长进都没有呢不是让你回家练字嘛”

    又打岔

    夏之余胡乱点点头,拿好批票,领着刘成继续往后面走去。

    次日是周六,学校开始补课的第一周。

    夏之余去上学了。

    没出什么意外的,大课间,她又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问问身体状况。

    胡婵的意思也简单,建议她把身体彻底养好了再来,不然这么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也不是个事儿。夏之余这阵子的学习态度摆在那里,胡婵说起这话来,比起上次,也更加真诚。

    “行,那你去找老师拿一下作业吧。”胡婵把自己学科的资料和试卷交给她,转身同别的老师知会了一声。

    “哟,这还有一个啊,今天这什么好日子啊,都回学校好好学习来了来来来,过来吧。”英语老师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冲她招招手。等她过来了,便也拿过一打卷子练习册,翻到试卷册,摊开给她,“你一起听听吧,待会儿我再给你讲讲前面的。”

    夏之余接过卷子道谢,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男生。

    徐源。

    夏之余站在旁边跟着翻看试卷本,徐源站在她前面,低着头,听着英语老师一项一项地给他解释,哪几份需要看,哪几份需要写。

    “第二套卷子的完型,第五套两篇和作文”

    男生握着笔的手很有力,手生的很漂亮,白衬衫的袖口随意卷起,露出精致的腕骨,看起来是斯文有礼型的。夏之余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脑子里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他说的“美女,要坐下一起赏月吗”

    心里一阵恶寒,她赶紧收回念头,不去想那画面。

    前世两个人没有丝毫交集,连打个照面都不曾。没想到人与人的缘分这么奇妙,更改了一个点,就影响了后面无数的发展。

    “好了就这么多回去都要做啊下周月考了都抓点紧啊。”英语老师抿着嘴“哼哼”笑两声,挥挥手,“徐源你先回去吧,我给她再讲讲前面的。”

    “好,谢谢老师,那我先走了。”徐源随手整理了下手中的试卷,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

    很快勾画完前面的题,夏之余又去其他学科老师那里领了作业,物理化生老师在别的办公室,她打算下节课间再去拿。

    怀中抱着的书册试卷有点多,开门的时候,一本练习册滑掉在了地上。她先转过身关门,以免泄露办公室内的冷气,再转过身准备捡起练习册时,练习册已经被捡起,递在她眼前了。

    “谢谢。”接过练习册,她赶紧让开办公室的门,好让人进去。

    徐源勾唇,朝她笑了一下,“我特意在这儿等你的,怎么,要装作不认识吗”

    夏之余懵了一下,似在回想,而后她不确定地道歉道“呃,对不起啊,我记性不太好我,认识你吗”

    她这样的反应,让徐源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看他这一犹豫,夏之余就知道,徐源根本就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蒙的是她。

    “请让一下,快要上课了。”夏之余抱好怀中的作业,摆出公式化的微笑,“谢谢你帮我捡练习册。”

    不等徐源回应,夏之余便先行一步离开。

    临近上课,教学楼走廊里的人不多,一个大活人跟在身后,夏之余还是很明显能够感受得到的。一直走到班级门口,徐源迈开长腿跨了两步,一下子就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那天晚上,医院,我知道你在。”

    他的头低下去一点,不动声色地闻了闻,再一次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从小嗅觉就比别人灵敏,能够分辨细微味道的差别,而且闻过一次很难忘记,在以味识人的方面,他从未出错过。

    “我住院和你有什么关系同学,赶紧放手,你不上课,我还要上。”

    徐源想起,她好像是才从医院回来,到班主任那儿销假。

    可是那个味道,他不止在医院闻到过,还有哪里他想不起来了。徐源没撒手,笃定道“我不会闻错的,就是你。”

    “闻什么闻,看你也不用四条腿儿走路啊。”没声好气地拍掉徐源的手,夏之余马尾辫一甩,进了班级。

    徐源站在原地,看着人进入班级的背影,皱了皱眉。

    他今天长得不好看吗

    “别说了,她进来了。”

    一进教室,夏之余就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若有若无打量的视线。

    “徐源还没走啊还在看呢”

    “诶你小声点”

    把窃窃私语尽收耳底,夏之余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座位。

    这个徐源,真会给人带麻烦。

    此时的夏之余还不知道,徐源给她带来的麻烦,远远不止这么一点。

    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徐源作为年级级草所带来的影响。

    洗手间永远是个不适合说八卦的地方,可总有无数的女孩子在厕所聊天,可她们永远不会在说话时去想,被她们所谈论的那个人,会不会就在她的隔间。

    “太不要脸了,在教室门口就亲上了”

    “你别乱说”

    “我亲眼看见的,坐前排的都看见了吧”

    “诶诶诶,你可别带上所有人,应该是角度问题,我看见徐源他就是靠近了一下。”

    “那也凑得很近了,大庭广众的那么亲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勾引徐源的,你们说,他们俩什么关系啊”

    先前说话的女孩子没有搭理她,转而继续道,“一妮,你也别担心了,夏之余算个什么东西啊,哪里能跟你比。”

    早在听见“徐源”两个字的时候,夏之余就明白过来,大概那个不要脸的就是自己了。

    “这倒是真的,妮妮你是不用多想,夏之余那么矮,还又胖又丑,学习也差,家里条件也不行,还是个乡下人,跟你比差远了。”

    在厕所解放自我的夏之余受到了会心一击。

    又矮、又胖、又丑

    除了矮,她别的都不接受

    丑不丑另说,平心而论,她不胖吧

    “哼,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比你们急什么,我还没把她放在心上。”

    “嘻嘻,对,夏之余跟一妮比的资格都没有”女孩子站在她身后,暗自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不跟她玩就会被孤立,她才懒得在这里陪着这大小姐。

    夏之余不怎样,赵一妮这性格也够呛,更别说自己成绩还不怎么样。

    摁下冲水键,夏之余撇了撇嘴,无所谓地推开门出来,一开门,旁边一个人却被吓了一跳,轻手轻脚地跑过来拉着她,摆摆手,不让她出去,“等等,等等”

    同班同学,黄燕南

    读懂她的口型,明白过意思来,夏之余笑了,背后说人的又不是她,她要躲什么

    谁尴尬她都不尴尬啊。

    她安抚地拍拍小姑娘的手,走了出去,黄燕南吓得一下子窜到最近的隔间,轻轻把门合上,躲了进去,不敢吱声。

    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般,夏之余走到外面洗手,洗手台前站了一群人,好几个都在照镜子,见到出来的人是她,几个女孩子脸上尴尬的不得了,站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

    贾珍也在其中。

    “麻烦让一下,洗个手。”

    几人默默让出一条路出来,让她洗手,一直到她离开,才又聚在一起,“她不会都听到了吧”

    “听到又怎样我们说错什么了吗”

    “就是。”附和的女孩子声音有点大,听着却虚的不得了。

    即便是走出去了,依旧能听到她们的对话,夏之余自嘲一笑,耳朵太尖有时候就是有这点不好,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听见。

    回到班级没多久,那群女孩子也三三两两地回来了,老老实实地坐回位置,消停不少。贾珍从进门开始,就偷偷瞄她好几次,就是一直不敢过来说话。

    下午的时间过得快得很,发了一堆作业,老师心情不错地喊了放学。

    因是补课,放学时间要比平时早,夏之余不欲在外多逗留。班里同学跑了大半,同桌的小胖子更是早就跑的没影了。

    她坐在位置上,把发下的试卷按照学科整理成一套一套的。

    贾珍犹豫着慢慢过来了,“夏之余今天,你身体好些了吗”她腹稿打了很久,但一看到夏之余,她就心虚。

    要是搁以前,她才不会这样,可记不清是从那一天开始,夏之余好像变了。

    “都好了,谢谢你。”夏之余知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说实在的她也真是不生气,跟一群小孩子计较些什么呢。

    “那就好呃,今天下午在厕所,我没有和她们一起说你的坏话,她们之前拉着我去厕所,我也没想到是去说你的。”说到这里,贾珍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说话也连贯了不少,“你的坏话,我一个字都没说真的,你要相信我”

    夏之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看你紧张的,好了,难得放学这么早,赶紧回家吧。”

    看夏之余是相信了的样子,贾珍心里骂了一声“傻逼”,放松下来,笑着打了个招呼,便回到座位,拎着书包离开了。

    这些小孩子,眼里真是藏不住事,贾珍那眼神丝毫不加掩饰,怕是把她当做智障了。

    试卷分好放进书包,她收拾东西一向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等她把书包收拾整齐,推回椅子,教室里只剩她和黄燕南了。

    黄燕南的位置在第四排,与她隔了两组,从她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见黄燕南的动作。她一边缓慢地收拾东西,一边用余光看着她,待看到她背上书包了,自己也“唰”地一下把笔袋丢进去,拉上书包拉链。

    夏之余“”

    很快黄燕南的头一缩,看着夏之余“嘿嘿”笑了两声,“一、一起出去”

    得到夏之余的点头,黄燕南灵活地穿过桌椅,带着小跑到她的面前,眼睛晶亮亮的。明明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夏之余还是看出了些萌感,“夏之余,你今天太帅了居然就那么走出去了”

    教室里只有她们俩人,黄燕南说起话来也不避讳。

    “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敢”她说这话是眼里都是崇拜,还有向往。

    夏之余想起,黄燕南很多时候都独来独往一个人,很少说话。班级里,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几乎和她没有交流。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啊。”两人一边走一边说。黄燕南听到这话,猛地摇头,表示自己不行。

    黄燕南摇头之后,等着夏之余说话,却半晌没听到回应,只得自己开口,“我不行的。就像今天,你出去之后,我又躲回厕所里去了。”

    “她们说的又不是你,你出去又有什么关系。”

    夕阳的光从高高的窗户中投射进来,照亮楼梯间,也将夏之余的脸照的暖黄,而她,待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要是我出去了,她们就会发现我都听到了。”

    夏之余停住脚步,问她,“那又会怎么样呢”

    黄燕南“”

    会怎么样啊

    会不太好啊,被发现听到了,她们就会

    看着她一脸的迷茫,夏之余抬起手,拍拍她的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黄燕南听着她离去的脚步声,没有再跟上去。

    情况已经是最坏的了,不会更坏,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夏之余”她扒着扶手朝下喊道,“等等我”加快了脚步跑着下楼,气喘吁吁地跟上,“情况不会更坏了,就算我出去,也不会有更坏的情况了。”

    “我本来担心她们会孤立我,但我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没有朋友。”

    她其实不太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脑子里热热的,让她冲下来,跟着这个人,好像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比她还矮半个头的人,能带她到有光的地方。

    起码目前为止,她崇拜这样的人,想成为这样勇敢的人

    “然后呢我应该怎样做”

    夏之余“”

    摸摸她的背给她顺顺气,夏之余继续往前走,“才跑完步,不要立刻停下,慢慢地再走走。”

    黄燕南听话地跟着她的节奏往前走。

    “要怎么做,应该要问你自己,问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朋友,像闺蜜那样,关系很好,能下课一起去厕所,放学后能一起讨论明星,假期可以一起出去玩”

    夏之余你到底对学习有什么偏见

    “你要先自己自信、强大起来。”

    黄燕南觉得夏之余说到点子上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根本不自信。

    “可”

    夏之余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喂了她一口万年老鸡汤,“先学会爱自己吧。已经到校门口了,你该回家了。”

    黄燕南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出校门。

    “我们有一段是顺路的”

    “我今天有别的事儿,你先走吧。”与黄燕南分别,夏之余慢慢悠悠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没骗人,今天,的确是有别的事儿。

    掏出手机,夏之余走到校门口的小摊儿上,顺手打了个电话。

    “啊我这菜都要下锅了,你怎么也不早点说是哪个同学呀”陆沅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夏之余听见她关掉煤气的声音。

    “是隔壁班的于非,你不认识。想什么呢,是女同学你先吃饭吧,别等我了。”她随口胡诌了一个人名。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不要太晚啊。”

    夏之余弯腰拿起小摊儿上的软面抄,随手翻了翻,余光瞥了一眼斜后方,落在某处,“很快,大概一两个小时吧。”

    “哦,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同学家给我报个平安。”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吃饭啊”

    挂掉电话,她顺手扬起手中的本子扯着嗓门对老板喊道“叔叔,这个得力的软面抄多少钱一本”

    像大部分十几岁的初中女生一样,夏之余回家的路必定不是老老实实的,在小摊儿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钻进精品店还待了十多分钟,出来顺手就买了个鸡蛋灌饼,拿在手上啃。

    还在跟着

    在闹市区,跟在她屁股后面这么久,只盯着她一人,看来也不是人贩子。

    夏之余想不明白,自己又没得罪什么人,跟踪她做什么

    黑色的大众车里。

    “师傅,您确定是她吗”

    老者坐在后座,双手交握放在小腹,闭目养神,听到前面的徒儿问话,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可是不像啊。这又是吃又是玩儿的,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嘛不敢置喙师傅的话,男子专心开车,盯着人潮中的小姑娘,半点不敢放松。

    鸡蛋灌饼咬了大半,夏之余看看腕表,放学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陆沅晴知道她周六放学早,还是要早点回去才行,不能再遛着他们玩儿了。

    想至此,夏之余继续咬着饼,拐进步行街,穿过小区,来到一个平时没什么人来的公园。

    跟着她的人不疑有他,只以为是小姑娘贪玩,回头请示道“师傅,此处人少我们是不是”

    “恩,去吧。”

    老者仍未睁开眼睛,只是食指反复抬起,敲击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

    “哥,那男的下车了,他们要动手”

    “等等、再等等”中年男人坐在副驾上,按着开车的橙子的手,自己却也皱着眉,身子前倾,细细关注着前面的事态发展。

    “那我再往前开开。”

    中年男人按着他胳膊的手松了些力道,没答应,也没拒绝。

    局里一直关注的人终于又有动作了,他们从京市一路跟到澜江市,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却没想到在澜江市,碰见了个大的这真是意外之喜

    只是不知道,他们跟着个小女孩儿做什么。

    而且,居然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哥,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也是他们需要的人啊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等了”

    前方那辆黑色大众的驾驶位下来一个年轻人,慢慢地跟在女孩儿身后,越走越近。小女孩儿还浑然未觉,继续埋头朝前走着,对即将发生的危险一无所知。

    “哥,我必须要下去”

    “等一下,”

    “等等等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哥魏哥我们真的不能再等了”男人钳住他的手劲太大,橙子根本挣脱不开。

    女孩儿似乎感觉到什么,慢下脚步,停在原地,转过身来。

    她的嘴角还沾着鸡蛋灌饼的酱汁,两手捧着的鸡蛋灌饼没剩两口了,看着突然暴起,手成鹰爪的男人,像吓傻了般愣在原地。

    “哥,我等不了了”橙子一手刀击在魏哥的麻筋上,迅速推开车门钻了出去,冲刺快跑冲到前面。

    “橙子”魏哥用气声喊了一句,没拦住人,懊恼地在车头拍了一巴掌。

    跟了这么久,还是打草惊蛇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被吓傻的小姑娘身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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