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很奇怪，白疏影从那天的混战逃走之后也没过几天，到今天见面的时候她竟然已经完全恢复了成人姿态了。
怕是吃了不少人，或者吃得更多是喰种同类吧。
蔷薇骑士本来站在她身后，发现白疏影后立刻上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莹绿色的猫眼凶狠冰冷地紧盯着白疏影的动作，尖细的瞳仁几乎要急缩成一条直线。神剑完全显形，苏暖暖一把握住剑，暂且按耐住动作，审视的目光绕过蔷薇骑士的肩膀，落在白疏影身上。
【宿主，好机会。】
“我知道。一会就杀了她。”
要是能把白疏影扔回她自己的世界，苏暖暖也不是非要杀她。毕竟所有穿越人士也不都是那么讨厌的，如果她到时候遇到一个可爱的穿越者，肯定是更想找别的办法的。
不过现在……这不是没另一种办法嘛。
【小心。初步检测，白疏影能操纵的不止一种能力。】
“好。”
三个人之间一时间陷入了静默的氛围之中，直到蔷薇骑士身后的振翅打破了寂静。
蔷薇骑士一回头就发现自家殿下换了套【瀚空之羽】，手里还拿着剑，被翅膀带着飞上了半空。
天使扇动翅膀，纯洁神圣的羽翼点缀着身后空荡荡的蓝天。
她皱起眉，那神赐的容貌上的凝重让人想立刻为她抹去，如天空般辽阔的双眸里沉淀的尽是透彻。白羽头饰在风中摇晃，攀着金色的耀眼长发，四翼轻轻地拍打着，稳定着重量。
因为苏暖暖现在是赤脚，脚上只有戒环上的钻石闪着光芒，华丽的丝织品包裹着天使的长腿，所以不太想落地，便越飞越高，四翼翅膀缓缓扇动。
“我这次来，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看到她的动作，白疏影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眸色一沉。
但她还在笑。
那笑容仿佛是一个在她脸上根深蒂固的面具，噬肉而生，吸血成长。它越长久越艳丽，越厚重越冰冷，也更加透露出血腥冷漠的味道。
天使悲悯地俯视着她，天蓝色的眼眸微微弯起。
“我知道，但——”
天使摇摇头，然后如一道白光划破天际，又如流星般坠落，迅速地冲向地面，银色的剑光刺向白疏影的心脏。
“那又如何？”
“既然暖暖要我边打边说，那我也没意见呢。”白疏影伸出羽赫，扇动的翅膀拉着她躲开了攻击。她伸出手，甲赫从肩膀蔓延向手臂，缓冲了紧急躲避后撞在墙壁上的冲击力。
蔷薇骑士找准时机一剑劈来，白疏影面对她脸色就很差了，一手握住剑刃把她挥开，腰后的鳞赫以剑的模样刺去。蔷薇收回剑躲开了鳞赫，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剑渐渐开始糖霜化。
是真实的糖霜化，那把剑开始开始一段段碎裂，散发着糖果的甜味，消失在了蔷薇手中。
【是糖型梅杜莎综合症，亚巴顿病毒感染后的变种症状之一。】
苏暖暖低头看了一眼难得愣了的蔷薇，把她收回了主神空间。反正再出来的时候刷新一下，剑又恢复了，现在还是让她回去休息会吧。
现在就是两个全副武装的大扑棱蛾子的战斗了。
“碍事的人走了。”白疏影耸耸肩，一边躲开铺天盖地的羽毛利刃一边道，“人家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她一边躲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发现这附近出现了一种很可怕很可怕的病毒，它叫亚巴顿病毒。”
苏暖暖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这个病毒，莫非是和那个病毒来自同一个世界吗？
见她停下来，白疏影也跟着停了下来。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暖暖这么轻易就相信她了——毕竟谁会相信会有来自异世界的病毒呢——但是这不妨碍她心情变好了。
“感染亚巴顿病毒的人被称为‘极限患者’，极限患者要想活下去就要不断杀戮，他们在杀戮中会变得越来越疯狂，也会通过杀戮变得‘级别’更高。极限患者可以感染别人，更高级别的可以操纵病毒，甚至掠夺其他患者的病毒。”白疏影顿了顿，举起手给她看，“刚才的糖型梅杜莎综合症就是我抢来的，可以让一切糖化。”
她说完后，讨好又乖巧地背着手，笑眯眯地盯着苏暖暖，背后的羽赫轻柔又小心翼翼地缓缓扇动着。
就像一只等待夸奖的小狗。
“我非常了解这个病毒哦，我现在等级可高了，其他那些人也就刚刚被感染没多久，肯定是打不过我的。”
“如果他们想感染你的话，我立马就把他们的病毒夺过来，让他们变成糖啦变成钻石啦都可以。”
“我可以跟着你吗？你不愿意我吃你的肉，那我就不吃好了嘛，我肯定听你的话呀。”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讨巧的笑容彻底僵在嘴角，白疏影缓缓地低下头，看向刺入自己心脏的神剑。然后她抬起头，看向距离自己咫尺之遥的少女。
并没有惊怒，从心底缓缓涌起的，是因为她终于肯主动靠自己那么近而产生的甜蜜和幸福。
她知道她的爱不正常，可那又怎样呢，那也是爱呀，是她对那个人坚持了两个世界的爱。
“啊……”白疏影咳出一口血，颤抖着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
少女利落地拔出剑，白翅一振升入空中，二人的距离瞬间拉开。她面带着天使一样的悲悯慈悲的笑容，仿佛她看着的不是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而是一个被她宠爱着的孩子。
不对劲。白疏影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她，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力量被拉扯着、如同第一次穿越时那样的感觉。
她似乎，要被拽回那个充斥着病毒的“家”了。
不要。
我不要。
我重生这一次是为什么呢？
我甚至还没碰到过她一次啊！
不要。
她竭力冲天空伸出手，绝望而执着。因为用力地朝着触碰不到的人伸着，指尖开始颤抖着，那只手臂的每一寸血肉都发出了麻木的哀叹。
她是虔诚的朝圣者，也是绝望的病人。
被她吃掉的暖暖都不爱她，为什么她要保护的暖暖也不愿意靠近她。
暖暖不要她的恨，也不要她的爱，那也就罢了。她以后连能再见她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一个疯子将自己仅有的那么一点爱捧在手心里，每时每刻都在跟着心上人的轨迹而起舞。即使那是臭的、黑的、令人恶心的，可那也是爱啊。
白疏影背后的羽赫逐渐消散，为了见暖暖而精心修理好的身体开始崩毁。
最后一声悲泣淹没在飞尘中。
“……我爱你啊。”
烟消云散。
天使站立云端，挥洒了一捧白羽当作送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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