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心见贵妃气呼呼的离开,心里甚是满意,心想区区一个贵妃就敢颐指气使的来讥讽自己。
“她会不会去告状,她也是好心来拜访公主,总是占着理。”宝笙却担忧的问道,她一向恪守宫规,虽然刚才为了公主面子出言顶撞贵妃,可心里还是忧心。
“让她告状去,方姑姑一张口就说公主是人质,分明就是贬低公主。”羞花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
李澄心捉弄完杨眉仪心情奇好,听到宝笙二人的对话,不由的希望杨眉仪去和太后告状,不管太后如何评判此事,但一定会对自己感到好奇。
“我倒要想问问,为何不能说太后是老人家?”李澄心想起自己接二连三的犯错,赶忙问道。
“太后又不老,年轻着呢。”宝笙眉头一皱,好几次她都听到公主这么说,原来她根本就不知道太后的任何情况。
“年轻?原来如此。”李澄心思索了半刻,她知道南梁皇帝正直壮年,脑中的太后由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形象变成了宫廷中高贵的中年妇人形象。
宝笙自然不知道李澄心浮想联翩,还是担忧着杨眉仪会去寿康宫告状的事儿。
方姑姑走在杨眉仪身后,嘴边不住的唠叨起来说道:“贵妃息怒,万万没想到大晋公主竟然如此不成体统,戏弄贵妃。”
杨眉仪心里窝火,心想今天是触了什么霉头,先惹了太后不高兴,又被大晋公主捉弄。
“一个被大晋放弃的人质,还不是贵妃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明天我就派人来收拾她。”方姑姑还在碎碎念,想着如何给杨眉仪出气。
杨眉仪停住脚步,扭头看着方姑姑,那眼神古怪不禁让方姑姑打了个冷颤。
“今天的事儿先不要声张,我还是要先摸清太后对她的态度。”杨眉仪说完,又开始向前走去,脑中想起太后今天和自己谈论起李澄心的种种情形。
语气、神态,都像是换了个人,像是一个懵懂的少女遇到心仪的对象。
杨眉仪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开始刻意的去想自己是太敏感了,无端再猜忌太后的心思,可脑中挥散不去太后说起李澄心的样子。
“贵妃要去寿康宫么?”方姑姑见她心不在焉,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后赐禁足,还不赶紧回宫。”杨眉仪被方姑姑搅的心烦意乱,十分失态的喊了出来。
晚上,李澄心坐在宫门门槛上,胳膊支这下巴,双目呆滞的盯着宫外的小路,若有所思。
“公主,晚上还是有风。”宝笙拿着一件披风,温柔的给李澄心披上。
李澄心如同没了感觉,就是看着宫门外面,一动不动。
“寿康宫的宫女不是那么容易溜出来的。”宝笙看穿了李澄心的心思,劝说道。
李澄心轻轻的叹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这个事实,只是心中莫名的期盼,也许杨洛灵今天晚上也能溜出来找自己。
“太后管教的十分严苛,公主还是回宫歇息吧。”宝笙说道。
李澄心摇摇头,她此刻不想说话,就想这么一直看着,没准小路的尽头就能出现杨洛灵的身影。
可就是这么一连几天,盛荷宫再无任何外人踏入,李澄心每晚都会在宫门门槛上坐很久,可每晚都是失望而回。
“公主今天还要等么?”宝笙见李澄心又按时按点的坐到了门槛上,明知故问说道。
“我站在旁边给公主挡风。”羞花不容分说,就像一堵墙似的杵在李澄心的面前。
李澄心被她这么一睹,满眼都是她宽厚的后背和屁股,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这么挡着,我能什么都看不到。”李澄心难得心情爽朗,开玩笑的说道。
“世人都说大晋公主性格冰冷,我倒觉得咱们公主外向的很,那些人就是胡说八道。”宝笙看到李澄心终于开心,也凑过去说话,主仆三人连着几天的烦闷,被悄然打破。
“遇不上知心人,哪有心情去诉情,还不如冷着一张脸,好让那些闲人莫扰。”李澄心还是保持着微笑,伸手扒拉开羞花宽大的身体,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路。
南梁皇宫与大明宫富丽堂皇的中原宫廷截然不同,是特有的南滇样式,灰白色的墙砖配着墨色瓦片,小路就夹在其中,空弥漫着湿热的潮气,李澄心坐的时间越久越舍不得离开,像是能坐到天荒地老。
“都好几天了,是不是她被太后发现,以后都不能出来了?”李澄心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有可能,会不会已经被太后责罚了?”羞花赞同的说道。
宝笙瞪了一眼羞花,心想羞花你真是个棒槌,没看出来公主正忧心,不禁不宽慰,竟然还火上浇油。
“我猜也是,要不然怎么不来咱们宫了。”李澄心思绪完全被羞花带着跑了,心中开始无端想象杨洛灵被太后责罚的情景,越想越担心。
“不如我们去寿康宫看看?”羞花提议说道。
“羞花你别乱出主意。“宝笙赶紧制止这羞花,但话刚说完,就见李澄心腾地一下从门槛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群上的灰尘。
“走!”李澄心一声令下。
“遵命!”羞花马上应道。
宝笙简直要开骂这主仆两人了,这可是皇宫,还是晚上宵禁的时候,岂能说乱跑就乱跑,还要去寿康宫?
“公主,不要冲动呀。”宝笙感到巨大的无力感。
“你在家守着,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声张,我和羞花去去就来。”李澄心安顿好宝笙之后,看了看羞花的衣裳,心想这么魁梧的女子,为何总喜欢穿碎花衣衫,显得更加小气。
“你和我一样换个黑色的衣服,不引人注目。”李澄心吩咐道。
羞花老实的点点头,急急忙忙的从跑回宫里自己独住的小屋,不大一会儿,她就穿了一身黑色的短衫长裙。
李澄心看她短衫裙子完全不合体,紧巴巴的簕住她的身子,不由的想笑。
“这是你的衣服么?”李澄心问道。
“自然是,我少女时候也是二八佳人,消瘦的很,这件衣服还是我父母过世那年,我穿来奔丧的,进宫之后一直当做念想收藏着。”羞花侃侃说道。
“呸呸呸,公主一直都穿黑色,才不是出丧时候该穿的颜色。”宝笙越发觉得羞花说话口无遮拦,赶紧纠正说道。
羞花咧嘴笑了起来,自知说错话了,不敢去看李澄心。
“没有那么多讲究忌讳,羞花!我们出发!。”李澄心很是大度的冲着小路一挥手,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宝笙心中不住的祈祷,希望老天爷瞬间能下场雨,打消了公主出宫的念头。
不等宝笙在嘱咐羞花保护好公主,就见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下宫门台阶,向着小路的尽头走去。
“公主,我有些觉得不对劲。”羞花看了看前后左右,说道。
“什么?”李澄心心里惦记杨洛灵,随口回了一句。
“宫中夜晚虽然宵禁,可每晚都有侍卫来回巡逻,还有打更的宦官也时常能看到,可今天为何一路都没有人?”羞花停住小步,伸手揪住还在前行的李澄心的衣角。
李澄心被她一揪,险些向后仰倒,心想羞花可千万别再动手碰自己了,这么随便一揪就力气如此巨大。
“嘘!有脚步声。”羞花立着耳朵,听到不远处的拐弯处传来一阵笃笃笃的脚步声。
李澄心马上警觉起来,看了看自己和羞花,二人现在穿的和刺客一样,这要是被侍卫抓住,一时半刻可就说不清了,赶忙四下张望,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无处可躲。”羞花哑着声音说道。
李澄心点点头,头上开始不住的冒冷汗,此刻只能假装镇定,真要是遇到侍卫,就说迷路了,谅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无礼。
想好后路之后,李澄心拉着羞花蹑手蹑脚的蹭到墙根处,可是城墙是灰白色,自己和她站在墙下,被月光一照,黑乎乎的一片更加明显。
“脚步声没了。”羞花眨眨眼睛,看着李澄心说道。
“别是闹鬼吧。”李澄心心里咯噔一下,被自己的话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深宫内苑时常有鬼魅。
“我怕鬼。”羞花健硕的身子立刻躲在李澄心的身后,声音低的像是蚊子叫。
李澄心看着她往自己身后钻,心中无奈,我能掩护住你么?你都快比我两个宽了。
“你们是要去找我么?”杨洛灵咯咯一笑,从拐弯的墙角处探出脑袋,狡黠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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