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杨洛灵脑中浮现出尹婕妤的样子,此女子向来嘴上没个把门的,侃天侃地,宫里的流传出的小道消息哪次没有她参和。
杨洛灵见隆顺皇帝面上带着窃喜,暗想真不能小瞧他,一国之主周旋在文武百官之中,还是有点小心机。
“太后意下如何?”隆顺皇帝故意问道。
“孤没有意见,只要她不打扰贵妃的清修即可。”杨洛灵不想为此事让皇帝疑心,也就顺了他的主意,心想小小的尹婕妤不足为惧,再不济她亲自也去白崖西凉阁支开尹婕妤。
隆顺皇帝见太后有些不拒绝,心里又打鼓,难道杨眉仪确实只是清修,自己多疑了?还是她们正背着自己谋划什么,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们一定是为了皇后之位。
“今天早朝,户曹参军带头竟然和六位清平官争执起来,朕不等他们吵闹完就退了朝,太后能否猜出是因何事?”隆顺皇帝有意试探,问道。
杨洛灵鼻息间冷哼一声,心里和明镜一样。
“户曹副参军的女儿可是皇帝的宠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自然为了册立皇后之事,盼着盈妃早登凤椅。”杨洛灵并不想卖弄心智,可此刻不甘屈于皇帝之下。
“清平官堪称大晋宰相,他们压六曹已久,这关键时候更不会让户曹参军出头,早朝时候提出皇后必是要有子嗣之人,不应该只考虑盈妃,如果盈妃一直未孕,后位悬空,国民惶恐,不知太后觉得这话有无道理?”隆顺皇帝一点都不透漏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味的征询杨洛灵的意见。
杨洛灵心念一动,现在六位清平官既然敢提,一定也都知道盈妃为人,哪里配得上母仪天下,可除了盈妃其他人皇帝有意避之,就等着盈妃生下头胎贵子。
“皇帝也到了该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了,清平官们的话似乎很有深意。“杨洛灵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可她心里知道,此话一出隆顺皇帝必会暴跳如雷。
果然不出杨洛灵的意料之外,隆顺皇帝闻言身子骤然僵住,见他狠狠的盯着自己,杨洛灵满意的一笑,今天该是她赢了。
杨洛灵不打算给隆顺皇帝任何反击的机会,故意脸上露出疲惫之意,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
“母后累了,尽早歇着。”隆顺皇帝见太后下逐客令,气哼哼的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正殿。
杨洛灵看着他出宫,心里也不禁怀疑起来,盈妃如此得宠却一直未孕,到底是谁的原因。
太阳落山,夜幕也悄然而至,李澄心终于盼到了能前往寿康宫的时间,吃过晚膳之后,她安顿宝笙和羞花要看护好盛荷宫,自己就独自出宫去找杨洛灵。
一路哼着小曲,李澄心觉得今天的夜风都吹得人舒爽。
她本意想走寿康宫正宫大门,可想起杨洛灵说过其宫太受瞩目,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回传到其他人的耳中,李澄心避嫌,担心闲言碎语,最终还是选择从老地方,西南墙的小门偷溜进去。
“真是奇怪,寿康宫今日都无人守卫?”李澄心刚从小门进去,就见四下无人,心中生疑,自言自语道。
她顺着小路,见寿康宫要比自己的宫里大上数倍,也奢华数倍,不禁羡慕起来,寿康宫的装饰堪比大晋皇宫奢靡,果然南梁国盛不是虚传。
“啧啧啧,这么大的宫,不知道要怎么寻到洛灵寝宫。”李澄心边走边想,可这想法刚刚冒出来,抬头就见青色琉璃瓦重檐庑殿顶,飞檐像鸟翼振翅高飞,琉璃瓦借着月色泛着青光,显得庄重无比。
“一定是那里。”李澄心见到此景,心里雀跃起来,她十分有自信确认那一定是洛灵住的地方,因为在大晋皇宫中,唯有至尊才能有重檐庑殿顶。
找准目标之后,她不在走小路,而是钻进一片小树林,抄了近道走到宫殿之前,可令她惊诧的是,宫殿门口同样无人看守。
李澄心蹑手蹑脚的走进殿门口,伸手一推,殿门竟然是虚掩,轻轻一推大门便开了。
“太后?”李澄心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但无人回答。
就在李澄心溜进殿门的那一刻,凌巧巧在她身后的树林中探出半个身子,眼睛紧紧的盯着李澄心的一举一动。
凌巧巧嘴角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了看挂在天上的玄月,心想今天真是个牵线搭桥的好日子。
“公主你还是一如过去直率,真的敢夜闯寿康宫,若不是我费了点劲儿支开所有人,真当寿康宫是城门大院么?”凌巧巧自言说道,说完,就原地坐下,守在宫殿的门口。
李澄心进了宫之后,见当地放着一张黄花梨大书案,她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看着案上整齐的码放着一摞摞竹简,砚台上面的墨汁未干,只是笔架上的毛笔花样不多。
她伸手展开一卷竹简,见上面娟秀小字,知道这是杨洛灵的笔迹,不由的一笑,心想这字真的有大家风范,想象杨洛灵在此练字的情景。
待她放下竹简见墙角处有一侧门微微敞开,能看到里面摆放着一道双插屏风,耳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李澄心尚未反应过来侧门后面是何地方,于是稍微走进一些,耳中水声更加清晰,她脸瞬间涨红,明白是沐浴之地,不敢肆意走动。
“更衣。”李澄心听到从屏风后面传来杨洛灵慢悠悠的声音,她扭头四下看了看,见宫内根本无人伺候。
“凌巧巧,孤更衣。”杨洛灵的传唤之声再次响起。
李澄心听到这名字,猜想名字的主人肯定是今日跟在凤驾一侧那宫女的,她心中默念了一遍,这名字太陌生,可为何那人的背影却熟悉?
“人呢?”杨洛灵的声音已经变得不耐烦起来。
李澄心刚想说话,就听到里面水声响诈响,杨洛灵要出来了?沐浴完的杨洛灵要出来了?
她脑中闪过杨洛灵沐浴的画面,仅仅一个画面,便觉得耳根子发烫,心里暗想自己来的太不合时宜,偏偏正好碰上她洗澡的时候。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李澄心料到她马上就要出来,看见无处可躲,又怕自己现身会吓到杨洛灵,一时不知所措。
“洛灵,我在。”李澄心无奈开口应道,但声音之小,怕是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话音刚落,里面窸窣的声音应声停止。
在侧门屋中的杨洛灵正准备要冲出来,打算好好教训这帮不懂规矩的侍女,竟敢不应她的话,可听到李澄心的声音从门外钻了进来,惊得连手中的衣衫也掉在地上。
“李澄心?”杨洛灵当真没想到她能出现在寝宫,难以置信的反问了一句。
“嗯,是我。”李澄心回答道。
宫中静的出奇,二人仅仅隔了一扇屏风,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可她们没有再主动说话,二人一时都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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