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受赏没多久,救灾一事接连上报, 因灾银及与朝廷的救助及时到位, 使得稳定民心, 再无流民暴动迁徙, 百姓对盛武帝一片赞誉。
追根溯源,提议义卖的安阴倒是记了一功。
盛武帝大喜, 赐下东郊琼花苑给安阴, 又置奇花异草,廊檐山石, 华丽无比,安阴趁热打铁, 上表请办长达三日的大宴, 宴请长安内外名流士族一同欢庆。
名义上是个谢恩宴,实际上是得到盛武帝默许的选婿宴
舒清桐一语成谶,安阴真的要招婿了。
郑芸菡短时间之内接受的信息量太大, 情绪上头,难免热血沸腾。
待稍稍冷静, 不免琢磨许多。
她想到大哥当日写的那首诗。
舒家的老将军,从未走出过失去儿子的阴霾,舒姐姐战死的叔叔, 是舒家永远抹不去的痛。可是陛下在亲姐与良将之间,选择了亲姐。
不仅仅是因为安华长公主是他的亲姐,更因为安华长公主的死在经过无限的放大赞美之后,能成为盛武帝手中的利器, 让他事半功倍的办成很多事。
当年,他靠着长公主的死鼓舞士气,事后肃清军队,夺回不少落在外的兵权。
安华长公主为大齐而死,皇帝痛失亲姐仍勤政爱民,借此又是一片赞誉。
义卖赈灾名利双收,长公主的名义,多年如一日的好用。
郑芸菡隐隐觉得,安阴到活成如今的样子,盛武帝未必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是为他身殒的姐姐,一个是他宠溺养大的甥女,他越是利用姐姐的死,就越要善待安阴这个甥女,可惜事有双刃,死去的姐姐带来的好处他用的顺手,长歪的甥女胡作非为带来的后患,他亦难摘的干净。
舒清桐能拿出这些,证明舒家一直在暗中留意安阴,真要给她落罪,不会等到今日。
所以,安阴的下场,不取决于她的罪证多少。
取决于圣心向谁。
奢华富丽的琼花苑,就是如今的圣心。
陛下,恐会继续包庇安阴。
“姑娘,这是您的东西。”已经打烊的铺子只开一块门板供人出入,伙计笑着奉上盒子。
杭若打开查看一眼,里面是一枚新的腰佩。
明日就是琼花苑大宴,郑煜堂的衣物都已准备好,唯独新订的腰佩因为意外耽误。
确认无误,杭若付钱离开。
走出店门时,外面漆黑一片,灯火朦胧,已快到宵禁之时。
她出门时带的护卫竟不见踪影。
杭若心头一沉,转身要回店铺,却见店门已封。
她捏紧手中的盒子,挑了一条大路快步走向侯府方向。
夜色暗沉,无星无月,周围似有黑影略过,杭若站定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再转过身时,面前站了个人。
她后退一
步“是你”
所谓琼花苑宴,就是各家年轻俊才于吟诗弄乐斗文论政中彰显个人才华,供那远坐高台上的公主逐个比对挑选,也是年轻人的玩乐局。
郑煜堂为侯府长子,需携府中姊妹同行,然他等了许久,其他人都出来了,唯缺郑芸菡。
郑芸慧撇嘴嘀咕“仗着自己是嫡出,便这般没有规矩。”她身边站着其他几房的庶出姑娘,平日里对郑芸菡都是客客气气,相处和谐,听她这样讲,纷纷装作没听见。
她们都不喜欢给自己惹麻烦。
不多时,前去探问的杭若快步走来,回道“姑娘还在梳妆,未免耽误时辰,命奴转告诸位先行,她随后就到。”
郑煜堂蹙眉“还在梳妆”
他心生疑窦,她从不为梳妆这种事情耽误时间的。
杭若淡淡道“今日是公主的大宴,姑娘担心冲撞公主,穿衣打扮上需更谨慎些。”
这话一出,几个堂兄弟都无比唏嘘他们何尝想去被人当作街市上的猪头肉般让人比较挑选
公主一张帖子,青年才俊们便是不愿,也要隆重出席;陪同的姑娘们再爱美,也要仔细当心不能盖住公主风头。
堂弟郑煜风笑道“小事罢了,咱们先行,她后头来也无妨。”
郑煜堂拧眉往门内看了看,仍没有人出来,他沉着脸翻身上马,对杭若道“你另找一辆马车与她同来,不可耽误太久。”
杭若点头称是。
琼花苑本就地广,加上精心修葺,在这样天朗气清的日子里,简直是设宴小聚的不二之选。太子携皇叔抵达时,安阴亲自出门迎接。
她宴中选婿是个心照不宣的事情,见她一身艳红妆容艳丽,珠翠添色容光焕发,太子笑道“皇姐今日美艳动人,险些晃了孤的眼。”
安阴大太子两栽,担得起一声皇姐,然卫元洲不过比她大三岁,她得屈着辈分恭敬唤一声“皇叔”。
卫元洲受过安阴的礼,仅点了个头。
太子免了安阴陪同,独与皇叔一路入琼花苑,忍不住道“听闻皇叔与舒家姑娘好事将近,难不成您平日里对着舒家姑娘,也是吝于夸赞”
卫元洲撇他一眼“殿下听谁说的”
太子自动理解成“你是听谁说我不会夸赞”,两指对眼“孤还用听说一双眼就看的分明。”
他叹了一口气,颇为操心“皇叔成了亲,兴许仍会常年在外,若连这点好话都不会说,如何哄得皇婶心宽”
顿了顿,话里夹着促狭的试探“还是说,皇叔只是不对着旁的女子夸赞,对着未来皇婶时,嘴巴其实很甜”
卫元洲抿抿唇,索性叹气不理。
郑煜星看在眼里,轻笑道“殿下就别再打趣王爷了,这是强人所难。”
卫元洲身后
的樊刃向他投来一个凶狠的目光。
郑三公子瞅都不瞅,当做不知。
太子默默叹息,皇叔受军中生活影响太深,果然不懂铁汉柔情那一套。
他二位来了,自然是最尊贵的客人,奴仆引他们登高台入座,赏景吃茶。
高台临湖搭建,位置选的极好,细窄横亘的湖泊两岸景色一览无余,无论是那一头的品诗抚琴,还是这一头的游戏耍乐,都清清楚楚。
太子刚一入座,眼神就四处飞“不知舒姑娘在何处,皇叔何不趁今日的局,凑个好事成双”
卫元洲终于有些受不住,抿抿唇,沉声道“殿下政务繁忙,今日外出,最好只逗留一个时辰。”
太子啪的打开折扇,半掩薄唇,嘀咕道“一个时辰,连宴席都吃不完”
郑煜星眼神微斜,对着笔挺立在一侧的舒宜邱道“恭喜啊,好歹同僚一场,你妹妹大喜时,即便不与我送请柬,我的礼钱也不会少的。”
舒宜邱微微拧眉,第一时间想到的自家老六。
他隐约听说,老六可能瞧上了忠烈侯府的郑七姑娘,正忙着攻略准大舅子。
他对郑煜堂的了解,仅限于同僚间的议论,但眼前这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折腾怪,舒宜邱虽不至于为了弟弟的婚事也腆着脸讨好,但最起码的友好还能做得到。
“郑卫率何出此言,待小妹大喜之时,舒某自当亲自送上请柬。”
郑煜星笑嘻嘻的揶揄“舒卫率平日里与我说话不超过三句,一听到礼钱,刚好三句。嘿。”
舒宜邱额角青筋一抽,有点想打人。
“下头有对诗,殿下可有兴致”伺候的奴仆前来询问,太子笑着摆手“孤过去了反倒拘束,叫他们径自尽兴,孤坐在这里吃茶赏景一样自在。”
不等太子开口,卫元洲已经拒绝“本王在此小坐足够。”
太子欲言又止,心想,皇叔年纪不大,但很不合群。
不多时,安阴在几位出身颇高的贵女陪同下登台入座,众女向太子与怀章王见礼,入座间多少回漫不经心的偷瞄座上两个身份尊贵的男人。
太子刚刚定下东宫妃嫔,她们都是选剩下的,自不会过多胡思,然太子身边的怀章王,英俊挺括,不怒自威,浑身上下透出的气势十分勾人,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着看着,又暗自可惜今日只能给安阴公主作陪衬,若是换个场合,她们定不会错过机会,不说肖想王妃之位,便是攀谈几句,眉眼浅笑间给彼此留一个印象,也是想想就脸热激动的事情。
太子安阴言谈间双颊绯红,难得娇羞,笑道“皇姐这位置好,哪里都看的清楚,不知皇姐觉得下头的热闹,哪一处最有趣”
一旁几位贵女入座就发现安阴看着论政那处,再细看,忠烈侯府
的大公子正在于屈阁老之孙辩论,屈阁老之孙屈思远指天指地十分激动,反观郑煜堂,负手而立翩翩从容;她们正纷纷打趣着,此刻太子一问,更加热闹起哄,安阴面红低笑“殿下休要笑我”
卫元洲静默不语的看一眼安阴,仍是什么都没说。
两辆马车同时停在琼花苑正门时,宫奴作两列上前迎客。
彼时,琼花苑自外园到内园,一路都有人三三两两聚集说话。
当两抹颜色分别从各自的马车中走出时,伴随着接二连三投过来的目光,浮于周边的嘈杂跟着一点点消沉下去
两辆马车前,一抹粉彩夺目,一抹艳红勾魂。
这一边,浅粉绸缎绣芍药花枝,露半杯丰盈,束盈盈细腰,六幅白底群面绣穿花蝴蝶,外罩薄如蝉翼的流光纱,紧绕腰臀一路往下开摆,花蝶若隐若现,流光溢彩;双层满绣芍药广袖长袍后领微微外翻,露出细白脖颈,一双漂亮的锁骨半遮半露,飞仙髻未加支柱,软哒哒弯成温柔的双环,金枝缠绕,正中独一颗孔蓝宝石熠熠生辉;少女眸光莹亮,双颊粉扑,精致淡妆,清丽无双。
另一边,平滑暗红的亮稠大胆托起双峰,裹住没有一丝多余赘肉的腰腹,红底长裙罩玄金丝流沙,艳红广袖长衫满绣同色牡丹花纹,似懒得去拢,堪堪遮住肩膀,大方露出整副精致漂亮的锁骨,血红宝石悬于丰盈沟壑之上,像一只摄魂的血目,随云髻别金钗流苏,红唇勾弧,眉眼流转间,亦仙亦妖。
同是纤瘦高挑的两个女子,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美。
舒清桐与郑芸菡侧首对视,一个媚眼狡黠,一个双眸莹亮。
两人一路入内,每一步都端足姿态,竟在无形中劈出两道威风凛凛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要屏息凝视,默默让道。
“那是”人群中的商怡珺瞧见了一路往高台而去的人,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从未见过她这样的打扮
论政局中,舒易恒大夸特夸郑煜堂的真知灼见,夸得口干舌燥,于席间静默时偷偷饮了一口茶,却在转头望去的瞬间,全部“噗”在了一旁的屈思远身上,喃喃道“那谁啊”
高台之上,多了一粉一红两抹身影。
卫元洲一眼望去,目光凝在那抹粉彩上,再难移开。他从来只觉她萌动讨喜,却不想她也娇媚入骨,手中茶盏径自倾斜,水洒了一身
太子双目圆睁,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好似从前从未见过这两个人
“吧嗒”、“吧嗒”,郑煜星和舒宜邱的刀,同时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粉红姐妹开门我们来当陪衬啦
郑煜堂撸袖子你他妈很敢穿啊你给我过来老子没钱给你买布做衣服是不是
舒宜邱拔刀胸和锁骨是怎么回事,如果觉得多余不想要老子可以给你削下来裹好
舒易恒:哥,你在对谁吼那是谁呀眼熟。
卫元洲,太子,郑煜星哇哦
抱歉这只是个开场,我熬了一天才写了这么点字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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