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气息渡来, 让徐妙言差点就要完全失去的意识又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他一手抱着她不让她沉下去,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给她渡气。
意识重新清醒后,徐妙言僵滞片刻才回神。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跟谢玴在做什么, 心一惊,赶紧伸手推了他。
她的那点力气并不足以推开谢玴, 但谢玴察觉到她已经恢复意识后,便放开她了,重新拉住她的胳膊, 将她继续带往水底深处。
没多久,谢玴就拉着徐妙言钻出了水面。
游到这里的时候徐妙言其实又快没有气了, 好在谢玴及时将她拉出水面,得到呼吸之后, 徐妙言趴在岸边喘了半天, 才缓过劲来。
没想到从上面看那个水潭小小的, 底下却如此宽深。
但这一下, 也让徐妙言的肚子里进了不少的水。
见徐妙言趴在岸边不住的吐水咳嗽, 谢玴走到她身后,对着她的背心击了一掌。
徐妙言猛地吐了两大口水出来,才感觉好多了。
“大人。”徐妙言从地上起来,对他道,“下回要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下?好让我有个准备?”
谢玴打量了眼昏暗的洞内,听她说罢, 反问了一句:“你指什么事?”
说话间,他注意到两侧的壁上有蜡烛灯盏,便立马过去。
徐妙言跟在他身后:“就是今晚的这些事啊。”
谢玴拨开灯盏上厚厚的蜘蛛网,捡起灯盏边上原本就放着的火石,擦燃点亮了蜡烛。
“刚才在水里是万不得已。”谢玴一边将灯盏取下,一边又重新打量所出的环境,极其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我不那样做,你就死了。”
徐妙言本意不是指这件事,她一时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上,结果谢玴却提起来,还说的如此云淡风轻,脸不红心不跳的,当真是比城墙还厚的脸皮——
徐妙言没有谢玴这么心宽,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跟个男人如此亲密过,即便是跟程复在一起的时候,程复最多就是抱抱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谢玴刚才在水里对她做的这种事。
不过,谢玴既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徐妙言也不想表露自己在意这件事,便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对谢玴说道:“大人误会了,我没有责怪大人的意思。”顿了顿,她咬着牙又说一句,“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嗯,还知道谢我便好。”谢玴点点头,“只是你道谢的时候,不要一副咬牙切齿的态度。”
徐妙言紧紧抿了下唇,强行挤出一抹微笑:“我哪有咬牙切齿呢?”
谢玴看她对着自己咧嘴笑,面无表情道:“你这副表情,或许能与这墓里的孤魂野鬼比上一比。”
徐妙言瞬间就收了笑容。
——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她笑得比鬼还难看?
下一瞬,徐妙言又觉得谢玴刚才的话不太对。
“这……墓里?”徐妙言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赶紧四下打量一周。可这里看着就是一个岩洞,根本不像谢玴说的什么墓。
谢玴招手示意:“你过来。”
徐妙言乖巧的朝他走过去,刚走到他身边,谢玴手里的灯盏便往前探。
顺着灯盏的光,徐妙言才忽然发现前面竟有好几具白骨!
毫无准备的徐妙言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僵着身子往谢玴身后挪了一步。
看她一脸骇然,谢玴似笑非笑,问:“信了?”
“你带我来墓里做什么?”
她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想到谢玴要找的竟然是一座墓?
“太后派人暗杀我,就是为了这个。”谢玴望着不远处的墓门,“这里面,有张家兄妹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谢玴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自然是会被处以极刑的秘密。”
张家干政多年。先帝幼年还是太子之时,世祖便染天花而死,驾崩之前,命中书令张承云兼皇太子太傅,为东宫辅臣。自那以后,朝政便逐渐落入张家之手,先帝一直想掌控皇权铲除张家,可直至驾崩都没能奈何的了张家半分。不仅如此,还被张家除去左膀右臂和所有亲信,以及所有与张家对立的朝廷大臣,徐家与程家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所谓的谋逆弑君,不过是张家兄妹铲除程徐两家的借口罢了。
徐妙言回到徐府之后,有幸见到那张太后一面过。那时张太后还是皇后,那日是她的生辰,众臣来贺。她本没有资格进宫,是徐襄央求阿爹带她一同前往的。但因她们姐妹容貌相似,阿爹怕多生事端,又拗不过身为掌上明珠的徐襄,才叫她化成徐襄的丫鬟,跟着一道入宫参加皇后寿宴。
张皇后凤仪万千,气势凌人。她之前就阿姐说过,皇后手段精明狠辣,所以她成为皇后的这许多年,除了由她所生的太子以外,后宫再无别的皇子出生。
如今谢玴说起,徐妙言倒开始好奇,张太后和辅国大将军到底有什么秘密了。
相对于看着令人反胃的血腥和鲜活的人惨死在自己眼前,这几具白骨对于徐妙言来说也不算什么。
跨过散在地上的几具白骨,徐妙言跟着谢玴来到了墓门前。
墓门是两道石板,上面积了很厚的灰,因为潮湿还长了青苔。这两道石门并不算多厚多重,只要用力一推就能推开。
推开石门后,里面仍是一间岩洞,只是里面的景象令徐妙言咂舌。
里面大约有二三十具白骨,从衣裳上来看,基本一半身上穿的都是皇宫禁卫的衣裳。
徐妙言仔细的看了几眼,又发现不太对。
——这些白骨,好像是神武卫!
神武卫分为左右卫,是只受皇帝指挥的亲卫之一。只是,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
转眼之际,徐妙言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穿的与其他神武卫不太一样的尸骨,想了想,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翻出了那具尸骨的腰牌。
是神武卫统军,王坚。
看到那块令牌上的字,徐妙言愕然。
当年先帝的神武左卫在先帝驾崩之后第三日,便传来与逆臣合谋弑君的消息,据说当时的神武左卫被全部诛于玄武门外。
然而当年被张自谦昭告天下诛于宫内的神武左卫,实际上却是死在这里。
徐妙言与王坚当年有过两面之缘,当年皇后生辰她在皇宫里迷了路,被当成奴才,不小心冲撞了另外的嫔妃,差点被下令杖杀,是王坚救了她,并将她护送出去的。
当年王坚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手不凡,忠心耿耿,为人也谦和。念着当年的救命之恩,如今在这里发现他的尸骨,一时之间,徐妙言的心头不是滋味。
谢玴见她蹲在一具尸骨旁边不知在看什么,便也走了过来。看到她手里的令牌后,才又看向这具尸骨:“没想到,他居然死在这里。”
谢玴与王坚也曾相识,只是交情不深。
徐妙言听到这话,问:“你认得他?”
问出这话后,徐妙言便发现自己问的简直是多此一举。谢玴当年极受她父亲的重视,常带着出入皇宫面见圣上,身为神武卫统军的王坚又怎么会不认得?
“认得,交情不深。”谢玴言简意赅,“看你方才的表情,你认得他?”
徐妙言不动声色的隐去情绪:“我怎会认得?只是看到他的身份有点让人吃惊罢了。”
谢玴看着也没有什么怀疑,点点头:“皇帝的亲卫竟全部死在隔长安千里之外无人知晓的荒山野岭里,确实是让人吃惊。”
徐妙言顿了顿,试探着问了句:“这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秘密?”
之前谢玴一直没有详细说过自己进来到底要找什么,但看到这群神武卫的尸骨后,徐妙言心里已经大概有个数了。
起码她可以确定,谢玴要找的,一定与五年前的事情有关。
谢玴抬着灯盏起身,看着这岩洞另一头通往的方向,说道:“不是。不过,这算是意外的收获。”
谢玴知道当年神武左卫合谋参知政事徐巍与太傅程延则叛变的事情是假,神武左卫并非死于玄武门外,而是离奇失踪了,此时没有多少人知道真相,谢玴当年对此也不清楚,只是没想到今天,竟叫他知道了神武左卫失踪的真相。
这里面有打斗过的痕迹,从别的尸骨来看,王坚应当是发现了什么。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入了张自谦的局。
徐妙言也看出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残酷的打斗,只是最后基本都死在了这里。
“走吧。也许有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在等着我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回来晋州即便九死一生,可也值当。
即便,谢玴知道那个引他过来的人不会轻易让他死,就算那个人在无形之中推波助澜,设下陷阱,也不过是互相试探利用罢了。
穿过这方岩洞,趟过一条地下河,便进了溶洞。
溶洞内都是大大小小的钟乳石,目光触及之处皆是,有些地方还没法站直身子。而且溶洞内,还有三两具尸骨横陈,有的钟乳石被兵刃砍断或者撞碎了边角,还有神武卫的刀直接嵌在了上面,早已锈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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