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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盖也觉得这事难办:“不是你的问题, 这事放谁家都一下子接受不了,太惊讶了, 需要时间消化。”
锅盖:“那你一点打算也没有吗?”
陈同摇了摇头,只说:“你快睡吧,我还没想好。”
不提“睡”字也就算了,一提起来他便犯困, 边打哈欠边说:“要我说,拖延到高考之后吧,那样比较好, 不然万一你爸真的不同意, 要闹出事情来, 影响的还是你们的学习。”
陈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心里也乱,嘴上却说:“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也没要他养着。”
锅盖不好谈他的家事,加上时间太晚,眼睛都睁不开, 没一会儿就到梦里找周公下棋去了。
陈同睡不着。
他作息时间不好,认床,还容易做噩梦,躺在这边睁着眼睛, 眼前是室内的一片漆黑。
困倦的大脑和他苦苦支撑的精神做斗争,眼前恍惚的黑夜里总会出现一个摄像头的红点,幻境深重总让他不能自拔。
陈同把手机声音关掉, 又压暗了屏幕。
马上就要到四点。深黑的颜色从窗帘缝隙里透出一缕青蓝。
旁边是锅盖均匀的呼吸声,还有点小呼噜,陈同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去了趟卫生间。之后他也没回卧室,就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听了首没词的歌。
吟唱声让他昏沉,被苏青勒令修正的作息时间让他犯困,但这里不是他的小天地,他的旁边也没有苏青,他睡不着。
陈同时而迷糊时而清醒,最后决定回房间,去的却是苏青那里。
陈同感觉自己像是个贼,想要偷掉苏青的睡眠,偷掉他的心肝,偷偷安在自己身上,好变成他的心肝宝贝。
陈同蹲在苏青床边,眼睛里沾着一点将亮的天光,戳了戳苏青的脸。
金毛睡得很沉,一点没发现。苏青睡眠轻,一下子就醒了,还被他吓了一跳。
“同同?”迷糊里苏青认出他来,没忘了旁边还有别人,压低了声音喊他的小名儿。
陈同听见他这么叫,脑袋又糊涂了,迷迷糊糊就要往他床上爬。
“……”苏青还困着,想给他让地方,但势必会挤到旁边的金毛。
冬夜很冷,陈同在外面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身上都是凉的,好在屋里有油汀暖气,苏青把被子扯给他,抱着人下床,半铺半盖两个人睡在地上。
陈同困坏了,苏青身上的温柔味道像是安眠药,沾上一点他就起不来,窝了个位置倒头就睡。
苏青还有点懵,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被子不算很大,他们要挤在一起才能半铺半盖,苏青裹住陈同,自己背后还是漏了风。
陈同梦里皱着眉头抖了两抖,苏青就没再管那么多,拍着他的背就这么睡了。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晚上的这一出,基本都从凌晨三点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一点,他们醒眼的时候陈同早起床了。
他一惯睡不了多长时间,早上八点从苏青房间里钻出来的时候撞上了打扫客厅的阿姨。
陈同红着脸没说话,脑袋毛翘着一撮,阿姨也不记得他们谁是谁,只冲他笑笑,给他安排了早饭。
直到中午他们这一趟聚会才散伙,唯独美中不足,回去这天苏青感冒了,午饭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
别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大白的姐姐还特意问他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陈同心虚,告别时候拉着苏青一溜烟跑了,生怕他们问出些什么来。
一整个寒假他们俩都混在一起,有时候住在锦鲤龙苑小登科,有时候住在苏青家,还能去尝尝扬州炒饭店里刘头的手艺。
宋娴找过陈同好几次,想软化他叫他回家过年,好几次都没见着面,打电话过去才知道陈同又去了苏青那里。
宋娴希望丈夫能开口和儿子和解,好叫他到时候来家里过年,但陈正业一直都不吭声。
宋娴还纳闷:“你说他和苏青的感情是不是也太好了点,总听见他说去苏青家里住。”
陈正业每每沉默,只把眉头拧得很深。
苏青病了两三天,期间还断断续续发了两天热,他家也没个来照顾的人。陈同这几天都守着他,宋娴来问,他才把苏青生病的事说了一说。
宋娴记挂着陈同坐轮椅那段时间里苏青对他的好,于是煲了汤来找他们两个。
进了苏青家门宋娴才发现,这孩子一个人住也就算了,家里的拖鞋、茶杯都是双人份的,宋娴察觉到一点变扭,却又说不来原因。
她还想着是苏青做人太仔细,什么都给陈同配了一套齐全的。
陈同照顾人倒是很仔细,以前照顾过爷爷奶奶,但他做饭手艺不怎么样,更不用说煲汤,只能去刘头那里打包回来。
刘头毕竟也是要做事的人,没法煲汤做得太细致,当然没有宋娴带来的好喝。
宋娴来的时候苏青在睡觉,陈同把汤倒进汤钵放在炉子上温,宋娴没有立时就走,看着陈同忙里忙外,又倒茶让她在沙发上坐。
好几次宋娴要帮他做事陈同也没让,忙完了陈同又给她续了温热的茶水。
宋娴拉住他:“你也坐一会儿,我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宋娴温和地笑着,问他:“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想好没有?”
陈同有点局促:“阿姨……”
宋娴说:“春节是我们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你爸爸也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团团圆圆地一起过节,你说呢?”
陈同心里一哽,不太敢看宋娴的眼睛,低头扣了扣手指。
宋娴凑过来问他:“你是不是还是觉得我不像是你的家人?”
“没、没,”陈同往后退了一点,摆了摆手,犹豫半天,才支吾说,“宋恬那里……”
宋娴微微抿了下嘴唇:“她肯定也是要和我们一起过年的。我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同急急打断宋娴的话,气势高了一瞬,又很快蔫了,“她应该在家里过年的,是我对不起她。”
宋娴看着陈同拘谨放在膝盖上的手,想要拍一拍安抚他,可陈同早不是那个笑着管她叫“宋老师”的小孩子。
“那不是你的错,和你无关,”宋娴看着陈同的眼睛,“我没有怪你,恬恬也没有怪你,这都是我们做大人的错,不是你的错。”
陈同的指甲掐进掌心里,咬着嘴唇半晌,问道:“她的耳朵还好吗?”
“生活是没有很大影响的,而且是可以治愈的,只是需要时间……”宋娴搭住他的手,“不要因为这个自责。我们还是很希望你能够回家过年。”
陈同闷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宋娴牵出微笑来,有些欣喜,又往房里看了看:“小苏呢,他生病了怎么都没个家人照顾,你一个半大孩子能照顾好什么。”
“他……他父母都不在这边,可能和这边的亲戚关系也不是非常好吧……”陈同这样猜测,毕竟这些天也没见他叔叔婶婶来个电话。
宋娴有些惊讶:“啊?那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
陈同点了点头。
宋娴:“不如你把他叫去我们家一起过年?”
陈同:“过年他肯定是要和家人一起的。”
宋娴看着他,好半天叹了口气:“你们两个也真是……”
陈同被锅盖他们试探怕了,听见这话心头上就一跳:“是什么?”
宋娴笑着摇了摇头,不说给他听。
陈同心里七上八下地着急,宋娴原本想说“你们两个都是一样孤孤单单,然后孤孤单单地凑在一块儿”,但这话说出来伤孩子的心。
她看陈同这模样,怕他乱想,于是道:“你们啊,天天焦不离孟的,我说你们像是亲兄弟。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一家人呢。”
好心办坏事,宋娴这么一说,陈同更想多了,脸也红了,人也傻了,以为宋娴看出来了,石化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娴看他模样古怪,微皱着眉头想问,那边走廊里却响起开门声。
苏青还没走出来呢,哑着嗓子就把人叫上了,先撒了娇:“同同,我想喝……”
苏青走出来看见了宋娴,愣住:“……水。”
宋娴还在震惊苏青竟然叫陈同叫得这么亲昵,陈同却幅度很大地一下子跳起来,眼眶也红了,呆呆看向苏青。
苏青烧糊涂了,思维没有平常敏锐。但凡他多看宋娴一眼,或许就能瞧出不对劲,或许就能拦住陈同圆回这个局。
可惜没有。
宋娴被陈同迅猛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
陈同一回头,眼睛和兔子眼睛一样红,愣愣的看着宋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宋娴的表情带着那么明显的疑惑。
“……”陈同又仔细看了看,的确是疑惑,除了疑惑没有别的。
陈同的心脏怦怦直跳,这才意识到是他草木皆兵做错了事,宋娴根本没有试探他的想法,是他自己想多了!
“我、我……”陈同结巴一阵,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多想多错,多说多错,宋娴原本不知道的也要从他的慌张里看出猫腻来了。
想到这里陈同飞一样跳起来往厨房奔去:“我去给苏青倒水!”
宋娴呆滞原地,她也不是蠢笨的人,看陈同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眼前灵光乍现,想起曾经陈同说的那一句“苏青又不是外人”。
蓦然地宋娴神思一通——想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听见陈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会觉得有一点点的变扭,明白了陈同和苏青为什么天天焦不离孟的亲密,明白了为什么苏青一个人住着,家里却那么自然地摆放着两双拖鞋、两个茶杯,就连茶几上摆放的超人手办都是成双成对。
这一瞬的“明白”解释了她所有的违和感,但是对她的冲击太大,大到宋娴自己都不敢置信。
客厅里苏青和宋娴眼对着眼,宋娴还十分疑惑:“你……和陈同……这是怎么回事?”
苏青头昏脑胀,及时偏过头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柜门捂好了,小心翼翼慢慢往外走。
同哥:哐叽——您、您看我摔出来的这个姿势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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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Д≦!
宋娴:OДO?
苏青:=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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