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确实是互相喜欢的吧?”
“晓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汪晓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五熊的那些话在她的脑海里萦绕了好几天都挥之不去,而引发她们这些对话的主人公丁小雨,似乎是因为最近忙于准备自己的个人独奏会,汪晓兮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着他了。
这倒也好,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吧。
之前在那个金时空,她每天都在想他,可是现在她回来了,面对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丁小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她还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没有爸妈,没有哥哥的那间空房子中。在意的那些人那些事,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的模糊,而渐渐被淡忘。
想到这儿,汪晓兮不由得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之前因为安琪的那些顾虑,现在因为自己而产生的恐惧,竟让她变得犹豫不决,患得患失,都不像以前那个洒脱的自己了。
等她收起脑海中的这些胡思乱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天台上了。
不过在她记忆里光秃秃的天台,现在已经被布置的格外温馨,让人眼前一亮。墙面上垂着翠绿的爬山虎,水泥地面上铺满了柔软的塑胶草坪,中央支着一柄巨大的红白条纹遮阳伞,伞下既有圆桌摇椅,又有抱枕靠垫,怪不得那帮学生有事没事总喜欢往天台上跑。
天台的墙边摆着好几盆精致的花草盆栽,不过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照顾了。汪晓兮低下身来,有些心疼的抚摸着这些边角有些枯黄的花叶,转念间就拿起了一边的空喷壶,灌满了水拎了回来。
从左往右,浇水浇到一半,汪晓兮迈出去的脚前尖却碰到了什么障碍。
她低头看过去,是倚在墙边正在酣睡的某人的大长腿挡住了她浇花的路:“中万钧,再睡,你就要错过体育课了。”
铃声也恰好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又接连着叫了好几声,中万钧这才缓缓转醒。拿开了挡住眼睛的那只手臂,缓了一会,彻底清醒之后,中万钧似乎不是很开心站了起来,冲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着他离开去上课,汪晓兮这才转回来继续拎着小喷壶浇水,顺手揪掉了些已经枯死的叶子。
摆弄着花草,汪晓兮的心情好了不少,不一会儿她就收拾到了最后一盆。最后这盆薄荷草鲜活嫩绿,长势凶猛,只有根部有片快枯萎掉的叶子。汪晓兮欲揪掉这片叶子,却因用力过猛不小心就将盆栽弄倒了,正要将花盆扶起来之时,她竟发现花盆后被挡住的墙面有一个用废旧的厚纸壳挡住的方形空洞,洞边的墙面上还钉着几条已经断掉的旧电缆。
不过这都不是引起她注意的地方,而是掀开纸壳,洞里边竟然有一个不小的铁皮盒子,像是被人故意藏在里边一样。而且看起来有些年头,盒子的边缘几乎都已经生了锈。
她有些好奇的将盒子从里面拿了出来。
盒盖上面贴着一张已经泛黄卷边了的旧照片,胶面已经彻底干掉,她一碰照片就从上面掉了下来。汪晓兮下意识的拂了拂照片上面的浮灰,将照片的边缘抚平,照片里面人的身形面容基本模糊不能辨认,只能隐隐约约看出穿的是芭乐高中的校服,还是几年前的旧款式。
好像她们当年穿的就是这种蓝黑色的制服。
再仔细一看,她似乎在照片里看到了金宝三,还有技安,还有......
这应该是那时候大家提前照的照片吧?怎么会被人放在了这里?是谁放的?
将照片拿下来放到一边,汪晓兮忍不住打开了盒盖。盒子里面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是装了厚厚的一摞信封,就像当年安琪写给她哥哥的那些信一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一起,不同的只是这些信封上很奇怪的既没有写收信人也没有写地址。
出于好奇,她一封一封的翻到底,终于在最下面的那封信的角落里,发现了三个字。
‘致晓兮。’
“给......我的?”
‘...晓兮,在修的帮助下,我们终于恢复了战力。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但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做普通人,突然恢复了战力,身体一下子变得轻盈了许多,倒还觉得有些怪怪的。
黑龙被关进了疯人院之后,我们发现这个世界突然就变得和平了许多,连大东都无架可打的跟着雷克斯啃起了课本来,你见到了,一定会非常惊讶的。
如果你还在,该多好......’
‘晓兮,你知道么?大家都在等着你,我亦很想你。
在收拾你的书桌时,我找到了那张被你夹在英语书里的音乐会门票,我将我的那张也夹了进去,等到你回来了,我们再去听一场音乐会吧,就我们两个人。
那时候是我太过于迷茫,辜负了你的心意,我不想跟你说对不起,只想等你回来,跟你说,我是如此的喜欢着你。
到时候就算大东会揍我,我也会紧紧地拉着你的手不放,再也不让你离开。’
‘大家过的都很好,大家也都没有忘记你。
一年了,我真的很想你,晓兮。如果你能听见我想念你的声音,就回来好吗?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晓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可以开办我的第一场个人独奏会了!虽然场地并不大,门票也只是公益性质,但我还是很开心,我似乎离我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这个时候,真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坐在台下,做我的第一位听众。’
‘...不得不说,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独奏会的门票还真的是很难得,不过我还是拿到了两张票,你一张,我一张,等我的第一场独奏会圆满成功后,我们一起去,好吗?
好吗,晓兮。’
... ...
不知过了多久,天台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身后来人的手中捏着一封的淡蓝色信封,站在原地停顿了一小会,随即便缓缓向她走近。
他并没有想到,自己藏了这么久,没有被来来往往的任何一届学生们发现,最终却还是被她发现了。
她也没想到,在她失踪的这些年,丁小雨一直都在给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写信。
更没有想到,她发现了这些信,他前来放最后一封信,这个时候两人恰好撞见了。
或许一切都是注定吧。
没想到推开门会看到她在那里,丁小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才在原地停顿了一会。而汪晓兮也只是蹲在那里捧着信封,像没发现他一样,即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她似乎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丁小雨能感到她的背影在微微颤抖。走到她身边,丁小雨也蹲了下来,将手里这封信轻轻堆叠到了之前那摞信封的最上层,然后拿起被放在一边的盖子,合上了被她捧在手中的铁皮盒子。
九十八封信,都在这里了。她一封一封的拆开来看,又一封一封的叠平放回了信封。
一张张信纸,字里行间所蕴含的汹涌情意扑面而来,不由分说的将她淹没。眼眶中积攒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强忍着,不让任何一滴泪水逃出眼眶,生怕它们会氤氲了纸上的字迹。
“晓兮,别看了。”
汪晓兮就这么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将盒子从她手中拿走,放回到那个方形洞口中,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将自己的身体扳过来,圈进他的怀中。
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干燥,还充斥着淡淡的柠檬香气,是让她会一直眷恋的味道。
“晓兮,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在心里藏了些什么,不知道她是如何打败共生魔活下来的,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至少哭出来,宣泄出来,总比一直压抑在心里的好。
埋首在他怀里,她死死地揪着丁小雨后背的那片衬衫不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不会再离开一样。堆积了多年孤楚苦痛终于在此刻爆发决堤,泪水汹涌无声的从她脸颊上滑落,浸了丁小雨满怀。
她哭的很安静,他抱的也很安静。
‘晓兮,这或许是最后一封我写给你的信了,是第九十九封。
说起来时间过的还真快,仔细算来,你回来已经快有一年了。
还记得九年前,你带着体内的那颗□□共生魔,突然就那么消失了,谁都找不到你的下落,大家每天都担心的要命,生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大东托修帮忙,托盟主帮忙,找你找的快发疯了,听说伯父伯母也忧心的每天都睡不好,而我,抑是没有一刻是不在想你的。
还记得吗,我们曾定下的那个约定?那时候我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将那些话说出口,于是就把它们写了下来,结果想说的话越来越多,我就越写越多。
虽然那时不知道该将这些信寄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你会不会回来,但在你离开的这八年间,我还是陆陆续续给你写了很多封信,有生活的琐碎,有周遭的变化,有大家的成长,也有对你的思念。
虽然等待有些许漫长,但我最终还是寻回了你,这些厚厚的信封终于等到了迟来的收信人。幸好我们都没有放弃,幸好,你也没放弃。
但现在,我又没有那么想把这些信寄出去了,让你看到这些,似乎是在提醒你和我们之间错过了这么多回忆一样,说不定会使你变得更伤心失落吧。
我们现在看似距离很近,却实际上还不如学生时代那样坦诚。我能看得出来,你有很重的心事,重到让你在我们之间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这种变化,或许与你这八年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有关。让晓兮你变得防备心加重,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的回忆,所以我和大家都认真想过了,也达成了一致,直到你想说之前,我们不会提起一字一句,就当你从来没就离开过。
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的心结都解开的那一天的到来。
晓兮,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看到开心的你,看到放松的你,看到眼里有我,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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