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幸眨了眨眼, 在万众瞩目之下被老师叫了起来。
“你说说，你为什么不写作文？！”
魏老师还记得自己一开始刚看到柳闲的成绩很高兴, 以为她终于肯认真学了, 满怀期待找她的卷子看，结果，就看见两页白花花的作文页, 给他看得一懵, 还以为弄错了。
之后再仔细看，没错, 作文就是空的！
只有作文题目那一栏的横线上写了一个作文名，下面零零散散抄了一遍题目, 不知道有没有一百字, 改卷老师可能也很无语，最后好心判了个10分。
这对语文老师来说不就是一个字没写吗？！
除了60分作文只得了10分，其他题目居然没有扣分，加在一起就成了100分。
如果她写了作文, 哪怕写得不好, 只要字数满足了要求，这张试卷至少也会有130分以上！
就是因为这样, 魏老师才更加的可惜，恨铁不成钢。
“字数太多了, 没时间写。”阿幸如实说。她睡一觉起来时间就没了。
魏老师不知道她睡觉，心里便认同了这个答案，毕竟他就没见过考试不把作文填满的, 不是时间不够，那就是故意消极考试。
而看柳闲的整体答题情况，不止不消极，还很积极。
“虽然你前面做题很认真，但是时间安排的也太不合理了，怎么能不留时间给作文！”语气十分严厉，“就今天下午，你单独写一篇作文给我，认真的写，我亲自给你批改，下次绝对不能再犯这种错误！”
听到后半句，阿幸淡定的神色多了丝苦恼。
为什么一定要写作文呢，那么多字，考试的时候她只写个开头就想睡了，然后也真的睡了，结局还是没躲过……
阿幸的苦恼没人懂，宗萱和同学们都在为她惊喜。
除了作文，整张试卷就是满分，这也太厉害了，而且其他科目又没有作文，如果柳闲也像这样不扣分或者只扣一二分，那岂不是轻轻松松超过一班。
比起刚刚的失望，现在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时间到了下午，各科成绩都陆续公布，1班和10班都是理科班，合四科：语 、数、英、理综。
柳佳以为从语文开始，自己会全面碾压学渣的柳闲，却不料她的运气似乎是从这里开始转了弯，之后的每一门成绩都在柳闲之下。
她的数学128分，柳闲就是143分，她理综256分，柳闲就291分，就连她最自信的英语，也是139分和140分，比柳闲刚好落后了一分。
柳佳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甚至怀疑是把她自己和柳闲的成绩看反了。
她怎么可能比柳闲差？！
柳闲自从她妈死了就没学习过，现在才短短两个星期，她就这么一步登天地超过了自己，这件事根本匪夷所思。
柳佳咬了咬唇，手里攥紧了全校成绩排名表，她的名字在上方第十位的位置，比上一次前进了六位，这本应该让她开心的事情，却因为更上方第三位的位置上挂着刺眼的‘柳闲’两个字，让她想要笑一下都无比勉强，嘴角挂着铅块似的提不上去。
后面任开宇拿着成绩表与蔡莎分享，“柳闲也太厉害了吧，说要认真学习就考了全校第三，那她要是从高一开始就这么学，还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那也是因为她很努力啊，她每次在寝室手里都拿着书没放下过。”蔡莎斜他一眼，谨慎地问，“你这么关注柳闲想干什么？”
任开宇嘿嘿笑，一脸荡漾，凑近了悄悄说：“我觉得她挺帅的，对我的胃口，你觉得我要是去追她有没有希望？”
蔡莎的目光瞬间变冷漠，“没、可、能。”
说完，任凭任开宇怎么骚扰也不理他了。
她早该知道他不安好心，先是传柳闲的八卦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拖累柳闲跟他早恋！
她绝对要提醒柳闲提防他，不能让这个吊儿郎当的人接近柳闲！
同个教室的柳佳也正在承受着温水煮青蛙似的煎熬，不过她这个温水是被加热了的。
“柳佳，你姐就比第一名少了二十分，要是语文成绩高点估计就第一了吧。”
另一人说：“可是一下子提高这么多，会不会是抄的？”
“应该不会吧，柳闲上次考的全校倒数，这次在最后一个考场，也没有人能被她抄啊。”
华城高中每次月考考场是按成绩排名从上往下安排的，1-50名在1号考场，以此类推，同考场的学生水平相同，可以防止相互作弊行为，所以柳闲全校第三的成绩，还真不可能是她抄了别人。
“也对，那柳佳，你打赌输了，就要请你姐吃一个月早餐了是吧？”
其实那一次柳闲来找茬过之后，班级同学对柳佳的态度变化不大，毕竟柳闲没有实质性的说出柳佳是私生女这种话，柳佳又和他们当了这么久同学，大家尽管有怀疑，也埋在心里尽量当做不知道一样。
但每次别人用‘你姐’代替柳闲的名字，柳佳仍然会感到羞耻，被叫到几次，才点了点头，“嗯，是。”
她现在已经快分不清，究竟是输给柳闲还是输给柳闲这件事被所有人知道更让她难以忍受了。
或许是不相上下的，双重打击，更为致命。
下午下课后，柳佳来到了老师办公室，下嘴唇被她咬的发白。
“老师，我能和你聊聊吗？”
“行，你说。”
“我觉得我这次的成绩不太理想……”
“不是啊，你这次进步了不少，哪里不理想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努力错了方向，还是因为自己太笨了，不管怎么拼命学习也追不上别人……”柳佳红着眼睛说，“我一直不敢放松学习，但我姐姐只要稍微认真一点就超过我了，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为什么我不能像她那样……”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音，也许不是为了这一次成绩，而是为了自出生到现在十几年来受过的委屈。
柳闲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羡慕她，她曾经无数次的在心里问，为什么自己是多余的那个，为什么她不是柳闲，不能有圆满的亲情，哪怕到现在，在外她都只能说柳怀桥是她的继父。
她也想什么都有，所以她要抢走柳闲的东西，家人、房子、同学、他人的夸奖……她都想要。
不止自己想要，她还想让柳闲永远失去这些。
柳闲曾经得到过这些了，以后应该让给她了。
所以柳佳不能接受柳闲又重新站了起来，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跟柳闲打这个赌的，她没想到这个赌约不止没有把柳闲打落谷底，还让她又站在了自己的前面，像一堵怎么也推不倒的障碍墙。
柳佳在老师面前露出的情绪都是真心的，只不过套上了一个‘考试失望’的外衣。
不仅是发泄了自己的情绪，另一个目的是让老师发现柳闲。
一个10班的差生，没有任何预兆的，考到全校第三名，导致成绩优秀的学生心态不稳质疑自身，还不够让人怀疑么？
最后，老师安慰了柳佳，犹豫地说：“这次的成绩啊，我们教学组的老师会好好检查的，你不要想那么多，有的学生她就是差那么一个契机就开窍了，不能说明她以前就不努力。有的学生稳扎稳打，有的学生厚积薄发，不管哪一种，老师都愿意看到。”
*
阿幸的任务早在排名表出来时就完成了，得到了52万打赏点。
【素不相识：恭喜幸总！——突然有种自己看着长大的崽出息了的感觉】【送出礼物：摇钱树*1】
【咕咕咕：哈哈幸幸出息了，我也给幸幸发红包】【送出礼物：锡箔*99】
……
素不相识之前说如果主播超过柳佳，就送一个摇钱树，现在任务完成，马上就送了出来，其他的观众们也被他带起热度，纷纷送出自己的“红包”奖励。
一时间，直播间屏幕上都是各式各样的礼物提醒。
阿幸打开后台查看，目前的总打赏点为121万有余，她直接用120万打赏点兑换了600点气运和600点功德，加成到原本的数据上，聊胜于无。
不过总打赏里一半多是来自两个任务的解锁打赏，由此可见，做任务其实比普通直播收获礼物更方便。
当然，这种方式需要观众对直播间粘性大，才会愿意送出礼物看主播直播任务内容，阿幸觉得以后可以看情况发布任务。
晚自习，阿幸去给语文老师魏老师送作文。
写作文这件事真的是很为难她，她认为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想写的，对作文主题毫无想法，人没事想那么多干什么……
最终还是由牧才俊给她找了一个内容重点，七拼八凑的才把作文‘生产’出来，就是比老师当时要求的时间下午晚了点。
阿幸走进办公室，把作文交给魏老师，一旁的班主任看见了，叫住她。
“柳闲，刚好我要找你。”班主任招招手，“你过来，跟我去一下刘老师的办公室。”
？
以前的柳闲被这么安排，基本就是要去挨批评的……
阿幸回忆这几天，貌似没有发生特殊的事。
进了刘老师的办公室就发现，估计不是批评。
教导主任的单人办公室里这会挤了四五个老师，都围在办公桌边上，盯着桌上大概是试卷的东西看。
在班主任的示意下，阿幸走过去，几个老师一边用审视的目光扫过她，一边给她空了一个旁边的位置，她顺着看向桌面，上面摆的就是她前不久考完的试卷。
“试卷有什么问题？”阿幸直截了当地问老刘。
其他老师有点不习惯她这么直接，刘老师跟她打交道时间长了，倒是已经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别扭的。
他指了指试卷，也不拐弯抹角，“你这次成绩提高太快了，倒数一下变成正数，我都吓了一跳，老师们就想考考你，问你一些问题，看你知识点记得牢不牢固，没有其他的。”
其实就是没有老师提出来，他自己可能明天也要找柳闲过来考一考她，毕竟情况确实反常。
【安然：哎，主播就是太高调了，看现在被怀疑了吧】
【大皇蜂：其实要不是因为跟柳佳打了赌，成绩一点点递增就正常了】
【小天鹅：现在这样也没事啊，反正主播是自己考出来的，又不怕检查，还好没听之前有的人说的什么用直播间作弊，作弊是真的不会有好结果！】
……
就像观众表现出来的那样，阿幸也一点不紧张，“行啊，问吧。”
几位各科老师对视一眼，开始轮流提问。
从三角函数到牛顿三大定律，从分子结构到蛋白质的组成，基本上都是试卷里主要的一些知识点，阿幸对答如流，答了半小时之后，老师们便适合而止。
到这程度，基本可以确定题目确实是柳闲本人答出来的，就没必要再让学生觉得老师不信任了。
老师们接着叮嘱了几句，不外乎好好学习、保持水平这类的话。
之后考察的老师走了，刘老师对阿幸欣慰地点点头。
“你看你还是能学好的，这样就很不错，你脑子很聪明，现在认真学习，以后发展很大。”由于心情好，又问道，“你昨天去比赛了，成绩怎么样？成绩不理想也没关系，你这个脑子天生是适合读书的——”
“成绩很理想，我第一！”阿幸直接打断老刘，“我跟教练说好了走体育特长生，不用读那么多书。”
“什么？！”
刘老师声音拔高，倏地站了起来。
他刚才还在慰藉于总算把柳闲教了出来，只要她保持这个成绩，再提一提语文，拼一拼高考状元都有可能，结果就听见她说要去参加特长生了？！
如果他有心脏病，恐怕现在就能倒地上。
“你你，你当什么特长生，怎么就不用读书了！第一也不行……等等，你比赛成绩第一？！”
“是啊。”阿幸觉得自己很有道理，“老刘你想，我考试只能考第三，运动会比赛就能拿第一，说明我更适合体育运动，当然要当运动员了，对吧？”
“……你等会。”
刘老师快被她绕晕了，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的问题，只好先转移话题。
“你说你要当体育特长生，那你跟家长商量过了没有？家长都不知道你就一个人做决定，那肯定不行！”尽管刘老师对柳闲家长没好感，这时候也只能拿来拖延拖延时间了。
他真是不明白，学习成绩好不容易提上来了，怎么又折腾着要当特长生呢。
最为难的是，偏偏这两个不同的选择都被柳闲打通了，不管她选哪一个似乎都能有好的发展。
如果说她有哪方面偏弱，他还能劝一下，可如今，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劝。
刘老师纠结得连阿幸又叫他老刘都没注意，无奈地让她先回教室，自己考虑考虑，留下10班班主任跟他说话。
“……小陈啊，你说你之前怎么就同意让她去比赛了呢！”刘老师后悔不迭。
“刘老师，不是你先同意让她去的吗？”陈老师狐疑，“柳闲跟我说你同意了，我才同意的。”
“我什么时候先同意了，不是你先同意，我才同意的吗？”
“……”
“……”沉默良久后，“……这个小混蛋！”
*
阿幸不知道班主任和老刘已经发现了她玩的把戏，她晚上回宿舍，看见手机上有新的消息。
一段录音，一个小时前发来的，发消息的人叫蒋永，就是那天想要打劫她的耳钉男。
之前阿幸打了他一顿之后，让他帮自己试探柳正杰，结果一连几天没消息，她又忙着月考和比赛，差点都忘了这件事。
录音三分钟左右，她先点开听了一下，里面的对话零零散散的。
“跟柳闲……我们最近还是一块玩游戏……她是手上宽松，但是技术太差了……都不愿意跟她组队……”
“……柳老大……我天天输，干嘛非要带她玩啊？”
“……要是她哪儿得罪你了，咱们不如直接揍一顿？”
之后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哪来这么多话，输就输呗，破游戏有什么输不起的……我没说话的时候都不准动她……再说了，她得罪的也不是我……”
“……这是整她还是整我啊。”
“你要是能带她玩点别的也行……反正别让人学好，对了，你们现在都在哪玩……我有时间去看看，看她还有什么脸瞧不起我……”
录音里的对话到此为止。
阿幸返回聊天框打了几个字。
柳闲：技术差，想揍我？
对话那边的人像是时刻守着消息一样，她的消息刚发出去，就有回复了。
蒋永：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蒋永：我都是为了套话才这么说的，根本不是真心的，你游戏技术特别好！再说十个我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你啊！
他的态度很是谄媚，但阿幸还不至于被这点好话迷惑住。
柳闲：看来柳正杰说话比我有用，要不是柳正杰要看见我，你估计早就忘了我这个人了吧？
这一次消息隔了好一会才发过来，约莫在整理措辞。
蒋永：这不可能，我就是怕打扰你，万一浪费了你的时间多不好啊哈哈哈。
蒋永：你看，消息我都打听了，柳老大也以为你跟我们一起玩游戏呢，结果他现在想亲眼看看，要不然你出来配合一次？
阿幸不为所动，只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表示自己还在线。
蒋永：……
蒋永：[大哭]柳闲算我求求你了，这事要是露馅我就完蛋了，柳老大肯定会揍死我的，以后我保证及时帮你传消息还不行么，还能给你打掩护啊，你帮我这一次吧！只要明天晚上出来一会，让他看见你就行了！
阿幸想了想，刚才录音里的对话在脑中过了一遍。
柳正杰说柳闲得罪的不是他，还不让人对柳闲动手，说明跟柳闲没有深仇大恨，只想看柳闲的笑话。
可蒋永又说柳正杰特意让他带柳闲在晚上玩游戏，结合阿幸曾经在牧才俊的素材本上看见过的——那一条最终导致柳闲被害的因果线。
玩游戏——晚归——室友神经衰弱，性格冲动——必然导致矛盾——结果受害。
她猜，如果柳正杰知道柳闲有个室友有神经衰弱呢？
……或者柳闲得罪的那个人知道？
柳闲：让我帮忙可以，出学校也可以，帮我套他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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