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幸努力地调集身体各处的力量, 但身体反馈总是给她一种无力感,身体像是被死死压住, 完全不听她的话, 用力了半天也只能动动手指,连抬起手打开直播间也做不到。
这是她直播以来最差的状态,阿幸集中精力缓慢睁开眼睛, 从眼缝中看到这是一间医院的病房。
结合刚才那个跑走叫医生的女人声音, 不出意外她就是别人口中的植物人了,怪不得身体强度这么低, 全身肌肉都不能运动的情况下,就算是她也不能让肌肉瞬间恢复正常。
在医院, 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她认清现状之后,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医生过来,至于直播和这具身体的信息,只能她自己见机行事。
席阳坐在值班室里, 正在查看自己手中的病例, 想着一些事情。
突然,大脑深处有一种奇异的感受出现了, 灵魂在叫嚣着激动,仿佛平静的海面霎时波涛汹涌, 海浪一阵阵地起伏拍打着他的灵魂,他一下子撞开椅子站了起来,手里的纸张掉落在桌上, 面色紧张的绷住,瞳孔轻颤。
这一瞬间的感受犹如起潮般,海浪重新落下,他的灵魂却真切感应到了那个追寻已久的印记,她一定在这里。
席阳整个人遏制不住地激动,双手紧紧按住桌面,激动的心情才缓缓平复,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出现的感应在这时骤然出现,但他知道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她,现在他得到的感应太微弱了,可能她现在很虚弱,他只能在自己感应到的范围里一个个找,可不论如何,他都有了希望。
刚才的感觉,席阳觉得她仿佛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他现在根本坐不住,转身一把拿起椅背上的白大褂,边套上白大褂边往门口走。
在他伸手之前,门外便传来喊声:“席医生!303的植物人有反应了!你快去看看!”
席阳开门的动作顿了一秒,然后接着打开,神情转换为冷静,沉稳地往外走:“病人什么状态?脑电图有变化吗?通知家属没有?”
护士跟在身后赶紧说:“病人出现有自我意识的活动,脑电图节律平坦,已经安排通知家属。”
席阳很快走到了303号病房,他开门进去时,阿幸刚完全睁开眼睛,正在尝试说话。
病床上的阿幸听见门锁转动声,眼珠转向门口,看见来人的容貌愣了一愣,口中发出一个短暂的音节:“你——”
她眨了眨眼,看见对方手腕上的灰白色手环和身边漂浮的直播框,这两个她很熟悉的东西,脸和直播系统都对上了,她才能够确认,对方是她刚在地府看过直播的大魔王本人。
这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让他们进入同一个直播世界……
要知道,同位面和她一样的主播还有九个人,但是她和那九个人却从来没有在直播期间碰面过,大魔王才第一次进行位面直播,居然这么巧就碰上了!
这难道是系统听到她的心声,给她送来真人PK的机会吗?可是以她现在植物人刚刚苏醒的状态,别说PK了,动弹一下都费劲,时机不对啊。
更别说大魔王如今的身份是席医生,病人打医生,好像不太行……
席阳走到病床边,看见病人左手上那个眼熟的手环,眼神一动,再次投向病人的目光便带上了谨慎,只不过病房里还有护士,他没有轻举妄动,泰然自若地给病人做完常规检查,然后叫护士出去准备他开的药品单。
门被关上后,他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问:“你是谁?”
阿幸讨厌别人俯视跟她说话,慢吞吞道:“你、猜、啊?”
席阳听着这个乖张不驯的语气感觉似曾相识,他视线收紧盯了病床上的人一会,面不改色地捉起病人的左手,自己的手去操控打开她的手环。
“你——”这种操作显然在阿幸的预料之外,他还真是诡计多端,让她原本想要隐瞒身份戏弄他的打算直接落空了。
阿幸的直播间开启,席阳看见直播标题就明白了她是谁,上个世界的PK他看了这个标题三天。
“阿幸。”席阳掀起眼皮看她。
阿幸目光不躲不避,依旧只能语速很慢地说:“是我……怎么了?”
“没什么,好巧,这么快就见面了。”
阿幸觉得这话带有一点小小的讽刺意味,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一个医生一个病人,一个正常人一个半残废,这种见面方式谁想要……?
她说:“你、帮我、开后台,我看下、个人信息。”既然直播间都打开了,那她就不用客气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席阳口吻凉凉,放下她的手,一脸漠然地立在床头。
“……”见死不救!
阿幸郁闷,要不是我不能动,我还不屑让你帮我呢!
“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以你目前的样子,我想对你怎么样,你反抗得了吗?”席阳低头,目光冷漠,大手缓缓伸向阿幸的脖子。
我去……阿幸一咬牙,差点准备不顾身体留下后遗症要爆发。
事到临头,席阳却像看破了她的想法,动作一转,按住她的两边手臂,用力地往床上压去,似乎是在警告:“给我安分点。”
这个动作让席阳离阿幸的距离很近,阿幸能清晰看到他五官的每一个细节,不管怎样,她得承认这幅样貌很吸引人,让人想要不由自主地靠近,然而这个姿势还是让她很不快,她想如果此刻她和对方的位置互换她会更高兴。
在阿幸学会用眼神杀人之前,席阳从容地站了起来,他再次捉起她的左手,在手环上点来点去。
阿幸以为他改变主意在帮自己调出信息,转而往直播间画面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个混蛋竟然在改她的直播间标题!
【幸幸小可爱的直播间】……
恶心死了!
气得阿幸说了自从醒来最连贯的一句话:“你想死!”
席阳抬眼,视线像刀子一样射出,语含严厉:“你最好收敛点,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如果不是你给我提供了线索发现她,我不会对你这么手下留情。”
“……”阿幸的重点显然关注错了,她惊诧地睁大眼睛,发现那个‘她’,这么快的吗?
她还没机会再问,病房门被打开,是刚才去准备药品的护士,护士推着手推车,一进门看见席阳抓着病人的手愣住。
“席医生,你们在干嘛?”
“病人手臂酸软,我帮她按摩一下。”席阳波澜不惊地当着护士的面在阿幸手上又按了几下,然后才放下她的左手,细心地用被子盖住。
“这样啊,席医生你真是人好。”护士笑脸盈盈。
阿幸特别想翻个白眼,什么人好,这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心黑的很,最会装模作样。
不过她又发现席阳放开她的手之前,已经帮她打开了后台,她可以在直播间光屏上看到这具身体的信息。
阿幸眼珠动了动,对护士听从席阳的指示往她身上扎针尽量眼不见为净,开始查看信息。
这个病床上的身体主人叫做孟子涵,生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父亲孟宏有家暴史,从孟子涵小时候起,他一发脾气就对孟子涵和她妈妈郑婷又打又骂,然而郑婷一旦想带着孩子离婚,他又死皮赖脸地道歉,哭着求郑婷原谅。
可是家暴有一就有二,郑婷原谅过孟宏,过一段时间孟宏又会重蹈覆辙,他的保证根本没有用,还用自己不会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来威胁郑婷,只不过他家暴的次数越来越少,才让郑婷为了孩子痛苦忍耐这么久。
孟子涵今天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就是拜孟宏所赐,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孟子涵在外面跟男生交往鬼混的消息,信以为真,回家不由分说暴打孟子涵,根本不听孟子涵的解释,最终孟子涵脑部被击打造成严重损伤,才成为植物人躺在医院。
根据孟子涵在病床上时的残留意识,大部分时间都是郑婷在照顾她,孟宏偶尔几次来祈求原谅总会刺激的孟子涵情况更糟,郑婷之后就会把孟宏赶走不让他进病房。
至今孟子涵已经昏迷了三个月以上,情况越来越糟糕,清醒的希望也越来越小,郑婷几乎一天24小时都要在医院守着她才放心,今天刚好不在应该是有事回家了。
阿幸大致看完这些信息,发现孟子涵还是个高中生,不由心说自己越活越过去了,年龄竟然还带往回倒的。
不过那个孟宏倒是真的该死,害她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只能任混蛋威胁,她一定会好好收拾他的。
阿幸的视线从直播间移开,瞥了一眼手上的输液针,满脸的难受抗拒。
席阳送护士出病房,请她帮忙打听一下,在刚才孟子涵清醒过来这段时间医院里有没有新生儿出生。
他一直在想灵魂感应突然出现的原因,除非她的灵魂也是突然出现的,否则没有理由解释这一现象。因此他才猜测,她现在可能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他是在她出生的一瞬间感应到了她,这样她的灵魂带给他的感应这么微弱也有了理由。
但是一切还要等真正确认,所以他必须按捺下迫切的心情继续等待。
已经等了这么久,总算有了她的消息,他不介意更仔细慎重一点。
席阳转身回到病房,正瞧见阿幸对着输液针极其厌恶,感觉她如果能动的话就会一把拔下针头,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步,在他的印象中,也有一个人会对着各种针管张牙舞爪。
阿幸发现席阳回来了立马板起脸,对待这种心机深沉的人,她要时刻保持警惕。
“你来、干嘛?”
席阳回了神,刚才那一幕令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光转瞬即逝,但没能及时捕捉,他摇摇头,声音平稳地说:“你的家人很快就来,我只是要提醒你,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影响到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阿幸不以为然,什么重要的事说的这么严肃,不就是找个人么,能有多复杂,还我影响到你,你才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影响到我呢。
可惜她现在就是个半残状态,说不出这么多话,只能甩出一个轻飘飘没什么力道的蔑视。
“你、管不着……”
“是么……”正当席阳要说什么,病房门口一个急切的女人跑了进来,口中还叫着‘子涵’。
面色憔悴的女人跑到病床边,对着床上人睁开的眼睛留下了热泪,哽咽说:“子涵,你终于醒了……”
席阳张嘴,本来想说的话变成了:“为了病人身体着想,家属没有医生允许,近期只能给病人喂流食,越清淡越好。”
阿幸:……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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