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女生已经被带走做笔录了，警察上去检查过天台，门确实是锁的，不过这也不能肯定就是她们做的，也有可能是柳闲在说谎。”
刘老师紧了紧眉道：“柳闲她没必要说谎。”
“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那肯定也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不然人家好学生干嘛招惹她，你不知道，校长现在都愁死了，几个学生的家长听说了这事一直给校长打电话，让我们学校证明他们孩子是清白的，我说这些学生也真是能折腾。”
刘老师忍不住皱了眉，“别说了，等警察查出来就知道了，有什么情况你再通知我。”
挂了这通电话，刘老师对着手机屏幕犹疑了半天，终于还是拨打了备注名为‘柳闲爸爸’的电话。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这件事不是件小事，他是不愿意给柳闲爸爸打电话的，他对柳闲爸爸这个人就是一个感觉——粗鲁。
以往柳闲犯了错叫家长，柳闲父亲每次来学校就很不耐烦，老师跟他说柳闲的情况，他就直接当着老师的面骂孩子，甚至有时还会动手，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让他家庭教育基本不可能，后来更是连学校也不愿意来了，老师给他打电话他就敷衍几句，之后骂完柳闲照样什么都不管，联系他毫无作用。
电话通了——
“喂，哪位？”
“你好，是柳闲的爸爸吗？”刘老师这边问完，电话那头停顿了下，估计是在确认号码。
过一会深沉的中年男声传来，“刘老师啊，我不是说过柳闲就交给你们了吗，我相信学校和老师，你们都是教育家，怎么管她都行，我管不了她，刚好我这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这次不一样，柳闲她出——”
刘老师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已经变成了忙音。
早上七点还没到上班时间，能有什么事情忙，他无奈地切断通话，放下手机却是呼出一口气，电话他已经打过了，家长不听他说话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刘老师这边通知家长没通知到，学校里却已经传遍了。
从高一到高三，早上看见柳闲的人有很多，虽然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是谁，但一传十、十传百，距离人尽皆知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比起学生，老师知道的还要清楚得多，一个早自习，老师办公室里都在讨论这件事。
第一个发现柳闲的那个女生做完笔录回学校，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问话。
“宗萱，你说说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宗萱就把她以为有人跳楼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没想到她不是跳楼，还挺厉害的，她几班的啊？”
班主任问：“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啊。”
“她跟你一个班的你不认识？！”班主任无语了，“她是我们班的柳闲！”
“我们班的？”宗萱很惊讶，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们班有个经常不来上课的好像就叫柳闲，但她一直以为那是个男生呢，“原来是她啊。”
班主任无奈摇头，“算了，你今天早上怎么那么早在外面？”
“额，这个……”宗萱眼神飘忽，“我醒的早，就想早点去吃早餐来着……那个老师你要是没事了我就上课去了啊，老师再见！”
说完最后一句话，宗萱转身就跑出了办公室。
班主任愣了一下，而后忽然想到，那么早学校食堂根本没开门，大怒：“宗萱，你是不是昨晚上又去网吧了？！”
走廊上的宗萱隐约听见班主任的声音跑得更快了，直到跑进教室也没看见老师追来才松口气，趴在了课桌上。
同桌凑过来悄悄问：“萱哥，听说你今天早上救了个跳楼的学生？”
前后左右的同学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宗萱清了清嗓子道：“嗯，就是我们班那个柳闲知道吧，看她发着高烧挺可怜的，一下来就送医院了，都是同学，我就是好心帮了一把，也不算什么。”
同桌感叹：“真的啊，学校论坛上说是1班的人逼人跳楼的，原来是她啊！”
宗萱嘲笑：“1班怎么了，装模作样的，我就看不惯她们欺负我们班的人！”
同桌赞同的直点头，“就是就是，装模作样的，还是我们萱哥仗义。”
等同桌跟别人说悄悄话去了，宗萱偷偷拿出手机登上学校论坛，看看其他人都说了什么，免得到时候对不上口供就尴尬了。
论坛首页一片都是今早学生跳楼的话题，点进最上面一个热帖，连续几张都是从远处拍的照片，照片里一个女生的身影挂在楼上，根本看不清脸，后面跟帖的都在问这个女生是谁，为什么跳楼。
宗萱看见下面各种猜测哪个班有人没来，是不是这个女生之类的，不过说出柳闲名字的人还没有，大概因为柳闲在学校根本没朋友，也没人认识她，毕竟连她这个同班的同学都几乎忘了柳闲的名字，其他人知道才怪。
宗萱心想这样还好，没人知道是柳闲，等柳闲回来了应该就不会怪自己害得别人都误会她跳楼了吧，不然多丢脸啊，她又不是真的跳楼！
宗萱放心的直接滑到帖子最下面，刚好看见最后一条留言——
青年才俊：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个女生是高三10班的柳闲，现在已经进医院了，我同桌就是今天早上发现她救了她的人，刚从警察局回来，不过她做好事不留名，我就不说她的名字了，大家一人回一句好人一生平安吧。
靠！
宗萱扭头一看，旁边捧着手机打字的不是她同桌是谁！
“牧才俊！你TM干嘛呢？！”
牧才俊抬头，拿着手机还邀功道：“萱哥，我帮你宣传好人好事呢。”
“我去你的！”宗萱一巴掌拍在牧才俊的头上，赶紧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删除留言。
然而留言已经发出去有一会儿了，哪怕宗萱删了留言还是有一些人已经看见，后面跟帖中也提到柳闲的名字，她又没办法删别人的留言，柳闲的身份就这么无法挽回的曝光了。
下面还有一排的“好人一生平安”，宗萱看得直打牧才俊的头，边打边说：“我让你好人一生平安！好人一生平安！”
一班教室里，一个女生检查完桌上全班的作业本，不由皱起了眉，“就剩李茹、蔡莎和曾湘君她们三个没交作业了。”
同桌在一旁碰了碰她，小声问：“柳佳，我记得你是不是认识十班的柳闲？”
柳佳点点头，“认识，怎么了？”
“你知道么，柳闲今天早上在学校出事了，好像跟李茹她们有关系，所以她们都被带走做笔录了。”
柳佳眼神微动，连忙问：“柳闲出了什么事？”
同桌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多人看见她跳楼进了医院。”
“跳楼？她现在在医院？”
“是啊，早上救护车都来了。”
同桌说完就继续背单词了，柳佳坐在座位上，神色微暗，柳闲真的跳楼了？
早自习下课，柳佳抱着作业本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把作业放在老师的办公桌上之后却没有走，立在旁边略有些踌躇的样子。
老师注意到她，抬起头问：“柳佳，还有什么事吗？”
柳佳张了张口，口吻犹豫地说：“老师，我听说十班的柳闲今天出事去医院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老师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班的同学，便道，“我知道你跟李茹关系好，但她们只是去配合调查了，只要她们没做错事就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上课吧，别担心这些了。”
老师都这么说了，应该是真的，柳佳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未动，“老师，其实……柳闲是我姐姐。”
“你姐姐？”老师很惊讶，“我怎么没听说过？”
柳佳低下头，语气低落，“其实我们是重组家庭，我姐她一直不太喜欢被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顿了顿又说，“老师，我想请假去医院看看我姐，也想问问她和李茹她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也许解决了她们的矛盾就好了，可以吗？”
老师停下手中的工作想了想，首先请假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其次学校发生学生被欺凌跳楼的事件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搞不好还要上社会新闻，如果能私下解决肯定是最好的，柳佳是柳闲的妹妹，也和李茹几人是同学，也许真的能劝动双方和解。
“这样吧，你要去医院的话，刚好校长待会也要去医院看看柳闲的情况，你就跟校长一起去吧，我现在跟校长说一声。”
“好。”
柳佳点头之后，站在一边等待老师给校长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被老师带到楼下，坐上校长的车一起去医院。
*
阿幸是被饿醒的，用力的睁开眼睛，一手撑着床边想要坐起来。
“你醒了，小心点。”刘老师发现床上的人醒了，马上站起来扶她，提醒道，“你手上还扎着针呢，动作轻一点，这是最后一瓶了。”
坐好的阿幸抬起正在输液的左手，眼睛微眯看着手背上的针眼，冰冷的针尖刺进皮肤里，久违的恶心感令她眉毛拧了起来。
就算知道是在治病，这种东西还是很让人讨厌啊。
“别动，小心待会针扎歪了。”
算了，阿幸紧皱着眉头把手放下，眼不见为净，她就忍一次。
“老刘，我饿了。”
“你你！”刘老师抖着嘴唇，“没大没小，不准这么叫！叫我老师！”
“好吧，刘老师，我饿了。”
刘老师没好气问：“想吃什么？”
阿幸舔舔唇：“红烧鸡翅、糖醋排骨、牛肉火锅、香辣小龙虾、烤鱼、酸辣海鲜煲——”
“没有！”刘老师听到一半就不想听下去了，干脆地打断她不切实际的幻想，“吃什么吃！你现在生病，医生说了不能吃油腻腥辣的东西，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都不能吃！我给你买粥去，要什么口味的粥？”
别人请客不能要求太多，阿幸很识时务的退一步，“两份海鲜粥一份皮蛋瘦肉粥。”
刘老师不敢相信的望着她，“你吃这么多？”
阿幸遗憾地点头，“是啊，生病了没什么胃口。”说完，又抬头诚恳地问，“老师，能再加一大份馄饨吗？”
“……”
刘老师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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