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画面越加露骨,祁亚赶紧关上门带人走。
“不,这不是真的……”
勇子失了魂似的,下楼梯时一阵头重脚轻,“安琪这么单纯可爱的女孩,怎么会和老男人做那种事?这是假的,她是被逼的,一定是被迫的!”
“人家和你还没什么呢,你就好像头顶青青草原了。”
千千低骂晦气,斥责勇子的污秽思想:“你哭个屁啊,又不是你老婆!”
“我一定要杀了那老男人!”勇子握紧拳头,擦去两行泪后眼睛发红:“那老男人侮辱安琪,我要他死!”
“反正你就是想莽,想害死我们是吧?那安琪给你灌迷魂药了?才说过不能惹城堡主人,你现在又要去作死!”千千决定现在就把这个发疯的男人干掉,伸手去摸军刀,发现是空的。
不知何时,那柄贴身不离的黑色军刀被祁亚握在了手里。
文静秀气的女孩扛着一个病秧子,手指纤细修长,却将军刀握的有模有样。
眼中杀意森冷,还有几分孤高不屑。
千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也不见得是被逼的,这个年代,多的是爬上领主床榻的女佣。”祁亚坦然推翻之前的猜想,“那她究竟是什么呢?两个npc,一个是守关boss,另一个难道单纯是一个排遣寂寞用的情妇?这系统虽然恶趣味,但不至于这么无聊。一定有什么重要信息被我们错过了。”
“可那老男人还打她!”勇子偏偏不信:“我不许你这么说!”
房间内的动静越来越大,站在走廊都听得清楚,千千尴尬说:“会不会有什么道具在安琪身上?我听说这个时期,有很多变态的行为。”
祁亚并不否认。
“安琪不是那种淫-荡的女孩!你们是瞎子吗,她纯真无邪,是天使,是女神!”
勇子破音嘶吼,像是要守护雅典娜的圣斗士,对千千挥起就是一拳。
十成蛮力的拳头正冲鼻梁,千千想躲,但来不及了。
千千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会掉几颗牙,下一秒,一只纤白的手停住了暴徒的拳头。
祁亚以拳握刀,拳头硬碰截停,声音更加强硬肃冷:“你再不冷静下来,我就把你四肢砍了,让你在地上爬。”
“老子没疯!有病的是你们!”
勇子能听见自己指骨碎裂的声音,龇牙咧嘴地往后退。
他忌惮祁亚,骂骂咧咧走了。
“你……他……”
千千惊魂未定,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精神不正常。虽然安琪很能激发他人的保护欲,但他也太激动了。”祁亚晃了晃病弱的阿墨:“从男人的眼光来看,你觉得她有那么漂亮吗?”
“抱歉。”阿墨闷声道:“我病得太严重,看不清她的脸。”
竟然已经病入膏肓了。
祁亚决定把阿墨放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许他再行动了。
“但她真的很特别。”阿墨平躺在客厅沙发上,绞尽脑汁说:“有一股香香的气味,与众不同,闻了身体发热,心跳得也快。”
“难道是催-情水?”千千表示自己完全懂了,“为了勾引城堡主人的下-流手段,结果那光头男也中招了。”
可祁亚确定自己没闻到。
她很讨厌烟味,对气味格外敏感。
因此黎身上那股淡淡的修雅气味让她印象深刻,且颇具好感。
“我们是不是该去找勇子?万一他真和城堡主人单挑,我们岂不是也遭殃?”
千千终于掩饰不住慌张,拉住祁亚谋划:“我找不到我的队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亚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别慌。”
分明什么表示都没有,但千千莫名被安抚了,她安静地看着祁亚,等待她下一步规划。
“再废物也是一个玩家,不至于为了一个连手都没摸过的npc去杀boss。”祁亚扶额说:“除非他真的疯了。而且男爵是向安琪下跪,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但勇子真的疯了。
祁亚和千千刚回客厅,就见勇子满目猩红地走下楼梯,右手拖着满头是血的男爵。
“我操……”千千吓得捂住嘴巴,赶紧往祁亚身后躲。
可城堡主人已然被勇子打得哀叫连连,只剩半口气苟延残喘。
“我让你欺负安琪!”
“你这老畜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勇子兀自将男爵拖到客厅丢下,衣衫不整的男人几乎咽气。他狠狠踹了一脚男爵的头,还觉不够,转身冲进厨房找出一把砍肉刀。
一刀正对胸口,二刀人头落地。
“老子今天不杀了你就是孬种!你欺负安琪欺负得爽吗?你也敢碰她!老子要你死!”
千千哪见过这场面,躲到祁亚身后瑟瑟发抖。
祁亚捂住她和阿墨的眼睛,不远处的勇子一边砍一边笑,犹若封魔。
他带着一身鲜血去找安琪,笑容灿烂得近乎狰狞:“安琪,那老畜生给我杀了!你跟我逃吧!”
“你、你不要过来!”
安琪头发凌乱,害怕地捂住肩头,无助地往后逃,“不要过来,别碰我!”
“行,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知道是我救了你就好。”
勇子释然般放下长刀,去那团血肉模糊的男爵尸体上摸索。
他找到那串钥匙,炫耀似的在祁亚面前晃了晃:“妹子,你真当这一声勇哥是让你白叫的?”
勇子走到城堡大门,钥匙插入旋转,开门时明亮的阳光几乎将他吞没。
他回头时笑容染血,极其讥讽,“两个没用的女人,一个病死鬼,老子懒得和你们装。”
勇子将钥匙拿在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折断丢弃,离去时重重地关上门。
嘭的一声闷响,千千腿一软坐在地上。
“完了,我就说他是装的!”千千忍不住地哭,“怎么办,钥匙被折了,我们逃不出去了!这游戏是不限时的,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
祁亚的手已然覆上耳坠,但眼角余光发现安琪竟然收起地上沾血的刀,步伐平缓地往厨房走。
“你不害怕吗?”祁亚接近安琪询问:“主人死了,你不走吗?”
安琪吸了吸鼻子,泪光盈盈的眸子格外坚定,她冲祁亚行礼说:“我是这座城堡的女佣,伺候主人和客人是我的工作。哪有将客人们独自留在城堡的道理?”
说完,敬业的女佣取了水桶和抹布,将待客厅的尸体清理干净。
安琪发现阿墨病症严重,找来一瓶药水说:“这是伤寒药,希望能帮到您。”
“谢谢,但不用了。”阿墨发现安琪身上的香味更重了,咳嗽着拒绝:“我躺一会儿就好,多谢关心。”
“病情再拖下去可就糟糕了!”
安琪担忧不已,片刻后,她去杂物间找出一把钥匙,交给阿墨说:“镇上的神父很擅长治病,您可以去找他治疗。”
已然面如死灰的千千立刻站起,抢过那枚钥匙不放。
和勇子之前开门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我还要为大家准备晚餐,就先告辞了。”安琪鞠躬离开,待客厅只剩下一片死寂。
千千颤抖不止,仿佛在做生死抉择:“走吗?”
“我不走。”祁亚仍在思索安琪的作用,“我的队友还没找到,我不会走的。”
“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死了!”千千几乎崩溃了,“开场到现在我们见了多少尸体?说不定有一具就是我们的队友!勇子已经走了,我们留下来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祁亚面容平淡,拒人千里。
千千只觉面前的女孩遥不可及,眼中似乎有怜悯,并不给她,而是给她的队友。
“我们队友肯定也不希望我们白白送死!我不能让他白死了!”千千深吸一口气,显然说服了自己,径自走向城堡大门。
那背影何其绝情。祁亚看得眼睛生疼。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万一你队友还活着呢!”祁亚不会阻挡别人求生,但终究意难平:“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你什么表示都没有吗?”
“可我不想死!”千千哭着丢出一枚小钥匙,是夹在血书里,一直没用的那枚。
大门再度打开,阳光依旧灿烂。
千千几乎是逃离这座诡异的古堡,甚至不愿回头多看一眼。她没有扭断大门钥匙,而是在关门前最后一刻丢了回来。
沉重的门再次关闭,祁亚顺着阿墨的目光,将两枚钥匙捡回来。
“你要走吗?”祁亚极其郑重地将大门钥匙放在阿墨掌心,“你也要放弃你的队友么?”
可阿墨只是浅浅笑了下,他将钥匙推回给祁亚。
祁亚没接。
他欲言又止,努力撑起身说:“你还想去哪里找线索?我陪你。”
祁亚又去了最初的书房,那具尸体不见了,地毯上的血渍也消失得干净。
她去主人的卧室,依稀可见不久前的旖旎,但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暮色黄昏时,祁亚去陈列室,拿起黎的扇子。
阿墨轻拍她的肩膀安慰:“我知道你不想放弃你的队友,但千千说的没错,我们没必要送死。你真的不走吗?”
“你不也没走么。”祁亚将扇子收起说:“你这样的病号都在拼尽全力,我更没有理由放弃队友。”
“我是在陪你。”
阿墨背着夕阳,笑容浅淡得近乎虚幻:“我的队友早就死了,书房的血书是他写的,他姓钱,暗号就是人民币。”
“但书房那具尸体不是他。他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同门师弟,我虽然病了,脑子还是很清楚的。”阿墨强忍悲伤,指向那个类似外星人的标本罐子:“儿时我陪他练剑,没轻重削了他一截小指。看到这我才知道,又有一个师弟为了救我丢了命。”
祁亚震惊不已:“你为什么不立刻说?”
“说不定你们的队友没死,我怕说出来制造恐慌。”阿墨抱歉道:“而且我说了,你也不会放弃队友。现在只剩你,我必须对你坦白,我不想看你白白送死。如果你不走,你可能会一直留在游戏里,直到精神彻底崩溃。”
“我自有分寸。”
祁亚扶住阿墨的臂膀,“你想走了吗?我送你。”
“你真不走?”
“真不走。”祁亚极其坚定,“我有我自己的目标。”
祁亚亲自送阿墨出大门,与他挥了挥手。
但阿墨没有走远,他同最后一缕阳光一同消散,仿佛融入夜色的幽灵。
祁亚没空管别人了,她独自走在空旷幽暗的城堡,只想立刻找到黎。
“您的朋友们都走了吗?”
安琪换了一身新的女佣装,款式更加性感。她笑容甜美地招呼祁亚:“晚餐准备好了,请您用餐。”
“厨房不是没有剩余了吗?”
祁亚盯着那一碗肉汤,忍不住地反胃:“还是你出去采购了?”
“是镇上祭典送来的兔肉。您没有去参加真是太可惜了,每年小镇都要杀死恶魔,祝福众人。”
安琪替祁亚拉开餐椅,她的手腕白皙,肌肤丰盈,哪还有中午被殴打的伤口。
祁亚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份肉汤。
但安琪没有吃,只是静静站在她的身边等候命令。
“安琪,你来城堡多久了?”祁亚有一种极其可怕的猜想。
“从我出生时就在城堡侍奉了。”安琪低头恭敬道:“主人对我一直很满意。”
祁亚舀起一勺肉汤,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碎肉发黑,但不是腐坏长毛,而是肉上印着刺身。
祁亚不停搅动,将肉块按图案的顺序排列组合,依稀拼出一只黑豹脑袋。
这根本不是兔子肉。
这是勇子的大花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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