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姜曦安静地打量着房间，眉眼间都是诧异，转头看了看带自己进来的女孩子，没有多说，她四处转转，从里到外看了个遍。
不是吧，跟自己从小到大的房间，一模一样！
她开门走到楼梯边，客厅里金碧辉煌的，很欧式的设计，姜曦颔首开口，
“管家先生，有女性的换洗衣物吗？”
老管家应声抬头，恭敬地回答，“已经备好了。”
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小时的澡，女孩轻轻把头靠在浴缸边，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浴室，无声地叹气。
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站起身刷地拉开帘子，赤脚站在冰凉的瓷砖上，擦干了身子包住自己。
穿好衣服，姜曦站在落地镜前看着自己，提着裙子转了两圈，眉眼弯弯，这条裙子可真好看！
精致的蕾丝洋裙，浅灰蓝的外层长至小腿，里层的雪色内衬更长些，花边快到了脚踝，领口点缀着素色的蝴蝶结，姜曦踮起脚尖迈开步子，张开了双臂，
“喜欢！”
“咚咚——”有人扣响了门。
她应了一声，进来的是刚刚送衣服的丫鬟阿青，姜曦一见了她，两眼便弯成了月牙泉，
“阿青姐姐！”
阿青从未见过这般平易近人的小姐，被她水润润的黑眸一看，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姜小姐，我来量您脚的尺寸。”
姜曦连忙乖乖坐到床上，伸出了白嫩嫩的脚丫，阿青拿出软尺量了量，站起来，
“姜小姐稍等，待会儿便会把鞋送过来。”
“谢谢你，辛苦啦！裙子也很好看，我很喜欢！”
少女叽叽喳喳地像一只小鸟，张府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
晚饭时，张启山带着副官回来了，小姑娘趴在窗户边眼巴巴望着，看见了汽车的灯光瞬间兴奋起来，日山叔叔回来啦！
可以吃饭啦！！
“咚咚咚！”
少女提着裙子飞速跑下楼梯，黑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
“日山叔叔！欢迎回家！”
佛爷和副官一进门就看见小姑娘甜甜的笑脸，一时之间都怔住了，姜曦看见了走在前面的张启山，连忙停下脚步，小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开口，
“佛、佛爷，欢迎回家！”
说完就移开了眼神，她看向了呆愣的张副官，下意识地弯起眸子，声音清脆，
“日山叔叔！你回来啦！”
张副官看了看佛爷，木木地嗯了一声，像个呆子一样。
小姑娘下午见到副官后便再没直视过张启山，刚见到他时的小花痴没了影，她再没逾越半分，张启山细细看着她，心中打消了些疑虑，她不大可能是间谍，神情很自然。
张启山在餐桌主位坐下来，姜曦看了看张副官，眼神有些迷茫，在一旁踟蹰着，不知该不该坐下。
张启山好笑地叩叩桌子，
“坐下吃饭。”
佛爷看起来是日山叔叔的上司，她想到以前吃饭的时候，下属都是在一旁，可她现在的身份……算什么呀？
尽管这样想，她还是安安静静地顺从张启山的话坐下来，一桌的……东北菜。
小姑娘啃东北大饼啃的腮帮子疼，也没再吭一句，安安分分的像个无情的吃饭机器，张启山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低头忍笑。
菜很好吃，就是……脸疼。
姜曦揉了揉脸颊，漂亮的桃花眼雾蒙蒙的，不敢吭声。
吃完饭张启山把她叫到了他的书房里，双手交叠，一副盘问的表情，副官也站在一旁，冷淡地看着她。
姜曦很害怕日山叔叔这样冰冷的看她，她垂着脑袋交代了很多，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副官看不见她的神情，只看到了小姑娘拳头攥的紧紧的。
张启山却是坐着的，他很清楚地看到了少女憋红的眼眶，她在忍耐。
说到最后，女孩的声音变得缓慢，带着颤音，姜曦无比地想念温柔的二爷爷，他对陌生的自己释放了善意。
而她最爱的日山叔叔，也是不认识自己的张副官，用冰冷的防备刺伤了她。
她知道的，这是正常的，日山叔叔还不认识她呢，他的世界并不友善，想要进入，只能翻开柔软的肚皮，向他展露自己的一切。
只是她太无能了，忍耐很快到了极限，压制着的情绪像巨浪一样翻涌着，不可控地颤抖了声音，她死死掐着手心。
张启山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开口，
“松手，抬头。”
“呜哇”一声，小姑娘瞬间哇哇大哭，又急切又慌乱地揉着眼睛，
“对不起呜——我不是——呜哇故意的——我松手就——忍不住呜——”
她背过身子，努力地控制着情绪，很快，她渐渐停下来，断断续续地打着嗝。
张启山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是他疏忽了，两个人问话，会让她害怕。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方手帕，小姑娘顿住，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小心地接过来，软软糯糯地道谢，
“谢谢您，佛爷先生。”
佛爷……先生？
张启山注视着她，水润的双眼，红红的鼻尖，软乎乎的脸蛋，心下好笑，只是个小孩子啊。
擦干净泪水，姜曦羞窘地别开脸，转回来，乖巧道歉，
“对不起…”
“回房休息吧。”
张启山缓和了语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姜曦不讨厌他的摸头，自然地蹭了蹭他炙热的掌心，乖乖点头，又像是挣扎地开口，
“我平时，不怎么哭的。”
她看了看张副官，认真地盯着张启山的双眼，
“真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害怕日山叔叔那样看我，很冰冷，很——”
“陌生。”
“谢谢您，我会洗干净还给您的！”
女孩捏着手帕转身离开。
张启山对着她的背影开口，
“下次换个称呼叫我。”
“好。”
……
翌日清晨，张启山便跟副官收拾了一下要出发去郊外等待八爷，昨夜他们商量了去火车的源头——矿山查探一下情况。
昨天睡得很早，天色刚蒙蒙亮，姜曦就醒了，秋日的清晨微冷，她披上雪绒披风，赤着脚走到窗前，安安静静地盯着窗外的枝叶，透过玻璃，她看见了骑着马的佛爷和副官，心中隐隐不安。
她好像看见了佛爷周身围绕着缕缕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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