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百步的距离,银子牵着白羊来到海军本部马林梵多可能唯一的一家和果子店门口。
还没当她伸手去揭开这家不同于其他店铺的门面,门帘,一只手先从内推开了。
店内的灯光一瞬溢出,觉得刺眼的银子拿手遮挡住。
“银桑?”恰好是罗西南迪。
他正弓弯着腰,左手掀开帘子,右手往怀里揽了个体型略大的圆点花布打包的包裹。
马林梵多商铺店面其实并没被规制门店槛檐大小,大多数商铺都会因为扩大门店大小,这个世界上形形色色古怪的人太多了。
寻常人也就罢了,马林梵多一些尊贵的客人出入店铺,不好总让这类人弯着腰小心翼翼进入再弯着腰出去。
而这家和果子店主却依旧保持了矮小门框,辅以日式门帘。
罗西南迪还是少年,身高却超出门面太多,出入这家和果子店不得不弯腰,且整个人独占堵住了门。
“你太慢了。”把手放下,银子仰着头解释,“所以我过来看看你买个糖怎么费那么长时间。”
“啊,不好意思。”一只脚跨出店门,金发少年向人道歉,“因为不小心把店内的装糖的罐子打破了,花了点时间帮目木大叔打扫干净。”
“…嘛…”银子得到回答,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吐槽哪里好。
借店铺漏出的光源,她目光扫视到罗西南迪下颌靠耳根,一块红,立刻了然。
伸手接过罗西南迪怀中的包裹,毫不客气地点出,“不止是打破糖罐子那么简单吧。”
少女将牵羊绳子又塞回罗西南迪手里,捧着包,顺带睨了他一眼。
“要不是知道你这家伙的情况,要你跪着给你打破的糖罐子道歉,请求糖分大神赎罪啊。”
被人戳穿,罗西南迪宛如一只被猫当场逮住的老鼠一样,汗毛都竖起了。
他苦笑向洞察秋毫的银子讨饶,“下次不会了,我会注意的。”
没耐性等回家再拆包裹,银子立马上手从包里掏出一包糖,透明纸包裹着五颜六色糖果。
“哦哦,是银桑喜欢的品种。”开心地拆起糖包的外包装,少女欢呼道。
她从包装纸内拿了一颗,轻轻扭开透明糖纸,摊开的纸上是一颗小小的粉色的糖果。
这种小型糖果最让人喜欢的地方在于把它们放在一起,有流光层层渐染五彩的剔透感。
被命名为千纸鹤,却完全其名一样的外貌的日式和果子。
好看也只不过是因为它的外包装采用透明彩晶材质的纸,内里的糖仅仅是砂糖淀粉混合的作物。
这确实是银子很喜欢的一类糖,亮晶晶,小小的,每次一尝不吃完几包都停不下来。
银子吃了一颗又一颗,不忘给并肩行走的罗西南迪投喂,含着糖果吐槽他方才的话,“下次下次再下次,银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快走吧,回去给你上药。都错过晚饭点了,不知道今天老头在不在家,有没有留饭。”
拖拖拉拉,从下午时分在甜品铺,再到给战国挑选生日礼物,现下天色完全变黑,月亮在夜云半遮下也露出半边脸。
浅淡月夜下的二人穿过街道,再拐上一座架起的拱形小木桥,直走便是进入本部军区家属院的外道大门。
家属院划分到本部军区,却不可能真正和军区内部真正相连,只是将它挪出了城镇区。
站在高耸的铁门的一旁小门,银子和守卫大爷打着招呼,让其放行。
“好久不见,银子小姐,是军校放假了吧。”守卫一边从内里将门打开,迎入两人,一边笑问银子。
家属院的守卫是军部退休下来的海军人士,经过内部关系挑选,安排为家属院守门。
为了预防险恶用心,罪恶累累的不堪之辈偷摸进海军本部军区家属院,作为家属院守卫最基本的一条要求——对家属院各院家属人员能够做到熟知。
从孩提时代,银子和罗西南迪被战国圈入名下,守卫家属区的就是这位如今年过六十还依旧精神抖擞的老大爷。
“欧姆爷爷好久不见,是啊,军校放假了。”银子难得礼貌,还从包裹里掏出一袋糖,“要吃糖吗?刚买的。”
“那好啊,多谢你啦。”守卫欧姆也不客气,接过糖,催促两人进来。
不过,当他看见跟在罗西南迪身后的羊,还是问了句,“罗西南迪少爷,这是…”
“欧姆爷爷,这是银桑买的,送给战国先生的。”金发少年小心牵引着白羊跨过铁栏,和守卫解释道。
“送给战国大将阁下吗?”守卫咂舌看着小白羊,一时间不敢想象将他印象里大将战国和这只弱小可爱的小动物联系起来。
和守卫大爷告别,两人继续往属于战国的院属方向而去。
在一年多以前的马林梵多本部毁坏大半后又半年的日子,海军本部将本部城镇区民众和伤患列为优先,先修复城镇区毁坏部分和医院。
世界政府在那次慷慨拨款,海军本部当局重新规划马林梵多修建,将原本的岛屿军区之外的格局大刀阔斧的休整。
新规划的城镇区外围不远是马林梵多广场以及岛屿湾岸,来来去去的是军舰和货船。
城镇区内的家属区给划拉在城镇区和军区之间,不再放入城镇区边缘带。
于是,在资金充足的条件下,本部焕然一新,不说城镇区,家属院的各海军将领的房屋都是一再扩充。
战国名下的房屋比之前大了不止一倍,庭院宽敞,除了移栽入的树木花坛,还有余地可以放置凉棚桌椅,银子和罗西南迪平日里修行训练在庭院都不在话下。
站在划圈的独立楼栋前,银子注意到庭院内小楼灯火通明,她示意罗西南迪拿出钥匙打开外栏的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银子先闪了进去,自己把羊慢慢牵入,再让罗西南迪把门带上。她本人把糖包夹在胳膊下,四下环顾,侧耳谛听。
“银…”疑惑于银子和做贼一样的行为,金发少年没来得及问话,就被人揪到庭院的大树下。
“银桑,你这是干什么?”在她竖起手指抵在唇部的警示下,放小了声音罗西南迪问。
“小声点,你听,屋内有人说话的声音。”银子分辨着,“卡普大叔的声音…还有鹤姨?除了老头,屋子应该里有好几个人,陌生的气息。”
“这和我们躲在这里有什么联系吗?”罗西南迪一脸黑线看着银子。
“可能是战国先生的同僚来找他。”
“这是个好机会啊,罗西。”银子朝小楼望了望,回头冲罗西南迪说。
“机会?”罗西南迪不明所以
“哼哼,不是买了生日礼物吗,惊喜的机会啊~”银子握起拳,义正言辞。
当然,她才不会告诉罗西南迪,真实是让战国在同事面前出丑的机会。
她最初买这只羊的目的之一也就是因为牠会朝人吐口水撅蹄子,等会儿她敲门,老头开门,她举起羊暗中使个坏,摊主说这样脾气大,所以这羊必定会…哎嘿嘿(﹃)
想入非非的银子转头盯着不知何时突然啃起庭院地上的草被的小白羊,眼中亮起一道诡异的光。
罗西南迪则汗颜地看着银子控制不住自己发出诡异且阴阳怪气的低笑-_-||
银子快速盘算着恶作剧的成功率,觉得可行性很高后,高效地执行起来。
知道罗西南迪乖巧善良的性格不会做自己的帮凶,银子只是让他抱着糖果包裹待在身后,自己蹲下来掂量掂量起羊。
看起来也不是很重,短时间支撑的住。
为了不让小白羊中途挣扎,银子就地揪了一把草强硬塞入羊口。
随后她一手带胳膊绕过羊头,一手圈过羊身,全身用力一把站起,也将羊抱住了。
估摸出错,小白羊看起来不怎么重,但分量真不少。
银子差点一头栽倒,凭机动反应险险撑住,适应了这个重量后,她在罗西南迪欲言又止的惊恐脸下,还比了个ok手势。
然后…
然后信心满满的,气势汹汹,怀有恶意的朝小楼门口一步一步,走去。
银子来到小楼门前。双手都用在抱羊,她只好用脚踢踢门。
咚咚。
“秃子——老头——”
元气满满的少女音在整个庭院内回荡。
咚咚。
“我回来了,快开门!”
踢着门叫着人的银子,调整着抱羊姿势,羊头对准门,手勉力摸索到羊身后半腿部做好准备,就等着来开门的战国了。
不多时,门把转动,开起一道缝。
银子抬头挺胸,挂上甜腻腻的笑容,迎接着开门人。
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家还是那个家,小楼还是那个小楼,门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家具店选定的,正门玄关的顶灯更是她亲自挑选的暖色调。
每次回到家的夜晚,进入家门的第一道光照在人脸上都是舒服和让人身心放松的。
然而,此刻,银发少女脸罩着一大片阴影,只感到鬼气森冷。
她顶着空洞的眼神,脑子里飞快刷屏。
这男人谁啊?谁啊?谁啊?秃子呢?老头人呢?!!
站在银子面前的并不如她预料的是战国大将,而是陌生的男人,他背对灯光,仿若一座大山直挺挺矗立着,冰冷地气息从骨子里无声蔓延开周身。
男人目光凌凌,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抱羊的银发少女一会儿,突然在她警惕的视线下慢慢俯下身。
他太高了,要和少女直面,不得不委屈自己妥协弯腰。
银子眼睁睁看着男人的面孔在灯光余辉下逐渐清晰,他低头现出一张慵懒混合着冷硬的脸。
这些通通都不重要!
不管是花椰菜的乱糟糟三团头发,还是大晚上带着奇怪的黑色小圆框墨镜,亦或是他探过头近距离接触时吞吐气息让人觉得冰凉。
真正让银子打心底感到一股寒意的是这个男人的声音。
他那在森冷冰寒与缓和之间来回切换跟精分一样的面孔,都不足以抵挡他说的话。
“啊啦啦,这位小姐…”男人错也不错凝视着银子,“是谁啊?”
在听到声音后,银子不受控的手下一紧,脚后退一步,叫了出来。
“咦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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