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互报假名以示尊敬。
如果面前的青年说自己叫“我妻新之助”等任何一个名字,即使不姓太宰也多少有点可信度,毕竟这个提示有可能不是针对青年本人,而是针对他的第二人格什么的,但中原中也的名字一出,事实便再无疑虑。
他在说谎。
熟练且自然,仿佛练习过千百遍那样流畅。
川上优的内心不禁对港黑的良心涌起了极大的同情:中也君似乎被这位太宰先生坑过很多次的样子。
至于自己的假名富江……
相信姐姐一定能理解的。
不过,自己和富江是姐弟关系,太宰先生和中也君又是什么关系?什么样的关系,会让一个人用另一个人的名字结识异性?
损友吧。
如果白兰用他的名义搞事……真是毫无违和感。
想法不表露在外,是一个演员的基本素养。
“中原先生叫我富江就可以了。”川上优神情腼腆,回忆着向自己递上情书的女生的表情,努力表现出情窦初开的模样,“中原先生今天帮了我,那个,账也是你结的——以后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找我帮忙,或者单纯约出来吃东西逛街……那个,我们交换邮箱吧?”有邮箱就可以让情报部门查你是谁了。
和已经学了一周的女性化姿态不同,川上优这是首次试图模仿情窦初开的少女。
演技当然是不到位的。
但“情窦初开的少女”本就意味着紧张青涩,错漏频出可以理解,再加上体态没有问题,一时也难分真假。
太宰治眨了眨眼,微笑起来:“其实,我现在就有事情找富江小姐帮忙。”太宰治单膝跪地,执起川上优的右手,浪漫又深情地咏叹道,“多么美丽的小姐啊,宛若香水百合一般纯洁又骄傲,可以的话,请用这双纤细的手掐死我吧。”
???
川上优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太宰治温柔道:“没有错哦,富江小姐。”
‘少女’似乎被吓到了,有些慌乱和迟疑:“……中原先生?”
川上优正在脑内风暴剧情怎么接。
因为他发现,这位太宰先生好像是认真的。
鸢色的眸子如同镜像,倒映着四周万物,偏偏映不出自己。在甜品店里看到的那淡淡笑意,更像是出于社交需要的伪装。眼前的青年似乎在观测着人间,以一种超然世外的角度,可站在那个角度的,只能是神。
人是不可以的。
心理问题吗。
做专业心理测试卷总发现自己不太正常的川上优表示可以理解。
虽然谎称中也君还疑似后宫王,又想借少女的手自杀,但如果是心理异于常人造成的话,也算情有可原。
川上优试着抽回被握住的右手,太宰治却主动放开了,方才那虚无的神情消失不见,浪荡的烟火气一瞬间回到身上,太宰治飞快站起,拉着川上优侧身躲进了小巷深处。
“嘘——”
太宰治竖起食指凑在唇边,很严肃的样子。
川上优心领神会地保持安静,只用眼角余光去看,见一个气质明显不同于普通人的少年正路过这边。
凭借直觉,他猜到这就是太宰先生在避着的人。
这是个披着黑色长外套,瘦得仿佛一根竹竿的少年。因为瘦和原本的底子,眼睛显得格外大,眉毛乍一看像是没有,黑发,鬓尾却有两缕白色垂下。少年的身体似乎不太好,风中隐隐传来他咳嗽的声音。
“咳咳。”
肺部火烧一样疼痛,芥川龙之介感受着这灼烧身体的痛苦,习惯性地忍耐。
太宰先生丢下任务,叛逃了港口黑手党,他这个学生和曾经的部下也随之被抛弃。
从那时起,芥川龙之介的思绪便混乱无比,只能借着一个个任务麻痹自己,只有鲜血和暴力能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太过透支身体的后果就是有时会出现幻觉,看到太宰先生的身影——
不是幻觉?!
“糟糕。”
在和芥川龙之介突然扫来的视线对上前,太宰治拉起川上优,脚下生风地从小巷的另一端跑了出去,马不停蹄地穿过几条错综复杂迷宫般排布的巷子,熟练地甩掉可能跟上来的人——
芥川龙之介在无人的巷子前停下脚步。
又是幻觉吗。
*
太宰治和川上优在一条热闹的街道停下。
沙色风衣的青年微微喘气,平复着呼吸:“抱歉,让富江小姐受惊了。”忽略运动带起的晕红,太宰治的表情管理十分到位,“那个少年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非常危险。”
川上优:“……”
川上优在这一瞬间,再次生出了举报森鸥外的心思。
向未成年保护机构。
用童工就算了,反正横滨的里世界也不在乎这个,但为什么要用这种好像随时会病倒的童工啊?
“中原先生和他有冲突吗?”经过专业训练·体力良好·川上优很努力地想表现出累得不行的样子,但生理反应伪装难度真的高,不幸失败·川上优只能破罐破摔地转移话题,希望对方忽略这个bug。
太宰治语声忧郁:“是的。”
对着他这副有伤心往事的模样,川上优很上道地表演了好奇想问、欲言又止、体贴沉默三个阶段的情感切换,最终关心道:“中原先生会有危险吗?”
太宰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神秘地笑了笑:“魔法时间结束。”竖起的食指抵在唇边又放下,太宰治神情温和,“富江小姐可以自己回家吧?”见‘她’点头,太宰治道,“那我就不送了,能和富江小姐相遇,今天很开心呢。”
“——我也是。”川上优神情认真,一字一字道,“能和中原先生相遇,我也很开心。”
映照着阳光的眸子闪烁着点点碎金般的光芒,‘少女’将黑发撩到耳后,背过手略微前倾上身,让风将长发吹起温柔的弧度,柔声道:“希望下次见到中原先生,你也有好好地活着,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了。”
悲伤?
他露出了那种表情吗。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鸢色眸子的青年在原地站了会儿,转向另一个方向。
正纠结要不要杀个回马枪再试着要一次邮箱的川上优,发现那位太宰先生已经离开,没什么好考虑的了。
“呼。”
川上优蹲下来,隔着靴子揉了揉脚。
跑步他没有累,但脚后跟有点疼。为什么跟矮的浅色薄绒女靴都长得那么丑,害的他只能买这双坡跟6cm的,真是不习惯。
该抓紧时间了。
川上优打车回到港黑大楼,到宿舍换了衣服和鞋,取下除假发外的装扮,拎好准备的拜访礼物,出门打车前往武装侦探社,在车上收起假发。
所料不差的话——
出租走到一半,毛利兰的电话来了。
“你们已经到横滨了?”川上优仿佛刚知道消息那样惊喜,“我去车站接你们!”
“不用不用。”根本不在车站·毛利兰连忙拒绝,“我们来得早,已经在横滨逛了一会儿了,川上你把地址说一下,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川上优从善如流地报了武装侦探社的地址。
*
“好的。我知道了。”武装侦探社里,国木田独步放下手机,朝同事们道,“川上和他的朋友们会分别到达侦探社。”
谷崎润一郎:“明白。”
国木田独步:“与谢野医生呢?”
谷崎润一郎:“和直美逛街去了。”
国木田独步沉吟,“所以这里只有我、谷崎和乱步先生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户川乱步从办公桌上堆成富士山的零食中探出头,四周看了看,又缩了回去。似乎因嘴里零食太多而含糊的抱怨声从零食堆后传来,“国木田,波子汽水没有了。”
国木田独步站起来,又坐了回去,“刚好让川上买了带过来。乱步先生要什么口味的?”
江户川乱步举起手:“橘子!”
先到武装侦探社的是川上优。
大包小包的少年受到了热烈欢迎——并没有,国木田独步一边帮着拎东西,一边关心道:“你还是学生,不用买这么贵的东西。”
同样帮着卸货的谷崎润一郎附和:“是啊,这个方形西瓜我记得要10000円吧?”
提到这个,川上优险些流下泪水:“为什么日本的水果这么贵,西瓜价格都是隔壁华国的十几倍了,我的异能力如果是种水果就好了,葡萄荔枝芒果和西瓜都可以啊我不挑……”
国木田独步没忍住一把按在他头上,“你这也叫不挑?”
谷崎润一郎勤快地跑腿:“乱步先生,你的橘子味波子汽水。”
江户川乱步握住汽水瓶,换了个姿势让头部高于零食堆,问正在传授川上优省钱攻略的国木田独步:“港黑准干部的工资不是很高吗?”
国木田独步一下没反应过来,川上优答道:“别的准干部不清楚,我的应该挺高的。”
正常流程升上来的准干部级,工资是准干部级底薪+任务提成,川上优情况特殊,工资是比准干部高一级的干部级底薪,莫得任务提成,并不知道别的同级工资是多少。
但想想港黑的干部不会超过5个,干部级底薪应该挺高。
江户川乱步又道:“你都花掉了。”
川上优想到白兰烧钱的豪迈,无可奈何道:“科研是个无底洞。”尤其白兰又受其他世界同位体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影响。
所以那句话的意思是“港黑准干部的工资很高,为什么还要省这点钱”吗?
结束翻译·国木田独步慢半拍惊道:“等等,川上你是港黑的准干部?”
“我上次没说吗?”手机来电,川上优淡定地接了电话,淡定地挂断,“我的朋友们被杀人案堵在半路了……大概过一个小时到吧。”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不愧是你,死神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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