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恨呐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已经磨着祖父动用了家里许多的人脉, 几乎把卢文遭遇的前因后果扒了个底朝天。
可是,为什么还是沈介更胜一筹
沈介呵呵, 这个嘛只能说近水楼台了。
自从沈介跟着六皇子的时日久了, 耳濡目染地悟透了“不要脸”的精髓, 就一举扭转了沈家和暨阳侯府的局势。
原本沈家在暨阳侯府面前, 是各种受制, 就算沈介偶尔耍耍性子, 也要顾忌母亲云氏夫人,怕她伤心难过。
可是, 顿悟之后, 沈介突然就看明白了。
他这个做儿子的固然不愿意母亲伤心,可暨阳侯这条身处火葬场的舔狗,更不愿意云氏伤心。
既然如此,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比起从小把他养大的父亲和二娘,自记事起就没怎么见过的母亲, 其实在他心里的份量, 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重。
在明白暨阳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母亲伤心之后,沈介对反过来利用母亲辖制暨阳侯,就颇有几分心安理得了。
那日借着暨阳侯府的二管家, 沈介牛刀小试,效果也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好。
当天, 二管家便在暨阳侯世子张阳的押送下, 跪到了沈愿面前负荆请罪。
当时, 沈介还在庄家没有回来, 沈愿一边惊讶于儿子猜测的准确,一边觉得受宠若惊。
在张阳代表侯府向他拱手行礼的时候,他急忙侧身避开,连连摇手“世子,使不得,使不得。您不怪犬子无礼便好。”
张阳的眼睛微微一眯,嘴上谦逊有礼,心里却已经给沈愿打了个叉。
看来,今日之事的主导,并不是沈愿,而是他儿子沈介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张阳没有立刻告辞,而是很有分寸地找话题和沈愿说话。
毕竟是勋贵世家精心教导出来的嫡长子,张阳如果有意赢得某个人的好感,当真是让人如沐春风。
饶是沈愿打心底对暨阳侯府的人存着防备,在一通谈笑之后,也禁不住对张阳产生了好感。
所以,等沈介奉着庄氏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副宾主尽欢的场景。
庄氏面色一变,脸当时就拉了下来。
但沈介却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介已经不是当年的沈介了。
他虽然对张阳亲自到来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个而失措。
“不知世子亲至,沈某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恕罪。”
沈介上前,落落大方地朝张阳行礼。早些年遇见张阳时会有的气短与闪躲,如今在他身上,已经看不见了。
张阳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自二人相识算起,这是他第一次拿正眼看沈介。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沈介了。
特别是在搭上了太子殿下之后,他忙得很,原本就不常和沈介在家碰上的他,就更是没有遇见过了。
张阳对沈介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那个夹在亲生父母之间,无奈又无措的少年身上。
他不喜欢同父异母的弟弟张恒,更厌恶继母云氏。但对沈介,除了鄙夷他立不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恶感。
甚至于,他对沈介是有一点儿极微妙的同病相怜和恨铁不成钢的。
所以,今日他得知二管家在沈家碰了钉子之后,才会推了其他的事,向父亲请命,亲自带着二管家登门赔礼。
对暨阳侯来说,让世子亲自来,既显出诚意,也是一种震慑,可以让沈介继续安分下去,让沈介乖乖地来哄他夫人开心。
可是,对张阳来说,赔礼道歉只是顺带。
他主要就是来看看,让二管家碰了钉子的是不是沈介。
他打心底希望是沈介,他希望沈介能和他一样立起来,希望他们两个将来的成就都比张恒要高。
如今见沈介落落大方的,半点儿也没有沈愿的惶恐不堪,张阳心下一定,脸上便带出了笑意。
“沈公子哪里话是家中下仆不懂事,误会了主子的意思,冒犯了贵府。张某是来赔礼道歉的,当不得沈公子如此礼遇。”
张阳的态度这样好,沈介暗暗吃惊。
不过,在齐晟的磨练下,他已经有了不错的城府。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沈介脸上是半点儿不露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几个回合,都暗暗感叹对方不好对付。
张阳甚至觉得,沈介短短几年便成长到这种程度,资质着实惊人。
这样的好苗子,跟着毫无前途的六皇子,实在是屈才了。
于是,他言语之中就难免透漏出拉拢的意思,暗示沈介,可以替他引荐太子。
沈愿在一旁听得是胆战心惊,冷汗很快就湿透了里衣。
他是生怕儿子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好高慕远真的接了张阳递过来的橄榄枝。
他为官多年,虽然没有什么大成就,但有一个道理,却是早琢磨透了。
那就是自古以来,凡是二臣,很少有得到重用的。侥幸得到重用的那些,也都是立起来的招牌而已,成不了心腹。
比如,唐时的魏征。
所幸,沈介拒绝的很干脆。
“世子好意,沈某心领。只是,忠臣不事二主,六殿下对沈某恩重如山,沈某若是背弃了殿下,必不当礽子。”
张阳道“六殿下固然宽厚”
说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这才继续劝说“但是他的志向明显不在朝堂之上。沈公子若有志向,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沈介半点儿迟疑都没有,干脆地回道“沈某也没什么大志向,办好六殿下交代的差事便罢了。”
见他这样坚决,张阳暗道“可惜”,却也更高看他一眼。
遗憾之余,他才想起了来之前父亲的交代。
“沈公子明日若是有空,还是到寒舍去探望一下夫人吧。夫人日夜思念沈公子,令父亲很是苦恼。”
沈介神色一顿,心里对张阳生出的好感瞬间就清了零。连带的,对本就好感低的跌破表的暨阳侯,他更加厌恶了。
于是,沈介便用同样的借口拒绝了张阳“六殿下交待了差事,沈某身为人臣,自然要急殿下所急。”
但张阳可不是二管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到底比沈介大好几岁,论起心机城府来,他虽然比不上四皇子,但比沈介还是胜上一筹的。
就在刚才和沈介你来我往的过招,还有出言拉拢沈介的时候,他已经从沈介这里,摸出了一些六皇子的脾性喜好。
比如六皇子喜欢听各家各处的闲事,就图个乐子。
而他这里,正好有现如今朝中最大的乐子。
试问,这段时日,还有哪个乐子比卢文被拐走的事更大呢
没错,沈介这一次的消息,就是从张阳那里得来的。
虽然张阳看不上卢文这个主动背弃旧主的,但他们两个毕竟都是太子党,张阳的消息,总是要比外人灵通许多的。
听了沈介转述,齐晟和五皇子面面相觑。
一向话最多的五皇子酝酿了好半天,也只剩下了半句“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以往只觉得卢文为拣高枝而背主,实在是可恶至极。
可是如今,他却是有些理解卢文的选择了。
齐晟正好说出了他的心声“怪不得卢文一门心思地想出人头地了。”
跟这个严氏一比,贵妃都显得可爱了不少。
齐述一脸深沉地感慨“最毒妇人心”
他难得用对一句成语,但这会儿,却没人有心思调侃他了。
梁靖暗暗瞪了又抢了自己风头的沈介好几眼,不甘心地把话题又扯回了这件事的后续影响上。
“如今太子殿下却是难做了。”
梁靖虽然自己的脑子不够使,但他有祖父新城侯做外挂。
翼国公这件事正好在这个时候牵扯出来,若说这背后没人推波助澜,也就梁靖这样脑容量不大的才会相信了。
至少,五皇子是不信的。
为着这个,他还特意替太子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是有惊无险。
于是,听了梁靖的话,五皇子直接就说“没关系,我算过了,太子三哥这回有惊无险。”
齐晟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他一下,“五哥,你的卦,还是少算吧。”
反正他就没见五皇子算准过一回的。
“诶,六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五皇子不乐意了,“除了在你这儿,我的卦一向很准的。”
齐晟“呵呵”了一声,眉毛挑动了两下。
那意思很明显你编,你继续编,我看着你编。
于是,已经明白“呵呵”是什么意思的五皇子,就滔滔不绝地当着他的面编了两刻钟。
齐斌他们几个都满脸痛苦,一脸怨念地看着齐晟,眼中全是控诉。
而齐述更是控诉出声“六弟,你可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五皇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劫终于度过去了的时候,就听见五皇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炮口对准的是齐述。
“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里应该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先生上课的时候,你”
好嘛,这下一时半会是没个头了。
偏偏齐述还一脸受教,时不时应和一句,却还是驴唇不对马嘴,弄得五皇子更加气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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